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真人与漳州

玄云社·山亭

在漳州历史上，最名标史册的道教人物当属宋代的“萨真人”。萨真人（1085-1160），姓萨，名守坚，号“全阳子”，自称“汾阳萨客”，被道教列为“四大天师”之一，升仙于漳州高亭山。因此，山下高亭宫改名为“登仙宫”，当时漳州子城西门被命名为“登仙门”，城门口西濠石桥称“登仙桥”，此处街坊称“登仙坊”，此地保甲称“登仙宫保”。州府城门以道教人物事迹命名，这在全国应该是绝无仅有的。萨真人生平处在两宋之交，山河动荡，行迹记录模糊，资料互有参差。在此收集史册中的只言片语，绘出真人修行和来漳弘法的大致过程。萨真人，蜀西河人，出生于北宋元丰年间。他曾经学医，误用药杀人，遂弃医，偶遇信州龙虎山“正一天师道”第三十代虚靖天师张继先、王文卿、林灵素等名家得授道法。由虚靖天师亲书为其奏名“真人“之号、“参录”之职，并授其“咒枣术。王文卿授其“棕扇”。林灵素授其“雷法”。此后，萨真人大显道法，因收伏湘阴浮梁庙王灵官而闻名于世。靖康年间，金国攻陷东京开封，徽钦二帝被虏北去，虚靖天师羽化于此时，北宋灭亡。南宋绍兴年间，萨真人来福建传道，在漳州羽化升仙。从漳州宋代城门以其“登仙”事迹命名，可知他当时对闽南道教影响之大。泉州、漳州主要的“正一派”道观“东岳庙”都是建于此时。泉州东岳庙由尚书张汝锡建于绍兴二十二年（1152），漳州东岳庙由尚书颜师鲁建于绍兴二十九年（1159）。道教金丹派南宗五祖白玉蟾（1134-1229）在绍兴二十四年（1154）从海南岛渡海到漳州，开始访师修道。萨真人的师父虚靖天师张继先大名鼎鼎，是《水浒传》开篇洪太尉访龙虎山时遇到的那位童子天师。他三十六岁时羽化于“靖康之乱”时，升仙前传位于叔父张时修。志在自我清修的张时修勉为其难地继任第三十一代天师。作为弟子的萨真人担任“参录”之职，努力助教传道，用咒枣济贫拔苦，用雷法铲奸除害，用宝扇为民报冤。他一生对道教的传承贡献巨大，得到后世道门认可，被奉为“道教四大天师”之一。萨真人（崇恩真君）、王灵官（隆恩真君）师徒被后世“正一天师道”弟子所推崇。明朝永乐年间，“正一天师道”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的弟子周思得擅长“灵官法”，在紫禁城西为二真君建庙，领道录司事，掌管天下道教事务。清朝顺治年间，“正一天师道”第五十三代天师张洪任著《天坛玉格》载字辈“守道明仁德，全真复太合，至诚宣玉典，忠正演金科，冲汉通元蕴，高宏鼎大罗，三山裕兴振，福海启洪波，穹窿扬妙法，寰宇证仙都”。并载“此字派乃第三十代天师虚靖真君，授与正一派萨祖师，凡有学道者，奏名之初，当依此派循序而取一字於法讳之中可也。”此派称“三山滴血派”。后世有所谓“萨祖派”、“西河派”、“天山派”，也都尊萨真人为祖师。萨真人著作有《雷说》《内天罡诀法》《续风雨雷电说》等。有《萨祖铁罐焰口科仪》是关于普度亡灵的开焰口科仪。“普度”是漳州农历七月的传统习俗。萨真人故事脍炙人口。明臧懋循编《元曲选》中有《萨真人夜断碧桃花》。明代万历邓志谟著有小说《萨仙咒枣记》。这些故事都有涉及东岳阎罗地府。 