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不嫌家贫

六一居

对面一楼装修完工在即尚未入住。一日近晚，四个小伙儿一个人力板车拉来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小房子。远远看去，造型别致美观，估计设计灵感一定来自童话世界；材质虽不能确知可否品牌，但从目测直感可推知错不了；面积、空间不小，院门儿虽大开，却无论怎么调算也抬不进去。也曾试着从栅栏上举进去，无奈栅栏过高小房太重，终告失败。这，竟让凭窗居高临下看热闹的替他们愁上了 —— 园区不让进车的，没吊车，怎么往里弄啊？ 不费琢磨，一看就知那是给狗做的。只是，叫什么，让语文老师退休的人犯难了 —— 那么漂亮的小房子叫狗窝，糟蹋了。叫狗房、狗宅、狗居、狗别墅、狗家乐贴切，却又怎么听怎么别扭。无怪当下的狗都叫宠物，却原来宠到如此 —— 狗窝变豪宅了！ 人家的事儿，何劳你费心。 第二天大清早儿，一阵犬吠打破了园区的宁静。撩开窗帘看时，那精美的小房子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搬进院里的不知道，确知的是狗已入住。这确知还不仅仅因了狗叫，更因了那边叫边撞寻栅栏缝隙势要冲出樊篱的焦躁疯狂。这狗难不成也如人一样，没有遭不了的罪，却有享不了的福？外边世界对你的吸引怎么就那么大？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回床躺下，却再难继睡，脑子里想的、眼前晃的，竟都是早年家里的那条大黄狗。 早年乡下，尤其如我家那样孤家吊屯零散居住的，家家养狗。除家人下地时看家护院，还负责那群溜跶鸡白天在外觅食的安保，专门对付那些对鸡垂涎三尺的狐狸、野猫、黄皮子。任务重着呢！ 责任重大，待遇却极低。记忆里，那狗赖以活命的，就是一天三顿难有点儿什么干货的刷锅水。记忆里，那狗永远是瘦瘦的，肚子夹瘪夹瘪的。因瘦，毛儿便也炝毛炝疵毫无光泽。尽管如此，尽职尽责却从不毫糊，别说狐狸、野猫、黄皮子，就是堡子里的人不在门外喊大姐(妈在堡子里的辈份)，也不敢冒然进院儿。 在那样一个缺吃少喝勉强活命的家，那狗却认人认亲到让人怜爱心疼。 搬离乡下近三年的两口子领孩子回家省亲，不知是它听懂了家人对我们要回去的议论，还是真通人气儿到心有灵犀，我们刚刚走到大河未待上桥，就远远看见那狗撒着欢儿地迎跑过来。没到跟前，那尾巴就一个劲儿摇上了。一路寸步不离脚边地摇着尾巴，并时而贴贴蹭蹭你的腿。我懂的，那是它亲切爱恋的独特表达。待把我们接进家门儿，就在和老妈述说别后家常时，它竖着耳朵静静地趴在炕沿根儿，溜酥酥(乡下人对专注的方言表述)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也在倾述询问着什么。 ″ 妈，这狗怎么瘦成这样了？" ″ 人吃的都不宽绰，哪有什么喂它，强活。" 妈的回答虽没有指责抱怨，却让作为长子的我深深自责。 又隔两年，再次回家走到大桥时，竟不见了迎来的黄狗。待娘俩儿再叙家常时，炕沿下也不见了大黄。 ″ 妈，狗呢？" ″ 饿死了，死在大门外，你二弟下班回来看见的。我让他们把皮儿扒了卸巴卸巴炖点什么，再瘦不也是荤腥吗？可谁也舍不得下手，就让你老弟埋西山头了。" 老妈淡淡的讲述，竟让我心如刀割泪流满面。那狗饿死在大门外岗位上的情景，定格成心里永远的痛。 狗不嫌家贫，箴言至理。 那对面的狗，难不成就因为家不贫才觉得外边好吗？贱狗！ 　　许是孤陋，也许是落后，早年乡下虽几近家家养狗，可竟不见狗的品类繁多贵贱有别，更没听说谁家买狗且花大价钱的，也不见谁买狗就为了玩儿。 就性别，狗分牙狗母狗。就年龄，狗有小狗大狗老狗。就毛色，黄狗黑狗花狗居多，如当下大白熊那般通体纯白的没见过。就体征，虽个性了些，顶多也就以类似什么个儿高矮、腰身儿长短、体态胖瘦，哪里有什么缺陷来称谓。谁家狗带上崽儿了，全村都知道，没狗的人家事先打个招呼就行，待下了狗崽儿且过了哺乳期，喜欢哪只抱了就是。″ 抱个狗崽儿 "，是句当年乡下常听到的话。但谁家狗卖钱，谁谁拿养狗当产业、当投资，真还没听说过。 早年乡下的狗虽忠于职守到穷死不渝饿死不悔，甚而也凶到一家狗叫家家声援，直叫到山谷传响连成一片。但那充其量也就是给主人递个动静报个信儿，给外来人个下马威警其不可造次而已。从未听说把谁咬了，把谁吓了。所以，狗和人、人和狗也亲。只是，没见过任何人把狗叫儿子、女儿的，更没人自称狗爸、狗妈的。乡下人认死理儿，狗再通人气儿也是畜牲，和狗再亲也不能乱叫。和狗论辈儿，那哪里只是乱了伦理，分明坏了天理嘛！ 