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十章 锡林郭勒草原的戍边岁月(二)</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续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9月22日,政委安排我到西线的连队检查工作。25日,中午在11连吃过午饭,稍时休息后,沿着边界线到下一个连队,途中突然感到胸闷、针扎一般地疼,浑身直冒冷汗。我硬是坚持到了10连,大家把我扶到床上躺下。指导员浩明翰让连队军医李人民给我打针输液,直到我睡着。晚上9点多,浩明翰推醒我吃晚饭,并告诉我,“团值班室来电话说,团里有你的一封电报,内容是你母亲病危,政委让你赶快回去”。我一下懵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当再次醒来时,看到大家都围着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坐起来,但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劝大家说,“你们都休息去吧,我没事,回团的事,明天再说吧”。大家离开后,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我的眼前闪现得都是母亲的容颜,我怎么也想不到坚强的母亲突然病倒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一早,浩明翰又过来告诉我,团值班室又来电话,收到你家里的第二份电报说母亲病故速回。人们常说,有血缘关系最亲的人,当一方遭受不测时,另一方会有伤痛感觉,这叫做心灵感应。看来昨天我的病痛是母亲急于在离世前想见我一面。早晨,我的身体已恢复了正常。便草草吃了点早饭,返回了团部。政委已经给我向军分区请好了假,督促我尽快动身。我将手头的工作做了安排,第二天便带领妻子和孩子回故乡料理母亲的丧事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0月中旬,我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回到团里。此时,空缺了多半年的团长职位终于由李凤岭接任了。他是1970年12月入伍的,河南省临颍县人,原是我们师23团参谋长。为人忠厚朴实,勤于学习,很能吃苦,干什么事都爽快利索,从不拖泥带水。我与他相处非常合得来,后来成为最好的搭档与战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来东乌珠穆沁旗一年多的时间,我基本走遍了全旗沿边所属的苏木和嘎查。在我的心目中,这里已经成为我的第三个故乡。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东乌珠穆沁旗面积4.7万平方公里,比我国的海南省和台湾省的面积都大,相当于我们山西全省面积的三分之一。常住人口只有5.15万人,其中蒙古族3.77万人。这里是锡林郭勒大草原的核心区,境内有宝格达、罕乌拉、乌里雅斯太等山脉。乌拉盖河是全国第二大内陆河。还有煤矿、钨矿、内蒙古三大盐湖之一的额吉淖尔盐湖、宝格达山国营林场,兵团战士开垦的乌拉盖农场等。兽禽类野生动物有狼、黄羊、旱獭、麋鹿、梅花鹿、丹顶鹤、天鹅等。团队边防七连驻地珠恩嘎达布其为国际性常年开放的陆路口岸。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个年代,东乌珠穆沁旗是全国百强县之一,更是美丽富饶的社会主义净土。住在乌里雅斯太镇的两万多居民也非常幸福,他们不用为住房、看病和孩子入托、上学发愁。在百货商店购买物品结账时差个三角伍角的,售货员都不在乎。我们团队的幼儿园除对军人子女免费外,对当地居民子女也只象征性收点伙食费。卫生队对群众看病也只收点药费,诊疗和包扎都免费。地方领导对军人家属就业也大开绿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形势的发展,资产阶级腐朽思想文化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地向边防军民渗透和侵蚀,资本的无序扩展,使广大牧民的利益不断遭受侵害,无良商人用公斤称按市斤收购牧民的物品,社会主义的市场逐渐被资本垄断。我们边防军人也无能为力,只能告诫牧民群众擦亮眼睛,永远跟党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我们部队的中心任务就是边防执勤和边境管理,主要防止敌特侵入、境内人员偷渡外逃、走私、破坏边防设施和猎杀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也要防止我方的人员和牲畜越入蒙方,以确保不发生涉外事件。当时上级下达的边防执勤和边境管理指标是百公里不能超过一起涉外事件,如超过团队就不能评为边防执勤和边境管理先进单位。为了加强管控,我方在边界线内侧开设了一条宽50至80米的检迹地带(当地牧民称作防火道),并且每年秋天都要用拖拉机翻耕一次。紧靠检迹地带还架设了高约60厘米左右的网围栏,有效地阻止了牲畜越界。后来,国家投资建设了水泥桩做立柱,横拉12道,左右斜拉两道的2米多高铁丝网,对人畜越界起到了很好地防护作用。