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海:我的教育人生(之七十一)三、情系鹏城鸠兹 中国科学院院士吴奇

老顽童

<p class="ql-block">吴奇院士和我五十年前在芜湖市东方红中学相遇。那时,芜湖一中下迁农村,原芜湖一中和芜湖三中合併成东方红中学。东方红中学1969年成立,1970年撤消,虽在世仅两年,但还是在芜湖一中校史上留下了痕迹。</p><p class="ql-block">那时,他是学生,我是老师。但因为他在东方红中学一中分部上学,我在三中分部任教,当时并不相识。不过因为我父亲是一中老师,我一直住在一中所在地张家山,所以和一中分部的关系格外紧密,对一中分部的不少学生都非常熟悉。在以后五十年时间里,吴奇和我并没有联系,只是在和他的同学聚会时,总会谈起他。</p><p class="ql-block">前不久,我俩终于联系上了。.他先是告诉我,他五年前在香港中文大学退休后,被深圳大学邀来做研究工作,研究食品加工。</p><p class="ql-block">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似乎有点费解。总觉得食品加工的研究和其科学家的身份有点不相称。</p><p class="ql-block">不久,他发来到云南参加产品开工仪式时,我才知道.他研究的项目是关系到我们国家国计民生的大事。他发来一段视频,视频中的讲话,把这件大事说得一清二楚。他说,</p><p class="ql-block"><b>"精心研究五年半,只为一碗好米饭"</b></p><p class="ql-block">他在视频中接着说,</p><p class="ql-block"><i>”土豆米”技术,是中国的技术,之前没有这样的技术,国内外都没有。他强调,.这项技术是从0到1的,是无中生有的技术。</i></p><p class="ql-block"><i>这项技术就是,直接用新鲜的马铃薯,加工成干燥的大米。这样做成的大米可以长期低成本地保留,这就为我国的粮食安全做出贡献。</i></p><p class="ql-block">其实,走出书斋,从理论研究转到应用研究,并不是每个学者都愿意做的。为什么吴奇却愿意这么做,从他的丰富的人生,特别是中学阶段难得的”复杂”经历中,你就会迎靭而解了。</p> <p class="ql-block">让我们看看他的往日回忆吧!</p><p class="ql-block"><i>1977年10月21日,当《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刊发了《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这一条新闻后,整整中断了十年的高考开启了包括我在内的一代人追梦大门。</i></p><p class="ql-block"><i>12月10日,全国570多万考生陆续走入高考考场,一代人的命运就此改变。正是借助了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考试,我们才有机会读千卷书,行万里路,能够平视这个世界上许多原来所景仰的。</i></p><p class="ql-block"><i>回首当年,仍心存感激。在这个世界,比我们聪明的大有人在,比我们努力的人也大有人在,比我们既聪明又努力的人仍大有人在,我们个人的成长虽与自身的努力有关,但与国家则更是命运相连、息息相关。</i></p><p class="ql-block"><i>试想,如果没有77年高考前后国家命运的改变,没有邓小平的一锤定音,我现已是一名下岗或退休的中学教师。是高考和时代的变化使得我们获得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因此,与上一代相比,我们少了一些盲从;与下一代相比,我们则多了一点责任。</i></p> <p class="ql-block">吴奇当中学生时,正值我国”文革”前后那段日子。.当时的情况是,</p><p class="ql-block">1966年,小学毕业后,"文革"开始,中小学关闭。</p><p class="ql-block">他们上初中时,许多时间都在"开会"和"喊口号";更多的时间流落到街道上,每天和小伙伴们上山捉麻雀、逮蟋蟀,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野孩子”。</p><p class="ql-block">初中毕业时,绝大部分比他大一岁的同学都被下放到农村,而他因年龄较小得以继续升学。1970年春季进入恢复后的芜湖一中高中继续学习。就从那一年开始,学校高中开始较为正常上课,课堂里也传出朗朗的读书声。</p> <p class="ql-block"><i>1972年,高中毕业前夕,国内整体教育环境有所改变,1973年邓小平复出工作,教学逐步恢复,然而因下放和退休等因素,中小学教师缺乏,芜湖决定在3600多名高中毕业生中挑选120名进入教师队伍,其中芜湖一中分到12个名额。学校决定通过考试从近300名毕业生中选出24名参加市里的选拔考试。我參加市里考试,还荣获芜湖一中第一名,当了民办教师。</i></p><p class="ql-block"><i>.就这样,和其他119名同学一起,在1972年夏天进入芜湖师范学校,参加了为期半年的集中强化培训。</i></p><p class="ql-block">1974年初,被分到芜湖二十中,担任一名化学老师,兼配合团委书记做共青团的工作。</p><p class="ql-block"><i>当时,编制外民办教师的月工资仅有25元。然而,这并没有影响我们对教书育人的热情与投入。</i></p><p class="ql-block"><i>当时芜湖二十中的校长是一位资深的教育工作者,常常亲临课堂听课,检查备课笔记,并反复告诫我们,千万不要将鱼水关系变成油水关系。我想,即使在今天,这样的教导也没有过时。