出生年月 按《重刋道藏辑要·玉诠》：萨真人，乙丑年（北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五月降。 事迹 《搜神记》：萨真人萨真人，名守坚，蜀西河人也。尝学医，误用药杀人，遂弃医。闻虚靖张天师（1092-1127）及建昌王侍宸（1093-1153）、福州林灵素（1077-1138）三人道法高，遂来学法。至蜀中，其行囊已尽，坐于石大忧。忽见三道人来，真人问：此去信州远近？道人问所欲。真人曰：欲访虚靖天师学法。道人曰：天师死矣。复问王侍宸。曰亦死矣。复问林灵素。曰亦死矣。真人方怅恨。一道人曰：今天师道法亦高，吾与之有旧，当为作字可往访之。吾有一法相授，日间可以自给。遂授以咒枣之术。曰：咒一枣可取七文，一日但咒十枣，得七十文，则有一日之资矣。一道人曰：吾亦有一法相授与之，棕扇一柄。曰：有病者则扇之即愈。一道人曰：吾亦有一法相授，乃雷法也。真人受之辞去。用之皆验。一日凡咒百馀枣止，授七十文为日用，馀者复以济贫。及至信州见天师，投书举家皆哭，乃虚靖天师亲笔也。书中言，吾与王侍宸林天师遇萨君，各以一法授之矣。可为参录，奏名真人。后法愈大显。尝经潭州，人闻神语曰真人。提刑来日，至次日人同之。只见真人携瓮笠至，有提点刑狱之牌，人异之。继至湘阴县浮梁，见人用童男童女生祀本处庙神。真人曰：此等淫神，好焚其庙。言讫雷火飞空，庙立焚矣。真人至龙兴府江边濯足，见水有神影，方面黄巾金甲，左手拽袖，右手执鞭。真人曰：尔何神也？答曰：吾乃湘阴庙神王善，被真人焚吾庙后，今相随一十二载，只候有过则复前雠。今真人功行已高，职隶天枢，望保奏以为部将。真人曰：汝凶恶之神，坐吾法中必损吾法。庙神即立誓不敢背盟。真人遂奏帝授职。至漳州，忽一日诸将现形环侍，天诏召真人君天枢领位，真人方起身而即立化。 《神仙传》记载：王灵官原名“王恶”，湘阴浮梁之庙神，因其吞噬童男童女，为西河的第三十代天师虚靖真人的弟子萨守坚飞符火焚，将王恶烧成火眼金睛。王恶不服，奏告于天庭。玉皇大帝即赐慧眼并金鞭，准其阴随萨真人，察有过错，即可报复前仇。十二年间，王恶以慧眼观察无遗，竟无过错可归咎于萨真人。后至闽中，拜萨真人为师，誓佐行持。萨真人乃以“善”易其名，改“王恶”为“王善”，并且奏告天庭，录为“雷部三五火车雷公”，又称“豁落灵官”。 按《延平府志》：谢祐，沙县白水村人，移居历山，尝从黄裳学。宋元丰五年（1082），从裳守泉州。裳遣持书至建宁，遇异人于水晶室，留憩三日，授以金符玉册归，遂体骨不凡。复师事萨真人，遂精道术。元祐二年（1087），化去。乡人立祠祀之。凡旱灾水疫，祷之辄应。绍兴九年，民具灵迹。上闻敕封“显烈尊王”。淳熙间，赐庙额，曰“正顺”。 《职方典》建阳县乐山，县左翼也。山麓宋时有横山王庙，岁祭赛，必用童男女，否则乡里有灾。绍兴中，萨真人来建阳。王见梦朱文公曰：妖蟒据庙，食人男女。萨真官乃相委，罪烦先生为解。旦，文公诣庙，有一道士施药庙门，问姓名，萨守坚也。与言梦，许诺比归，庙以一大圆石镇庙中。是夜，王复见梦文公，曰：业蒙公解，亡以为谢，此去护国寺，风气甚聚，福地也，公可居之。后文公议以其地建学，即旧学基也。大圆石盖真人以镇蟒怪，今呼飞来石。按萨守坚，蜀西河人，少有利物心，学医而误，遂弃去。闻信州三十代天师虚静先生及林侍宸、王侍宸道法，步往师之。至陕，行囊已尽。遇三道人，问坚所往，坚告之故。道人曰：天师羽化矣。