此外,还修建了边防巡逻路,保证了我方人员与车辆机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团队还设有会谈会晤站,由代表、副代表负责,代表国家外事部门处理中蒙两国所辖管段内的边界事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95年2月,根据上级指示,团设立了装备技术处,后勤处运输股股长高颖慧升任处长,后来斯义、王增法也担任过处长。团在边境东西线各设立一个营部,刘杰、师团和陈显辉、马新平分别担任一、二营的营长、教导员。后来袁忠华、丁启,武肇兴、王保安,张日东、芦林方,张润山、郭云峰都担任过这两个营的主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5月4日至27日,我到内蒙古军区参加了为期20多天的师团党委中心组理论骨干培训班学习,并在大会上作了题为《努力创造军营文化氛围,自觉抵制腐朽思想文化的侵蚀》发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6月份,政治处副主任董及秀升任团副政委、党委常委、纪委书记。我分管的纪委工作移交给了他,两个边防营有了教导员,团直属分队又设立了党委会,这样,我的工作量相对减轻了一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一年,还发生了一件使我至今记忆犹新的事。腊月二十三日下午,我带着政治处宣传股长丁启和会谈会晤站参谋兼翻译满仓完成了西线边境清边任务,冒着飘飘洒洒的小雪乘车返回团部,行至距团46公里的戈布钦戈壁苏木附近时,突然刮起了白毛风,能见度越来越低,四、五米开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更意想不到的是三菱轿车突发故障,司机郑永胜怎么也打不着火,连老司机出身的满仓也毫无办法。虽然车上带着电话单机和爬电杆的脚蹬钩,可是附近根本看不到电话线杆。关健是人根本下不了车,车外的白毛风里基本没有了氧气,人在外边气都出不上来,狂风刮起来的雪粒打在人的脸上刺骨地疼。我们唯一的办法只有在车内等待,等待白毛风停下来,等待团里救援车辆和人员的到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我想起当地牧民讲的,前两年有一辆地方车在雪地里抛锚,由于几十公里附近荒无人烟,他们三人先是点燃了备胎发出求救信号,后来又点燃了其它四个轮胎,最后点燃了车辆,也没有等来救援人员,最后都冻死在车辆附近。当时,我就想,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落在我们身上,更不要落在为事业和生活而奔波的民众身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好在当时我们团作战值班室的人员非常敬业,及时收集汇总定位当天在外首长和工作人员的行踪,参谋长鲍智深决策处置果断,及时派出救援车辆寻找到了我们。在返回途中,我又发现了和我们一样抛锚被困的旗公安局长黄胜利与三名干警,并将他们一并于当晚七时左右拉回团部。丁启和满仓回去跟家人过小年,我和鲍参谋长在机关食堂为黄局长一行压惊。黄局长一再感谢我们,后来我们成为生死兄弟和朋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工作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那里是歌的故乡,酒的海洋。那里有少数民族的淳朴与厚道,也有少数民族的热情与豪放。当你路过蒙古包进去问路或办事,他们都会对你以贵宾相待。如果你从这家出来,不去附近另外的一家,那一家就会不高兴。如果正好赶上他们举办婚礼,他们会热情地挽留你参加,你不参加,他们也会不高兴,认为你不够朋友,是瞧不起他们。我曾经应邀参加过沙麦苏木巴图家儿子的婚礼,从下午4点多开始喝酒、奶茶和吃手把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8点多。70多岁的老奶奶和我们大家一起唱毛主席颂歌和语录歌。也怪了,那时候没有一个人出现喝醉酒的情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最发愁对付的是每年春节期间的喝酒。一般情况下,年三十这一天,团常委一班人要到家属院各家各户去拜年,每家都按照蒙古族习惯,准备炒米、奶茶、手把肉和红酒、白酒,我们每人不喝一杯是出不了门的。百家酒喝进肚,回去饭都吃不进去了。大年初一早上,团队干部、家属和士官们又来给你拜年。应酬完他们,我们一班人又到旗委、旗政府、人大、政协、武装部的领导,以及驻地机务连、武警、公安等单位去拜年,又是一天的百家酒,多种酒在肚里搅得那种难受劲无以言表。后来,我多种情况下,都到边境一线连队与战士们一起欢度春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团里接待来访的贵客,席间一般由团长提三杯酒,然后政委四杯、副团长五杯、参谋长六杯、主任七杯、处长八杯,轮到客人提酒时,大都就语无伦次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说实在的,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工作,如果你不沾酒、不喝酒的话,那确实是你工作和生活中的一大败笔。过去,我一直不怎么喝酒,来团队后,不得不去适应喝酒的场合,以至于最后能应付了各种喝酒场面。其中有一次建军节前夕,华北油田总公司与二连浩特公司的12名领导来团慰问,当时,团里的领导都不在,只有我一个人留团值班。为了感谢他们的热情关怀和多年来对我们团队的支持帮助,我安排了丰盛的午餐招待他们。