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一 家人</p><p class="ql-block">音乐:知青小屋--一家人</p><p class="ql-block">图片:部分选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这间小屋,我虽只生活短短的九个月,可在我近八年的知青生涯中,却是我记忆最深刻、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这里纯朴善良的乡亲们,和同我一起同甘共苦的知青兄弟姐妹,是我半个多世纪来一直难以忘怀的人,还有那些没有说完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我们住的这间小屋,在葛石村四小队场院屋最东头一间,这排房是队部和仓库,前面场院外就是村外的庄稼地,后面北院是牲口棚,走出去才是四队社员住家户。麦收后场院上清理完毕,一切都安静下来。白天只有会计和保管有事来这里,除了召开社员大会,晚上都是静悄悄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队里对我俩格外照顾,做饭炉灶和面桌用具配备齐全,烧火柴禾可从场院里拿着用;点灯的煤油从队部里灌。美增妹体弱瘦小,照顾她同老人小孩一块在附近干活,我和壮劳力一起下大田,推车送粪,锄地收种,回来我俩一起做饭,吃罢再上工,日复一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靠近小屋旁,有两米多的土崖子下面,就是五队知青汤启亮一人住的小房,知青们都称呼他——老汤,有老汤做近邻,确实挺给我俩壮胆。他俨然像个老大哥一样,囑咐我俩有什么事喊他一声,他立即就能抓着树棵几步就攀上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汤和我同岁,按生日算他比我还小几天, 但他踏入社会早, 相比之下就成熟许多。 他很小父母双亡跟着哥嫂生活,12岁就参加工作,在一个街办小厂跟一个木匠学徒,老师傅不仅教他木匠手艺,而且还传授给他一手拉二胡的本领,使他在街道青年文艺宣传队中崭露头角,博得一位杨姓姑娘的青睐,杨姑娘人长得漂亮,又有一付好嗓子,他俩互相爱慕谈上恋爱。正当沉浸在爱河中,不幸却祸起萧墙。杨姑娘的美貌早就被街办团支书看中蓄谋已久,哪容得下老汤来抢先,正赶上街道上动员上山下乡之际, 团支书利用他手中的权利,把老汤打入下乡人员的名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汤性格豪爽,又有木匠手艺,很受队上器重,和乡亲们的关系相处的很融洽。他独立生活能力很强,把每天的劳动和一日三餐安排的井井有条。不像有些男知青,分到小队后自己不会做饭,把日子过得一团糟。但他有个抽烟的习惯,这在未下乡前就染上,下乡后抽上卷烟就更凶了,弄得他小屋里烟熏火燎的味很重。我曾劝说让他戒掉,他苦笑着答道:“看来此生难以戒了!”就像他爱好拉二胡一样,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会传出忧郁的琴声,我听出是刘天华的《病中吟》和《<span style="font-size:18px;">良宵</span>》……</p> <p class="ql-block">就在我们下乡8个月后,终止了国家供应粮。<span style="font-size:18px;">从此以后,我们要靠自己劳动所得分粮食。麦收后,</span>第一次参加生产队分配,是按个人所得工分,依照人七劳三的分配原则,我是九分工,而且是出满勤,核算下来75斤小麦,美增得60斤。 社员们都是将分到的小麦全部拉回家囤放,我俩的就存账面上,需要多少从仓库里称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头一次,我们领出30斤麦子准备磨面粉。听老乡们说,新下来的麦子磨的面发粘没有劲,必须要存放一段时间让麦子出了汗以后再磨出来的面才好吃。农村里殷实人家,都是当年收成的麦子囤放起来,今年吃去年的陈麦。为此我们把领出来的新小麦和振香家交换成去年的麦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振香姐比我大一岁,每天和我都在一起干活,和我结成为好姐妹。日常生活常来帮助我们。麦子磨粉前,先要用水淘洗去沙、再晒干后,磨出来的面粉吃起来才不牙碜。振香姐手把手的教我们操作。又专门歇一天工,邀我们一起到她家里磨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振香姐是独生女,母亲去世得早,家里就她父女二人相依为命。