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五十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大娘要跟着春梅一搭回家,春梅说大嫂,算了,我么事。大娘说,好赖我还是他嫂哩,老四多少还听我的。春梅说真的不用。大娘说,我也是想回原上看看哩。于是春梅用自行车带着大娘回到了贺家村。大娘一进贺家村,坐在老四家门口,好些人都来看她跟她谝,老四根本就插不上话。春梅把家里卫生搞完,系了围裙进灶房做饭,大娘起身准备离开,老四问,大嫂,你这是弄啥去呀?大娘说,我还么见你二嫂哩,寻她去呀。哦,乃你一时来吃饭。老四,以后对春梅好好的,不要动不动就发火,脾气得改个子哦。嗯,知道了。大娘说完话,出了门去了二娘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春梅惦记着芳菲民转公的事情,她抽空下了一趟秦阳县,给大哥高春光说了芳菲的情况,大哥说,我寻人问一下,等我的话。大嫂袁晓梦说,春梅,屋里啥都好着么?就是东亮不听话,有些淘神,不好好念书。娃想弄啥哩?想去打工。跟娃好好说,不行让娃念个技校?大哥说,先征求一下娃的意见,看娃啥想法。回到家,春梅给老四说了哥嫂的意见,老四说,不要把锅盖揭的太早,娃实在念不动了再说。于是,春梅决定暂时不给东亮透漏自己的任何想法,等他高中毕业再做打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过完年,茂叔和老四商量去崇礼县太古村舅家买苹果树苗,春梅说,让大哥跟你们跑一趟。茂叔说,喔是驴拉车,慢死了,来回得两天。老四说,不行把会哥叫上。茂叔说,行木。老四说,会哥的马拉车能拉喔么多树苗么?茂叔说,你想啥哩?老四说,几百个树苗木。唉,你然的很,年前我老表都给咱把账算了,一亩地70~80棵,你是一亩七,我是一亩五,加起来是三亩二分地,最多二百五十棵树苗。嗨,我咋给忘了先,我还当得五六百哩。你当喔是种玉米哩,稀稠都拿不住,真是个二百五。哈哈。老四去寻会叔,会叔正端了稀粥碗圪蹴在窑门口。会叔见老四来,问道,吃呀不?老四说,吃过了,你今个忙不。啥事么?我想叫你跟我去一趟崇礼县太古村。弄啥?拉苹果树苗。行木。多少钱?不要钱,不过你得给我弄些树苗。得多少。十个。你要喔么几个往阿搭栽哩?院里栽五个,窑背上栽五个木,你们都想栽苹果树挣钱,我就是图吃个零嘴。于是,会叔赶着马拉车,老四和茂叔一人一辆自行车,向着崇礼县进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茂叔的秦腔和会叔赶马车“得球、驾、喔喔”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回头观看。到了秦阳与崇礼的交界处,茂叔下了自行车,建议歇一下,会叔便把马拉车停靠在马路边,他给老四说我放一下水去,你招呼一下牲口。老四接过马鞭,坐在了车辕上。会叔回来后,其他人也放了水。老四掏出钟楼烟给大家发,会叔举了举旱烟袋,说纸烟么劲,我抽这个,茂叔接了纸烟。茂叔笑着问会叔,会哥,你平时想娃他妈不?会叔说,喔都成了人家的人了,不想。乃你咋把老婆打跑的?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一天胡拧扯哩,该打。老四插话道,茂,你是哪一壶不开提哪一壶。茂叔便嘿嘿地笑,不再说话。老四说,会哥,咱一时到了镇上寻个馆子吃点东西。茂叔说,到了我老表喔搭,让我老表媳妇给咱擀然面。老四说,不麻烦人家先。会叔说,先办正事,树苗买了再说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老表家,老表问你们想要啥树苗哩?茂叔说要秦冠,老四说要富士。两个人最后商量了一下说,两样都来些。老表说先给你们弄些秦冠苗,以后树长个五年左右可以嫁接富士。老四问,这两个有啥区别,阿个值钱?老表说,秦冠肉质硬,耐储存。富士肉质脆,价格比秦冠高,不过产量么有秦冠大,成熟的也比秦冠晚。阿个抢手?各有利弊,富士以后的发展前景好一些。乃咋办呀?是这,你们么有种植经验,一口也吃不成个大胖子,先种秦冠,稳当一点。行木。我给你们拿一本苹果种植的书,再说一下苹果种植注意事项。行木。一是选择阳光充足、排水良好的土壤环境种植。二是在挖坑的时候,深度要比树根的长度多出三分之一左右,宽度要比树根的宽度多出三分之一左右。