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鍳》阅读札记 第128至13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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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54年至465年）

吴浩良

　　726、关于铸钱的爭议。

宋文帝元嘉年间，官府铸造四铢钱，钱的周圆与方孔、形制和五铢钱相同，铸钱用铜与钱的价值相等，铸钱无利可求，所以没有人私自铸钱。孝武帝刘骏继位后，铸造孝建四铢钱，式样又薄又小，周围与方孔也不明显。于是私自铸钱的人多起来，又在铜里加杂铅、锡；剪凿古钱，使古钱也变得薄小了。地方官不能禁止，失职被处死、撤职的一个接一个。盗铸铜钱之风愈来愈盛，物价飞涨，朝廷为此忧虑。公元455年，皇帝下诏：凡薄小而轮廓不明显的钱一律不得通行，民间喧闹骚动不断。

这一年，始兴郡公沈庆之建议：“应听任民间自己铸钱，各郡县设置钱署，乐意铸钱的人家命他们都居住在署内，统一钱的模式，除去掺假杂物。去年春季禁止的新钱，暂时允许使用，从今后，铸钱都按现在规定办，铸钱一万要上税三千，严厉查禁私自盗铸。”丹楊尹颜竣反对，他认为：“五秼钱的重量，定于汉代，魏晋以来，没有改动，实是因所用铜与钱的价值相等，改动了就容易出弊端。现在允许去年春禁止的钱也可一时使用，如大小钱一律通用，而不由官府铸造，利润一大，作奸犯科的事便没有穷尽，私铸、剪凿的就不可能完全禁止。钱财没有增多，大钱就会消失，数年间，钱就变得如尘土一样没有价值了。如今仅是新的禁令实行不久，钱的式样还没能划一，民间喧闹很快会自然停止，不值得皇上忧虑，只有国库空虚，才是应该深深担心的。即使现在允许小钱通行，官府也不可能增加赋税收入，百姓虽富足，但解决不了官府财政困乏。只有提倡简朴，反对奢华，办事节俭，才是求富之道，其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有人又认为：“铜变得很难得，应该改铸二铢钱。”颜竣反驳道：“现在如铸二铢钱，一味使用新的小钱、薄钱，不能解决官府的财政困乏，却使得民间作奸犯科的事件增多，天下的钱就都会小得如同一堆碎片了。空自查禁，只要盗铸钱利大，就很难根除，不过一二年后，其弊病就会不可救药了。百姓苦于大钱改为小钱，加上畏惧新的禁令，必然会出现骚动。长远的利益没见，切身的弊端已先暴露，富商因此而更加得志，贫民因此而更加困苦，听任民间私铸钱是绝对行不通的。”于是有关私铸钱的议论才告停止。

治国理政，必须遵循客观规律，才能事半而功倍；违背客观规律，必会产生社会混乱，时间长了，就积重难返。作为当政者，必须鼓励下级发表不同意见，听取各方意见后，择其善者而从之。

　　727、北魏文成帝接受源贺建议。

公元456年2月1日，北魏文成帝拓跋睿立子拓跋弘为皇太子，先让太子生母李贵人把托付给娘家兄弟的事情逐条记下，然后依照魏国惯例，迫令她自杀。

11月，北魏以尚书平西王源贺为冀州刺史，改封爵为陇西王。源贺上疏说：“如今北虏仍游魂不散，南寇还依天险顽抗，边疆之地，还须加强防守。臣以为，不是谋反叛逆、亲手杀人，只犯有贪脏盗窃及过失犯罪应判死刑的，都应宽恕，罚配戍守边疆。他们本应处死，将会蒙受再生之恩，负担徭役的家庭也因此可得到休息的恩惠。”魏文成帝同意。很久以后，魏帝对群臣说：“我接受源贺的建议，一年中救活的人不少，边防实力也增強了很多。你们人人都像源贺那样，我还有什么忧虑的！”恰巧武邑人石华上告源贺谋反，有关衙门上报，魏帝说：“源贺竭诚为国，朕向你们担报，无有此事，这是明摆着的。”命令详加审问，石华果然自己承认是诬告。魏帝杀了他，因而对左右人说：“像源贺这样忠诚，犹不免受到诬谄诽谤，不如他的人，就不能不谨慎行事了！”