萨方惆怅，一道云：今天师道法亦高，吾与有旧，当为作字，可往访之。遂授以咒枣之术，曰咒一枣可取七文，但日咒十枣。一道与之棕扇，一曰有病者，以此扇之，立愈也。一道则授以雷法。及达信州，投书天师，闻举家恸哭，有虚静先师手笔书，云：吾与林王二侍宸遇萨某，各授一法矣，可更授未尽之文。萨由是道法大显。后游闽中，一日诸神将现形，环侍云：天诏召君天枢领位。真人起身立化。 《龙虎山志·萨守坚》：后寓泉州，以道术名世，门下弟子从游者数百辈，称“西河派”。据《诸真宗派总薄》，（西河派）其传派次序为：守道明仁德，全真复太和，志诚宣玉典，中正演金科。冲汉通圆满，高宗居大罗，武当兴法派，福海起洪波。 圣诞 《大明正德漳州府志》载：高亭宫，在城西高亭山下。龙启二年（公元934年，五代十国闽惠宗时期），刺史王继琼为“威惠庙”。宋时萨真人上升于此。一名“升仙宫”。升仙宫，又名“登仙宫”。《清康熙龙溪县志》载：“登仙宫，在高亭山下，后唐龙启二年建为威惠庙，宋时萨真人上升于此，故名。” 《台南南部碑文集成》：（南宋高宗绍兴三十（庚辰）年，1160年）九月二十三，萨真人圣诞。 宋时，登仙宫附近的子城西门被命名为“登仙门”。门外有“登仙桥”、“登仙坊”。这里的保甲称为“登仙宫保”。 祭祀 《礼部志稿》明俞汝楫编所谓“崇恩真君”“隆恩真君”者，道家相传以“崇恩真君”姓萨，名坚，西蜀人。宋徽宗时，尝从王侍宸、林灵素辈学法有验。而“隆恩真君”则“玉枢火府天将王灵官”也。又尝从萨真君传符法。永乐中，以道士周思得能传“灵官法”，乃于禁城之西建“天将庙”及“祖师殿”。宣德中，改庙为“大德观”，封二真君。成化初，改观曰“显灵宫“。每年换袍服。三年一小焚。十年一大焚。复易以新珠玉锦绮，所费不訾。每节候岁时，皆遣官致祭。 《明一统志》明李贤等撰周思得，钱塘人。少颖悟，从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读道家书。本朝永乐初，召至京。尝扈从北征，宠赉优厚。宣德正统间，累封“崇教弘道高士”，领道录司事。卒年九十二，赠“通灵真人”。 诗词 内丹派南宗五祖白玉蟾的《道法九要·持戒第四》引有萨真人的诗一首，并论及其行事。萨真人云：“道法于身不等闲，思量戒行彻心寒。千年铁树开花易，一入酆都出世难。”岂不闻真人烧狰狞庙，其神暗随左右，经一十二载，真人未尝有纤毫犯戒，其神皈降为辅将。真人若一犯戒，其神报仇必矣。 小说 明万历年间邓志谟所著《咒枣记》叙述萨真人故事，写萨真人吟有四首诗，唱《叹皮囊谛语》一段。今录其中有意义的两首七律如下。第三回写因行医致人于死而弃医时所吟：野水连天秋一色，西风不动碧波平。泓泓不许微尘汨，湛湛由来彻底清。万顷冷涵罗带绿，一川寒漾鸦头青。人心若是无渣滓，自信胸中玉鉴明。 古迹 萨真人飞升处的高亭山现称“虎文山”，位于漳州古城西侧的“闽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漳州二中）”的校园内。 登仙桥，俗称“西桥”，今道路覆盖其上，桥北跨城濠建有“西桥亭”。 今漳州高亭山下的古武庙保存有清朝道光年间的“登仙”石柱。 2024年农历九月，漳州市道教协会在此勒石“登仙”，以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