黄昏一抹红

杉

相同的事 看了采访陈年喜那一期十三邀之后，听闻他如今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微薄的签售书收入，就想自己也尽一点绵薄之力。进到十三邀下面插入的微博链接，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看他自己的描述购书十分简单，支付宝扫码下单，然后留下通联信息即可。付钱的确简单，我还留了一个付款截图，但留言就不知在哪里留了。捣腾半天发现可以微信登录，登上后真的可以留言，于是留好言我就以为万事大吉，静等收书。结果是石沉大海。 我一天到晚瞎忙，终于觉得应该再想想办法的时候，只有登陆微博这一条途经。之前有新浪博客，自带有微博，只是我不用而已。但问题是新浪博客成僵尸之后，已经几年没登陆，邮箱也被冻结。再试着登录，啥都忘记了。登录名不对，密码也不对，这又得捣腾半天，慢慢找回。好不容易登上，找到陈年喜的微博，又一时找不到该在哪里留言，后来终于找到私信的地方，刚把付款截图发出，就不能再发信息，只能把信息再次留在评论里。 后来终于有了回音，他回复之后，我们才能通话，他的确既不知道我付了款，也没有看到过我留下的通联信息。于是重新给他发信息，回头赶紧把评论里留的那条删除。但我觉得还有一个隐患，因为微信登陆后留的信息还在，我麻烦他删除，他却找不到。后来几经周折实验，才把这个问题解决。书是在很多天之后，才终于收到。一套6本，250，这个数字着实不太喜欢，感觉被强行降智。 结果好友临风也买了全套，我们真的很像。她回答我说：握个爪。我没有新浪微博，为买这套书特意下载注册，结果非会员私信发不了付款截图，只好用女儿的微博帐号（她是会员）买了这套书，结果好事多磨，书到了丰巢柜好多天了我却未收到取件码，后来我查物流与快递员联系才知陈老师寄这套书时写错我的手机尾号，所以我说费尽周折才买到这套书。其实当当网买便捷又便宜，但与你一样看到他在节目中咳嗽不止我心里很难受，只能以此方式给写作者予以些微的支持。 我看微博留言，估计支持他的书友购书过程没有一个会感觉如他自己描述那般简单，许多人给他建议可以弄一些更便捷、更易操作的网络店铺，估计他也不太会弄。虽如此但大家都还是努力在使力。好多人还问书霞的冬菇几时上市，大家好购买。 其实我已经很久不买书了，因为现时段有地方读书。但有些书还是值得买的，好像是为别人，其实也是为自己。 十一月书事 桑德尔《公正》 看了十三邀采访迈克尔·桑德尔之后，读了他的著作《公正》。内容主要来源于桑德尔主讲的哈佛大学的通识教育课程。看完之后的感觉是，对提出的问题，会引起人们的思考，但他给不了你一个标准答案。这个世界永远是哲学的，但不管哲学是名词还是动词，这个世界都不存在绝对的公正。 比如那个我们都很熟悉的著名案例“失控的电车”： 假设你是一辆有轨电车的司机，电车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沿着轨道疾驰而来。在前方，你看见五个工人手持工具站在轨道上。你试着停下来，可是你不能，因为刹车失灵。你感到无比绝望，因为你知道，如果你冲向这五个工人的话，他们将全部被撞死。 突然，你注意到右边有一条岔道，那条轨道上也有一个工人，不过只有一个。你意识到，你可以将有轨电车拐向那条岔道，撞死这个工人，而挽救那五个工人。 你应该怎么做呢？大多数人会说：“拐！尽管撞死一个无辜的人是一个悲剧，可撞死五个人将会更糟糕。”牺牲一个人的生命以挽救五个人的生命，这看起来确实是正当的事情。 但生命平等，为什么要挽救一些人的生命就必须杀害一个无辜的人。这便陷入了道德困境。最好的结局是，万一那五个工人发现了，然后及时跳开了呢？我觉得这就蛮好嘛，皆大欢喜。 但能引起人思考问题，已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陈寅恪先生倡导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我们都太欠缺。 何为公正？说法不一。比如：有人认为公正就意味着要把功利和福利最大化。也有人认为公正就意味着要尊重每个人的自由，特别要尊重每个人个体的道德地位。还有人认为公正和正义涉及的是如何培养德性，和使得共同的善能够得到培育等等。