我们相互敬酒,他们人多,我也喝得最多,但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失态,送他们走后,我回到办公室倒头就睡,听到晚上的开饭号,错听为出操号,扎上腰带下了楼,看到大家朝饭堂走,才知道是吃晚饭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最难忘的是,有一年年底,内蒙古军区张本副政委来团考核班子建设情况,第一顿饭就端起盛着三两多酒的玻璃杯说,“这次我来考察你们的班子,首先考察你们的酒量,我先打个样”,说着,一口把一杯酒喝了下去。又说,“团长先来”。结果,那一次第一杯酒就把李团长喝醉了,第二天上午张副政委要与我们谈话,他都难受得起不了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一年年底,我最尊敬的政委王青山升任包头军分区政治部主任。我们又少了一位老首长、好大哥。然而,更多的工作和任务还在等待着我们去完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96年3月14日深夜,我在边防六连蹲点时,在七连的参谋长鲍智深给我打来电话告知,发现偷猎人员的动静,要我们相互配合,分别组织两个连队的干部战士设伏堵截,他与刘绪功连长带领的战士在西侧,我与包红星连长带领的战士在东侧,午夜开始行动,到凌晨4时许,共抓获偷猎人员17人,围堵住六台小车、一大车黄羊、缴获半自动步枪和猎枪4支,子弹1258发。随后移交给旗公安局处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边境管控方面,除了防止偷猎人员对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杀戮和对边防设施的破坏外,最不好控制的是疯傻讨要人员在边境的乱窜,这些人根本没有国界意识,一旦越入蒙境就是涉外事件。我们每年都能拦截四、五十人之多,集中收容到一定数量,派车遣送回内地。其中有些人隔一、两个月又窜到边境,实在是令我们很头痛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4月23日,北京军区任命我为内蒙古军区边防团政治委员,并任团党委书记。后来又晋升为上校军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履行好新的职责,我利用业余时间,认真学习了《党委书记的学问》、《党团工作规程》、《领导艺术与应用写作》、《军队政治教育学》、《军队管理学》、《军队应用心理学》、《马克思列宁主义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等,使自己的知识结构更趋完善,能力素质有了新的提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久,我的老首长、好战友,副团长袭普云升任巴林右旗武装部部长,那种难舍难分的感觉是非常不好受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5月6日至26日,我到石家庄陆军学院参加了北京军区举办的第二期旅团干部培训班学习。学习结束时,在大会上作了《弘扬奉献精神,抵制拜金主义》的发言。27日至30日,又到北京参加了北京军区召开的基层建设工作会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认真贯彻落实《军队基层建设纲要》,使连队整体建设水平有新的提高。我要求党委(支部)坚持用《纲要》统一干部党员的思想,牢固树立依据《纲要》抓基层建设的观念。注重发挥“一线指挥部、一线战斗堡垒、一线带兵人”的作用,引导团党委一班人牢固确立“打下一个好基础,建设一个好班子,带出一支好部队,留下一个好摊子”的观念,自觉做到,少往家里跑,多在基层传帮带;少往上面跑,多为基层办实事;少往地方跑,多在基层抓落实。要求“一线指挥部”的成员必须亲临一线,一招一式教方法,一点一滴传经验,一心一意抓落实。实行“心往基层想、人往基层下、劲往基层使、钱往基层花”,“面对面、实打实、心贴心”,“想基层所想、帮基层所需、解基层所难”等服务基层的具体办法。在军地交往中,还提出了“要交往,不要频繁;要尊重,不要盲从;要热情,不要庸俗;要大方,不要出格”的“四要四不要原则”。几年里,我以身作则做表率,没有休过一次假,节假日大都奔波在一线连队搞调查研究和抓各项工作的落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一年的10月份,来自分区骑兵营的怀崇青升任副团长,闫培俊升任政治处主任,我们团队优秀连长张建华升任后勤处长,内蒙古军区仓库的斯义升任装备技术处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97年1月6日至12日,我到内蒙古军区参加了边防工作座谈会和三级书记座谈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新春到来之际,我们团队组织部门以上领导、驻地旗委、旗政府、人大、政协、武装部以及有关企事业单位的领导召开了党政军迎新春座谈会,相互通报情况,畅谈军政军民团结的大好形势。与此同时,在大年三十团统一组织团拜会,举办迎春文艺晚会和元宵节篝火晚会。3月5日举行“学雷锋、学英模主题党(团)日”活动。3月8日组织召开军人家属座谈会,通报表彰军人优秀妻子等,并将这些活动作为常态一直坚持下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本节完。第十章 锡林郭勒草原的戍边岁月(三)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