公元458年正月初一，北魏设立酒禁，凡酿酒、卖酒、饮酒者一律斩首。遇吉、凶之事，才可暂时开禁，但限制一定天数。魏文成帝认为，士人百姓酒后容易斗殴和非议国政，所以禁酒。並增加京城内外的侯官数额，打听官府各部门及各州、各镇情况，他们有时还身着便服，混入各衙门，搜求百官过失，然后送交主管部门严厉治罪，拷打逼取供辞，官员贪赃布帛满二丈者，一律斩首。又增加刑律条文79章。

北魏自杀崔浩后，撤销了史官之职，公元460年才恢复设置。

　　728、宋孝武帝刘骏削弱王侯权力。

宋孝武帝刘骏打算削弱王侯的权力。公元455年10月1日，江夏王刘义恭、竟陵王刘诞上奏请求裁减王、侯的车子、服饰、器用和乐舞制度的规格，共有九项。孝武帝暗示有关部门将内容增多到24条，如王侯处理事情不得南面而坐，佩剑不可为鹿卢形，王府的内史、相和封国内其他官员，对王侯自称为“下官”，不得称“臣”，辞官后，二者隶属关系随即解除，不得再有追尊之举。孝武帝下诏准奏。

宋南彭城人高阇、僧人昙标妖言惑众，与殿中将军苗允等人密谋叛乱，拥立高阇为帝。事情败露，于公元458年7月2日全被处死，共几十人。于是宋孝武帝下诏淘汰寺庙僧尼人数，颁布各种禁令，严格执行连坐的规定，不是遵守戒律修行的，都令还俗。可是很多尼姑仍然常出入皇宫，所以这项规定最终没能执行。

公元462年，宋南徐州从事史祖冲之上疏，说以前何承天制定的“元嘉历法”疏漏错误很多，所以他制定了新历法。宋孝武帝令专门研究历法的学者诘难他的新历，但都没能驳倒他。但宋孝武帝不久逝世，祖冲之的新历没能得到推行。

　　729、宋孝武帝戏辱群臣。

宋朝前庐陵内史周朗，以前曾向孝武帝上书言事，语辞直率激烈，孝武帝一直记恨在心，命有关部门弹劾周朗，说他在为母守丧期间不守礼法，流放宁州，又下令于半道杀了他。周朗临行时，侍中蔡兴宗正在官署值班，请求与周朗辞别，因而受牵连被夺去官阶，以平民身份署理职事。

宋孝武帝征调青、冀二州刺史颜师伯进京为侍中。颜师伯精于谄媚奉承而为孝武帝所宠信，群臣没有比得上他的，他广收贿赂，家产累积达千金之多。孝武帝曾和他掷骰子赌博，孝武帝掷得“雉”，自认为必胜，颜师伯随后掷得“卢”，为头采，孝武帝惊慌失色。颜师伯迅速收起骰子，假作惋惜地说：“咳！差点掷个卢。”当天，颜师伯故意输了百万钱。

宋孝武帝刘骏喜好戏辱群臣，自太宰刘义恭以下，没有人能免去被侮辱戏弄的。他常称呼金紫光禄大夫王玄谟为北方佬，仆射刘秀之为守财老奴，颜师伯为大嗞牙，其他人短、长、肥、瘦，都有恰当的绰号。黄门侍郎宗灵秀身体肥胖，叩头行礼不方便，每到群臣集会，孝武帝就对他多加赏赐，看他谢恩时跌跌撞撞、趴下起来的狼狈相，以此取乐。又宠爱一昆仑奴，常让他用棍子去敲打群臣，尚书令柳元景以下都不能免打。只是惧怕蔡兴宗的正直严肃，不敢轻狂戏弄。颜师伯对仪曹郎王耽之说：“蔡尚书一直没被戏弄过，和一般人大不一样。”王耽之说：“过去他父亲蔡廓在前朝宰相府，也是严肃方正，不随便开玩笑，武帝私下宴请亲近的人，从来不邀蔡廓参加，蔡尚书今日可称得上有其父之遗风。”

