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们老家那一片村子普遍缺水,我们村情况更糟糕。属于我们村的井总共有三口,村子里面只有一口,其余两口都在离村子二三里外的深沟里面。</p> <p class="ql-block">村子里的井据说是六七十年代的新井。井口很大,方方正正的,周围没有遮拦,像个半拉子工程,每次路过那口井,我都不敢朝那里看,总觉得阴森森的。不遇大旱之年,村里人一般不会吃那口井里的水。后来竟然发生了跳井事件,这口井也就彻底废弃了。</p><p class="ql-block">平日里村里人吃水主要依靠水池,高平土话叫做“泼池”,说白了就是个蓄水池子,里面存储的水都是雨水和从山上下雨流下的泥水。到了雨季,我们吃的水都能闻到泥土味,谈不上什么卫生不卫生,有水吃就不错了。遇上冬天下大雪,我们就把雪直接挖进缸里或者锅里,化成水用。最怕的是大旱之年,泼池干涸了,池底下的淤泥就会露出一道道很深的裂纹。每到这个时候,大家只能到深沟的老井里去挑水。</p> <p class="ql-block">那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二三里地远不说,还要爬一个直陡直上的大坡,别说是挑着一担水,就是空着手走都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口老井里的水也不是很多,有的时候需要用绳子拴在人的腰上,把人送到井下去舀水。我姐姐就下过井,她说里面只有指头粗细的一股水,要接满两桶水得一两个小时。家里有男劳力的话这件事还好说,如果都老人和小孩子,吃水的困难可想而知。</p> <p class="ql-block">我们家是“女儿国”,我父亲和我哥哥都常年在外地工作,我母亲领着大大小小七个女的生活在村里。担水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我嫂子和姐姐身上。我姐姐说一开始她只能挑半担水,走起来摇摇晃晃的,水跟着能撒一路。我母亲有个侄儿也经常帮我家担水。</p><p class="ql-block">村里还有一口井,也是口老井,位于两个村交界地带。因为这口井的归属问题,我们村跟邻村还曾经打过群架。我记得有人在街上跑,喊村里人抄家伙,还有人受了伤,头上缠着纱布,听这件事情惊动了县公安局。后来,我们村一个人气愤不过,往井里倒了“汽油”,井里的水也就没人吃了。</p> <p class="ql-block">因为缺水,我们从来不敢浪费一滴水。一瓢洗脸水一家人用,被子一年拆洗一次,一年不洗澡是常有的事。打井成了我们村几代人的梦想。三天两头常有人把打井当作“噱头”在村里嚷嚷,谁也不敢想象村子里有一天会把水管接到家里。</p><p class="ql-block">90年代末,又有人嚷嚷着要打井,我还利用记者的便利多次跑水利厅找领导、找政策,希望帮助我们村打井。在村委会、当地政府、社会各界的支持下,我们村终于实现打井梦。村口还立了一块碑,上面刻着所有为打井做过贡献的人名,我也在其中之列。</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