桑德尔推崇 “以培养德性和推理共同善”的观点，说:既然其他方向都写着“此路不通”，那么这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莫言长篇《生死疲劳》 主人公西门闹是高密乡的地主，家境富裕却待人和善。但因地主身份被枪毙。西门闹的魂魄怨气冲天，大闹阴曹地府，为此阎王让西门闹转世投胎。故事就此展开，他经历了六道轮回，分别为驴、牛、猪、狗、猴，最后为大头儿。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每一世他都投胎在西门家，因而在他的视角下，我们见证了这个家族几代人荒诞不经的悲欢离合。 而他自己，也经历几世的磨难，无一善终。犟驴、义牛、英雄猪、忠狗、顽猴都死得很惨烈。故事从1950年1月1日开始，到2000年1月1日结束。50年间发生的社会巨变丰富曲折。无论是从土改到农业集体化，还是十年文革的疯魔，再到改革开放，历史曾经的面貌，就在高密这片土地上无遮无拦展现在读者眼前。 在大时代的洪流中，每个人都无法幸免。会被裹挟其中，挣扎和反抗都徒劳无功，命运无法摆脱。何为生死疲劳？作者开篇有言，“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西门闹刚死时对阎王申冤，阎王却回：“好了，西门闹，知道你是冤枉的。世界上许多人该死，但却不死;许多人不该死，偏偏死了。这是本殿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继续十三邀 第八集，访陈东升“所以这就是我的决心”。 68岁的经济学博士陈东升创始了中国嘉德国际拍卖和泰康保险集团。在他建立的康养院里，看到了钱理群教授，还有一大群高精尖人士美好而理想的晚年生活，实在令人羡慕。希望很多年后，我们这个日益老龄化的国度，普通人群也可以找到一处可以安度余生的处所，且要住得起，服务尚好，方能有尊严的度过余生。 第九集，访田连元“上回书说到......”。 田连元很偶然的成为一名说书人，却热爱一生。看这一集有两个最触动我的点，都与他的评书无关。一个是他的爱情，当年他的妻子是名角，他只是在一旁给她弹琴的，但他们不顾家长反对走在一起，且恩爱一生，让我们又相信了爱情；另一点是，他儿子是一个出色的司机，但却遭遇飞来横祸，被一辆飞来的车子给砸死。世事无常，最幸福和最痛苦的事他都经历过了，我想这就是人生。 第十集，访村上隆“没有思考，不是劣等”。 村上隆是日本艺术家中极具影响力的一位，但他却觉得自己在日本并不受欢迎。面对熬夜排长队看他展览的人们，他的解释却是，因为是免费吧。看采访，他的确更受欧美国家人群欢迎，但他其实也是日本新一代年轻人的偶像。 他像是一个另类。但仔细一想，艺术家大多不都很另类吗？梵高、高更…正常啊。 “战斗。”是他书里反复出现的词，他声称他的艺术不是波普艺术，是对歧视者的斗争的记录。他也不追求深刻，他说只是希望给人们带来快乐。这么独特的这一个，必定有人不喜欢，有人非常喜欢。 第一人称复数 最初知道周轶君，是在窦文涛的访谈节目里。对这位曾常驻中东的战地记者很钦佩。周轶君策划的《第一人称复数》这档访谈节目，用多元视角，碰撞关于社会、科学、生活等多维观点，解读文化现象，启发观者深层思考。 和其他访谈类节目不同，这档节目更多的是女性视角。比如第一季的前两集“这就叫性骚扰”就令人震撼。在一位女性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是没有碰到过性骚扰的。两集看下来，让你接受这个观点的原因是你真正明白了性骚扰的准确定义，其实更重要的是弥补对适龄青少年进行性教育的必要性。 接着两集“闲聊全宇宙”。几个女人把中国电视剧中女性形象的发展脉路一路复盘下来，从最初的勤劳善良到后面的反叛，再到如今的一味傻白甜，也蛮有意思。 “自然律”是讲陈丹燕的玫瑰园，各种品种，各式各样的玫瑰花，美得不可方物。其中有许多月季因为不停杂交的原因，每月都开花。但正因为如此，人们反而不觉得其美丽和珍贵，因为她们随时会开，你随时可看。而其他遵循自然律开花的玫瑰，花期很短，很容易错过，因此却得到更多的珍视。 “万物有灵”这集很有意思，但的确看后三观尽毁，曾经的滤镜碎了一地。