　　730、宋孝武帝奢侈纵欲。

公元459年4月，竟陵王刘诞在广陵造反，宋孝武帝大怒，凡在建康的刘诞的左右、心腹、同乡、亲戚全部诛杀，共上千人。又派沈庆之攻下广陵，杀了刘诞，其母、妻都自杀。並命将广陵城中士民无大小全都诛杀。沈庆之请求身高5尺以下的孩子免死，其余男子都杀死，女子作奨赏给军中官兵，共杀了3千余人。长水校尉宗越临死时，先剖肠挖眼，有的则先鞭笞面腹，用酒浇灌伤口，然后斩杀，十分残酷。孝武帝命人将死者人头聚集在石头南岸，让人观看。侍中沈怀文劝谏，孝武帝不听。刘诞败前，托黄门呂曇济及左右心腹将儿子刘景粹藏在民间，並分金宝送给他们，结果一出门就都逃散了，只有呂曇济带着景粹躲藏了十几天，仍被捕杀。

公元462年4月，宋孝武帝宠爱的殷贵妃去世，葬于龙山（今江宁，山似龙形），凿通道数十里，百姓不堪劳役，死了很多人。孝武帝痛悼不已，精神恍惚，不专心理政，常和群臣去她墓前。一次，他对刘德愿说：“你哭贵妃，哭得悲痛，就给你重赏。”刘德愿听后，马上号啕大哭，捶胸顿足，涕泪齐下。孝武帝非常高兴，任命他为豫州刺史，作为奖赏。孝武帝又让医师羊志哭殷贵妃，羊志也是哭得呜咽难语，极为悲伤。过了几天，有人问羊志：“那天你的眼泪怎么来得这样快？”羊志回答说：“那天我是哭自己死了的小妾。”（这事后成民间笑话，可见那些当面吹捧谄媚的人，说的都不是真话。）

宋孝武帝为人，机警果断，学问渊博，文章华丽流畅，阅览书籍和奏章，能一目十行。又善于骑射。但生活奢侈，纵欲无度。晋朝政权东渡以来，宮殿建得很简陋，朝会宴席之处，不过是东西两个大堂。晋朝孝武帝末年，才修建清暑殿。宋朝建立后，没什么增加改动。刘骏时开始大规模修建宫殿，墙壁房柱用锦绣装饰，赏赐爱妃、宠臣，几乎用光了府库的钱帛。拆掉了他祖父宋武帝刘裕生前所住的宫殿，于其处修建玉烛殿。孝武帝前去察看，旧屋床头前还有一段土屏障，墙壁上挂着葛布灯笼、麻绳蝇拂。侍中袁觊因而极力称颂孝武帝俭朴的美德。孝武帝不答话，自语道：“一个庄稼汉能有这样的居室，已是过分享受了。”

　　731、宋孝武帝去世。

宋孝武帝晚年尤为贪财嗜利，凡刺史太守任期屆满回到京城，必须上交一定数量的贡奉，同时还要同他们赌博，直至赢光了他们的钱才完事。他终日饮酒酣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虽然常靠在几案上昏睡，但一旦外面有奏章上报，马上又精神抖擞，没有一丝酒态。于是内外臣属没有不害怕的，不敢有所懈怠。公元464年5月23日，醉生梦死的孝武帝刘骏逝世于玉烛殿，年仅35岁。留下遗诏说：“免去太宰刘义恭的尚书令之职，兼任中书监。任命骠骑将军、南兖州刺史柳元景为尚书令，进住宫城（台城）内。朝中事无大小，一律禀报二人，大事与始兴公沈庆之商量决定，若有战事，全由沈庆之负责。尚书省的事务，由仆射颜师伯负责。外监所统军队，由领军将军王玄谟指挥。”当天，皇太子刘子业（孝武帝长子）即帝位（宋废帝），年16岁。吏部尚书蔡兴宗奉上玉玺绶带，太子接受时傲慢懈怠，毫无悲戚之色。蔡兴宗出宫对人说：“春秋时鲁昭公即位毫无悲哀，叔孙穆之就知道他不会有好结局。家祸国难，莫非就从此开始。”