三是在种植前,要在坑底施入足够的有机肥料和磷、钾等化肥。四是栽苹果树苗的时候注意保持树根的直立和根系的舒展。然后用土填埋坑洞,压实土壤。最后要浇透水,使土壤与根部紧密结合。茂叔说,这些书上都写着么?有哩。乃就好,不过苹果树以后管理得麻烦你给指导哩。么麻搭。到了苹果苗繁育基地,一行人仔细询问了各类苹果树的种植、管理等方面知识,老表挑来拣去地拣了二百六十棵秦冠树苗。茂叔和老四付了款,打算回家。老表让他们去家里吃饭,老四说算了,把你麻烦几回了,我们路过石桥镇的时候顺便吃一碗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树苗买了回来,春梅和老四便忙开了,他们先在后院挖了一个坑,把树苗暂时养在坑里,怕树苗长时间不栽会干枯死掉。紧接着两口子给打麦场地里拉粪,经过两天的战斗,家门口的粪全部拉进了地里,粪只把地拉了多一半,老四说不行买些磷肥,效果是一样的。三伯、存叔、山哥几家人看老四载苹果树,纷纷从外地购买回来苹果树苗,准备在村东头地里栽。老四从家里拿了两片锅盔,提了一壶茶水,坐在地畔子上吃,他问春梅吃不,春梅说,不吃,歌子快放学了,我得回去做饭呀。老四说,云跟霞又闹仗了,云在屋里骂的声大的很。为啥么,不是还么有轮到他俩哩么?乃你么有劝个子?啥还么轮到哩,闹仗还有轮的?咱村人闹仗都有下数哩。啥下数?夜来是红两口子闹仗,下来该平了木。哎呀,对了先,喔云二的很,谁能劝下么?让军劝个子先。军在西安工地上哩。哦,你看我这记性,叫我看一下去。说着话,春梅就起身往回走。春梅老远就看见霞婶低着头圪蹴在家门口,云叔攥着拳头红脖子张脸地呵斥着霞婶。春梅快步走到跟前问道,为啥么?霞婶仍然低着头,流着泪不说话。云叔咬牙切齿地说,放个女人,被不叠地也不扫,懒的跟猪样的。霞婶抬头说,谁说我啥都不弄?咹,把你说一下,你还翻的不啦不啦的。云叔又往霞婶跟前扑。春梅说,云,行了,你弄你的事情去先。霞婶哭着说,来把我打死算了,我不想活了。春梅拉了拉霞婶的胳膊说,往回走先,都不怕别人笑话。霞婶慢慢腾腾地起身,弯着腰进了房间。家里乱成了一锅粥,院子里到处都是动物粪便,房间里臭气熏人,炕上的被子窝成了几个小疙瘩,鞋、帽子、袜子等衣服不知道是脏的还是干净的,放的到处都是。霞婶进了房间就躺在了炕上,春梅想给霞婶倒点开水,拿起电壶一摇,是空的。春梅便在炕边坐下来问道,你俩为啥么?霞婶说,云不是人,身上来了,他还要弄喔事,也不避娃,我一反抗,他就打我,你看把我打成啥了?霞婶说着话就撩起了衣襟,春梅这才注意看了一下霞婶。霞婶脸色煞白,眼圈黑的像乌眼鸡,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春梅说,到乡上告他走。不顶啥。乡上不行去县上,就有给咱女人做主的地方哩。四嫂,乃以后还跟云过不?春梅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下,春梅说,到我屋里走,我给咱做饭吃。嗯。霞婶从炕上爬起来,跟在春梅后面出了家门。</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春梅和霞婶往回走,路过红哥家门口,红哥拿了一片锅盔吃着正往外走,春梅说,红,你可回来抹洗了?红哥说,四婶,老岁一个人在屋里么人管,我给娃拾掇个子,大的也快放学了,我把彩换回来。春梅说,你俩弄啥着哩?把柿子园北边喔地拾掇个子,种棉花呀。你俩勤快的很木。唉,么啥。进了门,春梅给霞婶倒了开水,然后由前到后把地扫了一遍,进了灶房做饭。她让霞婶烧火,自己揉面准备蒸馒头,她边干活边说,霞,娘家还有谁哩?霞婶说,大、妈都在,还有两个哥。乃你平时不回娘家?唉,人家嫌我不听他们的嫁给了云,不跟我来往。云这就有些不对了,你都为他这样了,他还对你不好。唉,喔人有时候也好着哩,不过二病犯了谁的黄都不认。不说了,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往我这搭跑。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周末,东亮和岁亮一大早就和老四要去地里挖树坑,岁亮对春梅说,一时我同学范李寻我哩,他么有妈,咱们说话的时候注意个子。春梅问道,阿搭的?岁亮说,东堡子的,跟我二姑婆一个村。你姑婆屋里也姓范,他妈咋死的?得了病。哦,知道了。