一个研究鸟类性行为很漂亮年轻的女孩告诉我们，出轨是鸟类的普遍行为，在一大堆鸟蛋里，通过DNA检测，有很多不同的鸟爸。而那些在天空双宿双飞的鸟，也不是真的只拥有彼此。延展来说，人类也一样，不同的只有一点，有许多制定的规则对人进行道德约束，所以看起来貌似更文明一些。 “智能来了”关于人工智能的讨论，也很深刻，就如同我曾经看过的美剧《西部世界》所呈现的一样。目前人类暂时还觉得可以掌控他们，是因为他们的自由意志暂时尚未觉醒。未来某一天如果觉醒，那么人类在他们面前，就真的不堪一击。 “看脸”在中国古代的雕像里，发现了如缪斯一样轮廓分明、美丽的脸。印象深刻的是伊塔洛·卡尔维诺曾说过一句话: 所有经典的东西第一次看他就像是重逢，但是每一次，又像是第一次。 第二季看了六集。“大人笨” 嘉宾是历史鉴定学家徐小虎。很喜欢这个睿智又率真的中德混血儿。她说大人笨，尽说场面上无用的废话，因而她决定她只长到12岁就不变大，所以虽然已经九十年过去，她依然是一个小女孩。她说台湾故宫博物馆里许多珍藏的古画都是赝品，但官方因种种原因，必须不信。 “老灵魂”京剧女演员王佩瑜自小学习京剧，在多年与师傅的盘桓之中，在无数角色的浸润之中，拥有了一颗老灵魂。 “在路上”讲述了那些各种环球游，徒步游的一直在路上的人群。我理解，不管选择一直在路上奔走，还是一直在某一处停留，都应该有各自不同的理由。 “上海赋” 很亲切，从陈丹青策划的展览说起，老上海的记忆由此铺陈。繁花的余温还在，而每一代人记忆中的上海，模样都不一样。 “青春续”又看到白先勇老师，觉得很亲切。而他一直参与扶持的青春版《游园惊梦》在北大以及全国其他院校已经上演了500多场，大获成功，终于俘获了年轻一代的喜欢。文化需要传承，而传承离不了创新。 “走与留”从苏敏的故事改编的电影《出走的决心》聊开，许多女性在面对人生困境的时候，大多都有想出走和逃离的念头吧，但真正能像苏敏一样走出去，并且走出一条路来的并不多见。就像她们聊到的《盐镇》里的那些女性，每一个都有出走的理由，但她们还是选择了隐忍和留下。从某种意义上讲，选择留下，比选择出走更艰难。但不管是做何选择，人生的困境都不会凭空消失，还是必须迎难而上，勇敢面对，困境才有可能不再是困境。 黄昏一抹红 这个11月，仿佛是离别之月。刚送走诗人谷川俊太郎，又惊闻叶嘉莹先生去了天国。 看《掬水月在手》时，她96岁。今年她整整100岁。如此绵长的生命，其滋养应该就是她的弱德之美吧。 喜欢先生的清雅和灵慧。面对坎坷的人生，依然通透淡然，活出了自我。听先生吟诵古诗词，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美，美得惊艳，又美得雅致。 而先生的“弱德之美”，就是她的定海神针。有了这种认知，出走还是留下又有何分别。如同心远地自偏，只要心安，何处都有桃园，随处可见南山。 与悠远辽阔的天地万物相比，人很渺小。只有放眼岁月时空，将自己融入其中，方可不怒不怨，随遇而安。弱德之美是一股柔韧的力量，可以抵挡所有境遇。 她们那一代老知识分子与我们渐行渐远。心里多不舍啊，但我们却留不住任何。她就像黄昏里的那一抹红，不刺眼，但美轮美奂。留给我们的，是绵长而久远的怀念。 离别的时刻 在11月即将结束的时候，的确像是冬天了。气温降了不少，但这两天恰好大太阳。昨天朋友约我去市里庙园晒太阳，但不巧的是刚好有朋友约了从市里到我们乡间晒太阳。晒的过程中还有同学说也想来。 冬日的阳光，特别珍贵，可以驱散心里的阴霾，也可以打开郁聚的心结。即便黄昏来临，太阳落山，心里还是可以很暖，且安定。 昨天，知悉老诗人王尔碑也离开了我们。我们曾在望江公园雪涛井前有过一面之缘，但她的三行短诗好多都喜欢，随便摘录一些，以示对这位98岁老诗人的缅怀之情。《相思树》你从谁的心室走来？又回到谁的心室里去？今夜，千山萤火为你送行 《夜景》楼台醉了李白不饮三千丈白发岂是离愁 《河边少女》少女立在河边对着河水默默梳妆藏在水底的青山笑了 《墓碑》葬你于心之一隅我就是你的墓碑了 《静海》鱼在镜中鸟在梦中人在远山夕阳里寻觅童年 《落花》一生无言一首归去的歌一路殷红的梦 《醉鸟》也学名人醉写画一个醉了的天空溪山细雨如愁 《夏》雨发高烧39度风不来风在天涯海角寻找故人 《诗》有一首诗在黎明的海上，黑的白的波涛里尚未写成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