5月，废帝下诏，又任太宰刘义恭錄尚书事，柳元景加开府仪同三司，任丹杨尹。刘义恭一向畏惧戴法兴（南台侍御史兼中书通事舍人）、巢尚之（东海国侍郎兼中书通事舍人）等人，虽受遗诏辅政，但退身避事，戴法兴等人专制朝中大权，皇帝诏书、命令都出于他们的手，尚书事无论大小，都取决于他们。刘义恭和师颜伯仅有空名。

皇太后王氏病情加重，派人叫她儿子宋废帝刘子业前来。废帝说：“病人周围鬼多，怎么能去！”皇太后大怒，对侍女说：“拿刀来，剖开我肚子看看，怎么生出这种东西来！”8月23日，皇太后去世。

此时，宋朝东方各郡连年旱灾饥荒，米一升数百钱，建康城内一升米也买到一百余钱，人民饿死的有十分之六、七。

　　732、宋废帝凶恶残暴。

宋废帝小时就凶恶暴躁，登极为帝后，开始还受太后、大臣及戴法兴等人的管束，不敢任意妄为。等到太后一死，废帝年龄又渐大，做事常想自作主张，戴法兴总是从中加以限制，甚至告诫他：“官家你如此乱来，是想步以前被废黜帝位的营阳王后尘么！”废帝心中忿忿不平。废帝宠爱宦官华愿儿，赏赐财物无数，戴法兴又经常加以扣减，华愿儿因此怀恨在心。废帝派华愿儿出外察听民谣人情，他回报说：“一路上听人们都在议论：宫中有两个天子，戴法兴是真天子，官家你是假天子。您住在深宫之内，与外界不接触，现在戴法兴与太宰刘义恭及颜师伯、柳元景串通一气，来往的宾客随从常有数百人，京城内外士人庶民莫不惧怕，听从他们。戴法兴又是先帝的亲信，久在宫内，如今与别人合成一家，臣深怕这皇帝宝座迟早非你所有了。废帝于是下诏免去戴法兴的官职，遣返乡里，又迁往边远之郡。后又逼令戴法兴自杀。並解除巢尚之的中书通事舍人职务。

员外散骑侍郎东海人奚显度，以前也曾为孝武帝所宠信。经常负责土木建筑的工役，督促严厉苛刻，动辄拷打，人民痛苦不堪。废帝开玩笑说：“奚显度为百姓所憎恨，应当除掉。”左右应声宣布圣旨，随即杀掉了奚显度。

　　733、刘义恭等人被杀。

孝武帝在世时，对周围的人十分猜忌，王公大臣做事十分谨慎，不敢随意来往。孝武帝死后，太宰刘义恭等人都互相庆贺说：“直到今天才得免于横死了。”安葬孝武帝后不久，刘义恭和柳元景、颜师伯等人就歌舞酒宴，不分昼夜，废帝内心忿恨。戴法兴被杀后，大臣们无不震惊恐惧。于是柳元景、颜师伯密谋废黜皇帝，推刘义恭为天子，他们日夜相聚策划，但下不了决心。柳元景将密谋告诉了沈庆之，沈庆之与刘义恭平常就没有多少交情，而颜师伯又经常独断专行，朝政从不和沈庆之商量，还对令史说：“沈庆之，不过是个爪牙而已，怎么能参与朝政大事！”沈庆之怀恨在心，于是向废帝揭发了他们的阴谋。

公元465年5月13日，废帝亲率羽林军讨伐刘义恭，杀了刘义恭和他的四个儿子，砍断刘义恭的肢体，挑出肠胃，挖出眼睛，用蜜汁泡起来，称之为“鬼目粽”。另派使者下诏召柳元景进宮，行刑的士兵跟随使者之后。左右亲信飞报柳元景：“士兵的武器和平常大不一样。”柳元景知道大祸降临，到后堂与母亲诀别，整理好朝服上车应召。他的弟弟车骑司马柳叔仁披上铠甲，率亲信将士准备抵抗，柳元景苦苦劝阻。刚出巷，士兵就都到了。柳元景下车受刑，面色镇静。一同被杀的还有他八个儿子、六个弟弟及所有侄子。颜师伯也在街上被抓到，和他的六个儿子全被处死。废帝又杀了廷尉刘德愿。改年号为景和，文武官员爵位各升二等。並派使节诛杀湘州刺史、江夏王刘义恭的世子刘伯禽。此后，公卿以下官员常被鞭打，如同对待奴隶一样。

