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74.12.18日的前一天,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一夜,中午过后,我接到通知,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县城,参加第二天欢送知青下乡大会,离县城六十多里路的我,因那时公共汽车只通到公社驻地,各村都没有公路,更没有汽车,况且那么大的雪车站也不发车,无奈只好让邻居的哥哥用自行车送我去县城。路上北风呼呼,四周是白茫茫一片,那时能走汽车的也是沙子路,路面大坑小坑多的是,被大雪覆盖后很难辨认,有时骑到大坑里连人带车都被摔倒,走到小坑里也同样被滑倒,干脆我们就推着车子走吧!当我们跌跌撞撞,一步一滑,步履艰难的赶到当时的县招待所时,招待所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只有几个值夜班的,伙房里也关门了,那时街上没有饭店饭馆,可我们还饿着肚子,身上的衣服被雪水浸湿了,真是又饿又累又冷,平日总也不出门办事又不爱说话的我,那天也鼓足了勇气,到招待所传达室里打了县知青办公室的电话,告诉我已到达招待所,还好,接电话正是负责接待我们这批下乡知青的领队姓张,随后他到招待所传达室找到我们安排了住宿,我告诉他我们还没吃饭,张领队又带我们去了伙房,伙房里除了凉馒头外什么也没有了,幸好还有暖壶,没办法我们只好热一口凉一口的吃了晚饭。</p><p class="ql-block"> 吃罢了晚饭,我独自坐在冰冰凉的大通铺上,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了这是三间屋子,没有炉子,看样子已许久没人来住宿了,因大通铺的芦苇席上能看见有一层尘土,四周散发着袭人的寒气,再加外面的衣服鞋子还没干,里面的衣服因路上出汗也湿了,又吃了凉饭,这冷内外交加,冻的我全身直打哆嗦。</p><p class="ql-block"> 服务员给我拿来了一床被子,我用手一摸,不知是太凉还是这被子本就潮湿,竟觉得跟冰差不多,我干脆把它放在一边,免得被那潮气入侵。随后我低头坐在通铺沿上,面对着湿漉漉的裤脚和鞋子,心里在默默地想着,明天我将要被送往哪里?要开始怎样的生活?记事以来的一幕幕,划过脑壳,映入眼帘,直到眼前。</p><p class="ql-block">那夜无眠……</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次日清晨,也就是12月18日,雪还在继续,在人民电影院里,县知青办公室的人员手拿大红花,将要分发给这些下乡的知青们。</p><p class="ql-block">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上午的壮观场面,大家都肩背挎包、扛着背包卷,聚集在县人民电影院前准备去往各个知青点。那天的电影院广场特别热闹,广场四周红旗飘飘,送行的亲人,围观的群众站满了广场街道,电影院楼顶的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歌曲,县委知青办的领导讲话结束后给我们戴上了大红花,在一片热烈的掌声、锣鼓声、鞭炮声、亲人无数遍的嘱托和呜咽声、围观者的尖叫声中,我们上了高密机场派来的军用大卡车。这十几辆披彩挂花的大卡车排成一字长龙,迎着风雪,出城后各自分道扬镳。</p> <p class="ql-block"> 直到上车时我才知道我被分到了一所农场,是县里的一所培育良种的军垦农场。</p> <p class="ql-block"> 这所农场,位于县城东南方几十公里外的大洼地,离周围村子很远,粘粘的黑土地,夏天的雨季里除了我们的房子四周全是明晃晃的水,而冬季就像一个大雪原,除了那几排房子是灰色的其余是白茫茫一片。全场只有一条甬路,路东两排房子路西三排,民兵编制,称谓连排班。名称变了,但劳动形式跟在农村一样,春种秋收,耕耘挖苗,松土施肥,凡是庄稼活一样不漏。不同的是我们享有与社员不同的待遇,那就是周日休息,享受国家的公假,因此每到星期天,家在城里的可以探家,而我可以随她们进城购物,倒也其乐融融。</p> <p class="ql-block"> 当时我们全场的人是一个连队,下属有两个排,我被分在二排劳动,工时为八小时,每天早7:30分上坡,11:30分放工,由排长掌握时间,不过我们通常以青岛开往济南途经这里的列车为记号,我们在地里干活看到这列车时正好是11半,因此不等排长下令,我们拿起工具就往宿舍跑,排长是个很和气和蔼的复员军人,其爱人是个有文化的初中生,当她听说我也是二中毕业的学生时就感到很亲近,并不断嘱咐我们排长尽量安排我干轻活,大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母亲退休我接班进了教育行列。</p> <p class="ql-block"> 接近半个世纪了,总也忘不了这些往事,总愿意翻腾出来,回忆那时,珍惜现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74年在农场的留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