黄老伯是村里的老把式,耕种耧耙农活都离不了他,家里的石磨经他雕琢过,磨面又快又好。上振香姐家去磨面,黄老伯上工不在家,关上院门三姐妹在一块有说有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社员可以借用队上的驴拉磨,只要折合成工分给队里就可。队上有两头驴,一头母驴刚下崽,另一头公驴<span style="font-size:18px;">正值夏种地里忙活,我们还是自己来推磨。 美增妹身单力薄,让她管着过箩筛粉,振香姐抢着要推磨,我们自己的事情已经麻烦她许多,怎么好意思再让她下力?还是我来推吧!本以为这个活挺好干的,未曾想刚围着磨转了几圈,就头晕的不行,我想出一个法子,用一条围巾把眼蒙住,再转起圈来,就感觉不到方位的变化,头也不会晕啦!这个办法真管用!我让振香姐管着往磨上添加麦粒,我们仨相互配合,干活不觉累。美增笑我蒙眼推磨是跟小毛驴拉磨学的;我笑她过箩筛粉弄得满头白发和白毛女一样…把一旁忙活的振香姐乐的直不起腰…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边唱歌一边干,不知不觉把磨面的活完成啦!</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多年以后,每当遇到有石磨、石碾的地方,总要再推一下,回忆起知青岁月,和那人,那事……</p> <p class="ql-block">饲养员张大爷得病住进县医院,本来牲口棚就只有两个人,他这一病倒,就只有兴煌二叔一个人。保本队长同我商量,问我能不能顶替干饲养员,我想虽然干活时间要长一些,但离家很近,就答应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早,我就到牛棚报到。兴煌二叔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付队长兼干</span>饲养员。就像保本队长一样,是不脱产的队干部。他在这里格外辛苦操劳。因为白天晚上牲口棚都不能离人,他要睡在这里值夜。三顿饭食我和二叔要错开时间轮换回家吃饭。牲口棚有八条牛和一小牛犊,还有两头驴加上刚生下的小驴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更半夜,二叔就要早起来给牛添草料,把牛喂饱,清早好让牛出栏去干活。牛被牵走后,我们要清栏拉土垫土,把牛栏和牛食槽全都清理打扫一遍。牛饲料主要是干草、玉米秸叶,添加豆饼和花生饼做为精饲料,青草生长旺盛时期,孩子们都会收割青草,送到饲养棚前,我们过称登记收草,报给会计记帐结算。做为饲料用,鍘草是最主要的活。特别是夏季,青草收得多时,傍晚收的青草,都要到晚上鍘出来,没有月亮的夜晚,要点上提灯照明。都是我使鍘,二叔管掐草,鍘刀是很大号的,刀架下是用多年老榆木做枕木。二叔看我一直摁鍘太累,要同我交换干,我因怕在刀下掐着草的手会被切着,不敢干,还是宁可多出点力保险些…</p> <p class="ql-block">中午我回去赶紧和美增一块做好饭,来不及吃饭带着到牛棚,好让二叔回家去吃饭,看着牛吃草料,我吃着干粮。近距离与牛对視,从牠的眼睛可以看出不一样的表情。一次,有一头牛病了,一直不吃草,我特别为牠添上豆饼碎精饲料,牠也不吃,我把我吃的煎饼递到牠嘴上,牠还是不理会,一双看着我的大眼竟滴下泪珠,看得我都跟着一起哭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听兴煌二叔讲过的故事:“牛的老家原先是在山西,牛在老家一直耕地干活,一天孙猴子给牠们说,你们跟着俺到山东去吧,那里的牛都不用干活,成天满街跑着玩,人从来不打牛,都是牛自己打自己闹着玩。牛听后,就集体跟着孙猴子逃到山东来。结果,到山东后,不仅让牛耕田,还让牛拉车满街跑,人虽不打牛,却用牛皮鞭子抽打牛。牛掉眼泪时,是牛想家了……”</p> <p class="ql-block">人到暮年,眼前的事情常会忘记,而五,六十年前知青往事却经常浮现在脑海里,并且越来越清晰,故事一开头,就像潮水打开闸一般涌现出来,那些曾经在一起的乡亲和知青家人们,不管你们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你们永远都在我心里,我一直想着你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家人</p><p class="ql-block"> 2024年11月2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