　　734、宋废帝治政无方。

宋废帝的姐姐山阴公主嫁给驸马都尉何戢，特别淫蕩放纵，曾对废帝说：“我和陛下虽然男女不同，但都是先帝所生，陛下六宮妃嫔数以万计而我却只有驸马一人，此事太不公平。”于是，废帝为公主选了三十个貌美发秀的男宠，作为侍从，又将公主进爵为会稽郡长公主，级别和郡王一样。吏部郎褚渊貌美，公主请求废帝让他侍候自己，废帝准许。褚渊侍从公主十几天，受尽诱惑逼迫，誓死不从，才得以脱身。

宋废帝命人在太庙另行绘制皇家祖先的画像，废帝入太庙观看，指着曾祖父宋武帝像说：“他可是个大英雄，活捉了好几个天子。”指着祖父宋文帝像说：“他也不赖，只是晚年让儿子把头砍掉了。”又指着他父亲孝武帝像说：“他本是个大酒糟鼻子，为何在这上面看不出来？”马上叫来画师，在孝武帝的鼻子上加了许多酒糟红疱。

公元465年9月，始兴公沈庆之再上奏章，请允许民间私自铸钱，得到批准。此后钱币混乱，一千钱厚不到三寸，大小匀称的，称为“鹅眼钱”；比这还差的，称为“綖环钱”，用线穿起来，放到水里都不沉底，随手一捏就碎。市场商贩交易不再数钱数，十万钱还不满一捧，每斗米价达一万钱，商业几乎停顿。

　　735、宋废帝暴虐皇亲。

废帝对自己的叔叔们既害怕又猜忌，担心他们会在外面反叛，于是都集中在建康城，囚禁在宫殿里，殴打凌辱。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祐又肥又壮，废帝让人做竹笼，把他们装起来秤重量。刘彧最肥，取名为“猪王”，刘休仁叫“杀王”，刘休佑叫“贼王”。因为三王年长，废帝对他们尤为憎恶，常押解在身边，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东海王刘祎品性平庸低劣，称之为“驴王”。桂阳王刘休范、巴陵王刘休若因年龄尚小，行动还比较随便。废帝曾敎人用木槽盛饭，加以杂粮搅拌，又在地上挖坑，灌进泥水，将猪王刘彧剥光衣服赶进坑内，让他用嘴就着木槽吃食，以此取乐。前后十几次要杀掉三王，多亏刘休仁机警，每次都用谄媚的笑谈化解了过去，三王才得以拖延不死。

少府刘曚的妾怀孕将要临产，废帝把她接进后宫，准备等她生下男孩，立为皇太子。刘彧曾违背废帝旨意，废帝将他衣服剝光，将手脚分别捆上，用木棍穿起，让人抬到太官去，说：“今天杀猪！”刘休仁笑着说：“猪还不该杀。”废帝问其原故，刘休仁答道：“等到皇子生后，再杀猪取出肝肺。”废帝怒意才化解，说：“暂且把他送到廷尉。”一晚过后，又释放了刘彧。11月18日，刘曚的妾生了个男孩，被称为皇子，並为此大赦天下，凡“为父后”者都加爵一级。

29日，废帝召集所有王妃、公主到大殿前，强迫左右侍从当场凌辱她们。南平王刘铄的王妃江氏不从，废帝发怒，杀掉江氏的三个儿子南平王刘敬猷、庐陵王刘敬先和安南王刘敬渊，打江妃一百鞭。

先前民间传言湘中地区要出天子，废帝准备去南方巡查荆、湘二州，以压制这种危险。打算次日早上先杀掉湘东王刘彧，然后出发。

　　736、宋废帝荒淫无道。

当初，废帝杀害了不少王公大臣后，也害怕臣下谋害自己，因为直阁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等有勇力，便把他们调到自己身边，视为爪牙，赏赐的美女、金帛，塞满了这些人的家中。宗越等人久在宮殿省中，众人对他们惧怕服从，都为废帝尽力卖命。废帝依仗着他们，也更加肆无忌惮，胡作非为，朝廷内外人心骚动。废帝左右侍卫都有谋反心意，但害怕宗越等人，不敢行动。当时三王长期囚禁，不知如何是好。湘东王刘彧的主衣阮佃夫、内监王道隆、学官令李道儿，和直阁将军柳光世及废帝左右淳于文祖等密谋杀帝。废帝因要冊立皇后，借调各王府的宦官帮忙，刘彧的亲信钱蓝生也在其中，刘彧命他暗中注意废帝行踪.