再看今天，难不成真就因了社会升平、生活富足、人心太闲的缘故？养狗的人多，且如吸烟一样，渐次年轻化女性化，似有父母可以不管狗不可不养之势。 狗的品类之多，似难尽数，且大多贵为泊来洋狗。什么松狮犬、牧羊犬、斗牛犬、雪橇犬、猎兔犬、寻血猎犬，什么贵宾、秋田、杜宾、博美、吉娃娃犬，什么卷毛、腊肠、大丹、法老王，什么纽芬兰、哈瓦那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据资料显示，身价最高的，一条狗贵达四千多万呢！ 然而，不用细想多想，这品类众多的狗里，除却军、警、搜救、导盲等专业用犬，其余，无论其怎样身价不菲，除了媚主献乐、助主炫富、迷主忘本之外，唯剩扰民了。见多了夜半犬吠招惹邻里不和的，见多了狂犬恶犬伤人的，见多了到处屙屎撒尿的，见多了溜狗踩踏草坪的，见多了强加别人当狗弟狗妹狗哥狗姐狗爷狗奶的，见多了轻蔑他人生命不如他一条狗的 …… 国人的日子、同胞的生活，真就富裕到如八旗子弟不提笼架鸟、不斗鸡斗蛐蛐儿，就难显其阔了吗？你才吃几天饱饭呀？你以为牵条狗就立时身价百倍跻身显贵了吗？ 没有反对养狗的意思，只是想，倘能把这些糜费建立个 ″ 弃狗助困基金会 "，把这些钱用在更该用的地方，那么，在你真的会渐成精神贵族的同时，这个世界也定当更加美好。 何乐而不为？ 　　无论你乐于承认与否，养宠物的多了，定当是生活好了，至少是吃穿无虞。 可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真有些端起碗吃肉放下碗就骂娘的呢？甚而还没放下碗呢，边吃边骂。在这些人的心里、眼里、嘴里，凡自己的便一无是处，凡别人的无一不好。 试问，天下该有天天诅咒自己家自己爹妈的儿女吗？ 试问，天下哪家儿女会万事顺心，一点委屈不受？ 试问，天下有靠怨天怨地就能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的吗？ 试问，你见过哪个仇家比自己父母更疼爱你的呢？ 巴黎奥运会办成这个样子，怎么不见那些公知们摇唇鼓舌了呢？ 巴勒斯坦人正面临种族灭绝，怎么不见那些公知们义愤填膺呢？ 哈马斯领导人在别国首都参加总统就职典礼就能遭致暗杀，怎么不见那些公知们站出来谴责呢？ 偏偏张维维说几句公道话，那些公知们便受不了了，群起而攻之。 要说这些人不是心怀叵测居心不良，谁信？ 听说过让人闭嘴的封口费，想来也有让人选择性说话的张口费吧？ 既如此，便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了，弃家的狗，别人丢给一根骨头也会摇尾的。 如我家那条饿死都不改操守的大黄狗。，真不多！ 都知道，这 ″ 狗不嫌家贫 " 还有上句的 —— ″ 儿不嫌母丑 "。 能把肢离破碎满目疮痍的家园改造建设得如花似锦满眼生机的母亲，丑吗？ 能使五十六个民族多达十四亿的中华儿女如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休戚与共守望相助的母亲，丑吗？ 能让儿女们悉数甩掉贫困，生活小康、安居乐业后顾少忧无忧的母亲，丑吗？ 忧天下之忧乐天下之乐，睦边安邻，力倡世界命运共同共体，有此襟怀的母亲，丑吗？ 看不到母亲的辛苦，看不到母亲的慈爱，看不到母亲的博大，看不到母亲的奋争，挑三拣四、鼠目寸光、黑白颠倒、吃里扒外，尽干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作儿女的良知何在？良心何在？ 如此不肖不孝儿女，狗都不如！ 想过吗？穷家妈妈拉扯儿女，要比富家妈妈难得多呀！ 想过吗？儿女众多的家和独苗一棵的家，家境怎么可以机械横比横攀？ 想过吗？别人的日子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家没有咬牙恨兴旺的，好日只能是撸起胳膊干出来的。 想过吗？出身不能选择。即使你靠跪靠舔，卖身投靠认贼作父，也改变不了种族。只要血管里还流淌着父母的血，就改变不了你的黄皮肤黑眼睛。 百善孝为先。离宗叛祖，大不孝！ 为人不忠不孝，何以为人？ 　　忠孝，民族大义，人之大义。 忠孝，论起深奥，说来简单。 不叛，是为忠。不逆，是为孝。忠孝难全，那是小家视角。忠孝可全，才是大家情怀。 你可以做不到精忠报国，但绝不可以出卖灵魂。 你可以做不到为国尽瘁，但绝不可以倒行逆施。 你可以做不到大爱国家，但绝不可以黑白颠倒。 覆巢无完卵，没国哪有家？ 狗不嫌家贫，儿何嫌母丑？ 我爱我家，狗都懂，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