岁亮去了地里干活,春梅在家干家务,歌子给羊抱了一捆玉米秆后,刚出了前门准备寻爨爨耍,她刚走到路中间,从南北大路走上来一位推着自行车的半大小伙子,小伙子留着寸头,高挑的身材,脸白白圆圆的,他老远就问道,李遂良是哪一家?歌子说,是我屋里,李遂良是我哥。歌子领着岁亮的同学进了家门,春梅从灶房出来招呼道,同学来了。范李问,姨,遂良哩?地里去了。同学,你坐哦。不了,我寻遂良去。歌子,把你这位哥领着寻你岁哥去,过一个小时就回来吃饭。嗯。范李到了地里就挽起袖子和岁亮一起挖树坑,老四说,岁亮引着你同学到咱村里逛个子。范周说,叔,么事,我在屋里经常干活哩。春梅早饭散了玉米珍,切了咸红萝卜丝,焯了油菜苔,炒了土豆丝和葱花鸡蛋,吃饭的时候,岁亮问春梅,妈,屋里有辣子酱么?春梅说,有哩,平时我不吃,都忘记拿了。岁亮从灶房拿来了辣子酱,让范李夹馍。范李说,姨你做的饭太好吃了,我喔搭就么有菜苔。春梅说,范李,岁亮他姑婆你叫啥哩?二婆,是家门中的。乃你咋叫个范李?我爸姓范,我妈姓李。你屋里还有谁?一个妹妹。岁亮吃了一口辣子酱夹馍,瞅了一眼春梅说,妈,你咋忘了先。春梅说,忘了,不问。范李说,么啥。岁亮说,我班主任姓胡,他的笔名叫古月。老四说,古月不是胡么?岁亮说,对着哩。老四说,我跟你班主任他哥是同学。岁亮说,我班主任经常用笔名在教师报上发表文章哩。春梅说,喔么厉害。范李说,他还经常给我们谝他文革时侯的事情哩,他说他跟同学串联去过北京。岁亮说,就是的,乃个时候美的很,坐车不掏钱,走到阿搭吃饭不掏钱。范李说,造反有理木,不过胡老师么有见过毛主席。岁亮说,妈,你给我们谝个子先。春梅说,喔个时候我都到了寺背后了,毛主席三次接见过红卫兵,你舅大去北京在天安门广场让毛主席接见过。岁亮说,喔时候人们咋都那么崇拜毛主席哩?老四说,么有共产党就么有新中国木。春梅说,老一代共产党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乃是跟人民群众打成了一片,真真正正为老百姓办事哩。老四说,军民鱼水情木。岁亮说,怪不得哩。春梅说,毛主席老的时候,我在上课,刚一听到广播播报,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下来了。岁亮问,周总理哩?春梅说,周总理去世早,是七六年一月八号去世的,那一天学校所有老师都哭的抬不起头。东亮说,学校里就三个老师,马校长、叶叶姐跟你,阿搭是所有人。春梅说,你们都不懂,我们这一代人对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感情,两位领袖去世就像自己老了大(duo1)人。歌子说,我长大了要去北京逛。老四说,你现在就去,赶紧吃饭先,饭都凉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吃毕饭,所有人去了地里挖树坑,吃中午饭的时候挖了一多半,吃过饭,范李回了家,赶天黑前,所有的树坑都被挖好了,老四安排明天拉水栽树。周日早上九点多,高春光骑着自行车来了贺家村,他在场畔地里找到了春梅两口子。春梅问,哥你咋来了先?春光说,我给你说一下芳菲的事情。咋个向?么有考上。咋么一回事?复杂的很,我给你说一下具体情况,你不要给芳菲说。行木。芳菲成绩是过了,不过跟她成绩差不多的一个人在市教育局托了关系,把我同学为难的,只得把这个人录取了。乃咋办呀?让芳菲继续考,我同学给我拍了腔子,明年一定解决好芳菲的事情。乃就好。哥,你跟我回,我给咱做饭吃。你先回,我给你们帮一下忙。舅大说着话就挽起袖子拿起锨准备挖树坑。老四说,哥你帮忙扶树。舅大边干活边说,呵呀,么几年你这搭就成了花果山了。老四说,苹果树得三年才能挂果,到时候是个啥情况谁也说不准。请技术员了么?请了,茂他老表。乃就好。吃饭的时候,春梅烙了葱花饼,擀了芝麻盐。舅大说,芝麻盐就锅盔,好吃。春梅说,我给你拿上些芝麻。行木。哥,你一时弄啥去呀?回一趟九道河,过了年忙的就么时间回去。我有空也去看一下喜子。我打算把我喔一院房卖了,后半年想在县城盖房哩。哦,到时候让老四给你去帮忙。行木。吃完饭,舅大去了九道河。老四领着全家人栽完了所有苹果树苗,并且把水也浇了。春梅说,等清明了,我在树行子里点上绿豆、豇豆,在地顶头点上些辣子跟北瓜。老四说,东亮和岁亮抽空下沟割些枣刺,东西两边地顶头得拿枣刺罩住,省得猪、羊进来糟蹋。东亮说,行木,下一个礼拜我就弄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