先是废帝在华林园的竹林堂遊玩，命宮女裸体互相追逐，一宮女不从命，被废帝杀害。晚上，废帝做梦在竹林堂中，有一女子骂他：“皇帝荒淫无道，活不过明年庄稼成熟之时！”废帝醒后，在宫中找到一个与梦中相似的宫女又杀掉。后又梦见所杀宮女再次骂道：“我已向上帝申诉了！”巫师因而宣称竹林堂闹鬼。当天下午，废帝出华林园，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佑、会稽公主都跟随左右，唯独湘东王刘彧留在秘书省，没有召往，刘彧因此更加恐惧。

　　737、宋废帝被杀。

废帝平日厌恶主衣寿寂之，见了面就咬牙切齿。刘彧的主衣阮佃夫将密谋告诉了寿寂之和外监典事朱幼、细铠主姜产之、细铠将王敬则、中书舍人戴明宝，寿寂之等听后都表示响应。朱幼预先在宮内外派兵作好准备，让钱蓝生将情况秘密报告给刘休仁和刘休佑。当时废帝正打算南巡天下，心腹将领宗越等人都回家准备行装，只有队主樊僧整负责华林阁的防卫。柳光世与樊僧整是同乡，就秘密邀请他参加行动，樊欣然从命。同谋者共有十几人。阮佃夫担心人手少不能成功，打算再多联络一些人，寿寂之说：“参与密谋的人一多，事情很容易泄露，不必找太多的人。”

公元465年10月29日晚，废帝摒退侍卫，与女巫及宫女数百人在竹林堂射鬼。完事后刚要奏乐，寿寂之抽刀从外闯进，姜产之在后，淳于文祖等人紧随。刘休仁听到脚步声急促，对刘休佑说：“大事起了！”二人前后逃奔宮中的景阳山去了。废帝见寿寂之突然出现，张弓射去，没有射中。宮女们四处奔散，废帝也拔腿飞逃，失态地多次叫喊“寂寂”，寿寂之追上，杀了废帝，然后向宫中守卫宣布：“湘东王受太皇太后命令，除掉狂暴君主，现在事已平定。”宫殿与省中的人惶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738、湘东王刘彧称帝。

建安王刘休仁去秘书省找湘东王刘彧，见后随即自称“臣”，将湘东王迎到西堂，坐上皇帝宝座，召见各位大臣。事起仓促，湘东王慌张得丢失了鞋子，赤脚走到西堂，头上还戴着王公戴的乌纱帽。坐稳御座后，刘休仁召呼主衣取皇帝平常戴的白纱帽换上。又命准备好仪仗，虽还没正式登极称帝，各项措施都以“书”、“令”名义发布执行。声称奉了太皇太后的命令，历数废帝的条条罪恶，命湘东王刘彧继承皇位。天明后，宗越等人才到宫内，湘东王对他们厚加安抚。废帝的同母弟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刘之尚，顽劣荒谬，有其兄作风，10月30日，湘东王用太皇太后名义，逼令刘子尚及会稽公主自杀。建安王刘休仁等人才得以回到宮外的王府居住。当时废帝仍陈尸于太医阁门前。吏部尚书蔡兴宗当年曾预言，废帝刘子业即皇位后，家祸国难从此开始，不会有好结局，果然被其言中。此时，他对尚书右仆射王彧说：“此人虽凶暴，也总算是天下君主，应为他举行简单丧礼，如果一直是现在这样，天下的野心家怕会以此为借口，生出事端。”于是将废帝安葬在秣陵县南。

公元465年12月7日，湘东王刘彧正式继位称帝，改年号为泰始。以前废帝时荒唐的制度和封爵一并撤销。废止二铢钱，禁用鹅眼钱、鋋环钱，其他仍准通用。被废帝宠信的宗越等因阴谋作乱，被下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