</i></p><p class="ql-block"><i>为了加强与家长的沟通以及避免学生们对告状性家访的抵触情绪,我们将家访常态化。即:无论学生在校表现好坏,我们都坚持上门向家长汇报学生的表现,既有表扬,又有批评。</i></p><p class="ql-block"><i>家访通常都在下班之后。所以,每当我晚上八九点家访后回家时,奶奶总会开玩笑地说:"上夜班的回来啦!"回首往事,我是十分地眷念那段时光,也许那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虽然贫乏和压抑,甚至无知和偏激,但充满了激情和理想。</i></p> <p class="ql-block">从吴奇那得知,1976年夏天,他所在学校有了一个推荐工农兵上大学的名额。他没被推荐,当时很感遗憾。但后来看来,这并不是坏事,一扇一流大学的门向他打开了!</p><p class="ql-block">他说,</p><p class="ql-block"><i>1977年初夏,我冷静地分析了"四人帮"倒台后的形势,判断即使在推荐的基础上,今年一定会采取某种形式的考试,所以,从7月份起我就开始复习高中的物理和数学(我教化学,所以基本不用复习化学。当10月份正式得知高考消息时,我已比其他人提早3个月开始了复习。</i></p><p class="ql-block"><i>虽然信心十足,但我不敢有丝毫懈怠,谁也不想失去这千载难逢的"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梦寐以求"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当时的真实写照。那时候,我白天教书,晚上挑灯,常常夜读到凌晨。</i></p><p class="ql-block"><i>当年是高考结束后才填报志愿。因在中学教书的缘故,我自然对化学相关的专业情有独钟,特别对化学催化更感兴趣。而当时厦门大学和南京大说学有关生物固氮的催化研究常见报端,我想在这二中择一。巧合的是,有天我路过市招办,在门外看到中国科技大学的招生简章,其中的近代化学系的化学物理专业,也设有催化方向,并在安徽招收5名学生。相比之下,南京大学催化专业在皖仅招2人。考虑到"中签".几率,我选择了中科大的化学物理专业。</i></p><p class="ql-block"><i>回首往事,这一偶然的机遇和决定,最终改变了我求学和研究的道路。</i></p><p class="ql-block">顺便说一句,这也为现在研制"土豆米"奠定了基础。</p> <p class="ql-block">在中学学习打下了坚实基础,又基于四年的中学教学经验和独立的自学能力,他战胜了面临大学学习生活的各种困难,最终在中科大.以 GPA 4.0的全优成绩毕业,并获得首届郭沫若奖学金(1980年)。</p><p class="ql-block">吴奇曾告诉记者,走得再远,也未曾忘记初心。1981年,他得到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并于1982年2月抵达美国纽约,前往.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现为石溪大学)学习。经过5年半,师从朱鹏年教授的学习,于1987年夏天获得化学博士学位。</p><p class="ql-block">期间,他的太太(在芜湖师范的同学)也于1984年年底来到石溪学习,1986年年初儿子溪石出生,1987年年底有了女儿洋石。他太太也获得了英语外教硕士和语言学博士。他曾在博士论文的扉页上写下:仅将此论文献给我所属的土地和人民以及我全家。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很难相信他们当时的那份真情。</p><p class="ql-block">1989年6月,他获得洪堡研究奖学金,到德国巴斯夫公司,师从 Dieter Horn 博士。因此,他们全家去了路德维希港市。1992年,他决定放弃巴斯夫的永久工作,并降薪三成到回归前的香港中文大学教书和研究。许多亲朋好友并不理解,甚至有些担忧。但最了解他的父亲则言简意赅地说:"《水浒》读多了!"</p><p class="ql-block">其实,他的决定完全基于心底里所追求的,他不可接受一辈子为别人工作的事实,我要为自己工作。这里的"自己"包含了"广义"和"狭义"的自己。妻子理解他,说:"回去吧,否则,你会死不瞑目的!"为此,他将终生感谢她。</p><p class="ql-block">1996年,经母校俞书勤老师召唤,在国家基金委杰出青年基金的资助下,他在中科大建立了第二个实验室,终于实现了母校当初送我出国深造的目的。</p><p class="ql-block">他曾说,</p><p class="ql-block"><i>同世人一样,我也有人性的各种弱点,但对祖国和人民的那份热爱支撑着我向前。我相信,当逝去的时候,如果国富民强了,我可以自豪地说,这里也有我微弱的贡献;如果依然是民困国贫,我也可以无愧地坦言,已经和父老乡亲们同甘共苦了。.</i></p><p class="ql-block">如今他念念不忘他的大学母校:中科大;也念念不忘他的中学母校:芜湖一中;念念不忘1977年。</p><p class="ql-block">他说,</p><p class="ql-block"><i>从心底里仍无比感谢1977年初冬的那次考试﹣﹣借助那场公平的考试,我走出了家乡芜湖、安徽、中国;借助那场公平的考试,方可在世界上顶尖学府里报告我们的最新研究结果;借助那场公平的考试,我才有机会平视原来所景仰的…….</i></p><p class="ql-block">我要补充一句的是,正是在芜湖一中、中国科技大学打下的坚实基础,使他得以在70岁高龄,用研制出的”土豆米”为国家,可能也对全世界又做出卓越的貢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