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长平西风</p><p class="ql-block">“长平之战”之惨烈之血腥,就是现在提起来,依然是使人心惊肉跳,恐为观止。</p><p class="ql-block">昨夜冷雨敲窗,使初冬的夜寒意更浓。此时又想起了两个月前在长平古战场的时光,在这峭冷的雨夜,那些千年的魂魄是不是依然逡巡无依,是不是还在游荡呻吟。</p><p class="ql-block"> 9月25日,乘着秋风,与勇弟跟着光哥去了一趟山西陵川县礼仪镇。过去对陵川是比较陌生的。勇弟听人说陵川是中国围棋的发源地,看了一些资料,感觉比较牵强,不能因为山里有几块黑白石子,就成了围棋之源。我们在陵川礼仪镇盘桓了一天,晚上在礼仪镇与光哥的朋友钢铁厂当老总的江西人找了一个鱼馆小酌了几杯,哥几个的陵川之夜,也是美美的。老总是博士,术业是冶炼钢铁,但是对人文历史也颇有见地,根据他在陵川几年的印象,礼仪镇区不大,也就是几千人的大村子而已,可是国宝级的文物却有四处,北吉祥寺、崔府君庙等,这里更值得一看的是距离礼仪镇二十多公里的高平市一处古迹,因为那里曾是“长平之战”的古战场。谈的尽兴,博士不胜酒力,大醉而归。</p><p class="ql-block">礼仪镇的夜很凉,温度比安阳低好几度,第二天上午哥三个在礼仪镇看了看崔府君庙、北吉祥寺,寺外有一棵二三十米高的松树,树顶枯黑,被雷电击过,光哥说,好树!因为雷电击过的树,有能量场,可以驱邪避凶。这树长的倒是很挺拔,我们几个摸摸树也许能沾点仙气。</p><p class="ql-block">下午驱车到了山西高平市西北“长平之战”的古战场。高平市东西梁山之间丹河附近河谷地带都曾是古战场,丹河原名泫水,后因长平之战双方将士的血染红了泫水,而改名为丹河。</p><p class="ql-block">“长平之战”耗时三年,公元前262年到前260年,实际上战略决战仅用了5个月时间,公元前260年5月至10月。长平之战是中国古代最早、规模最大、最彻底的歼灭战。据说坑杀赵卒45万,在“长平之战”展览馆,看了一号坑、二号坑,白骨狼藉,杂错堆积,不忍卒视,相互枕藉的白骨让人直打寒颤。</p><p class="ql-block">再读唐代李华的《吊古战场文》,不余欺也。</p><p class="ql-block">从现在高平市西这些地名就可窥一斑,在冷兵器时代,可以想象当年百万大军相互厮杀战况之惨烈。诸如骷髅庙、头颅山、杀谷,当年那景象“蓬断草枯,凛若霜晨”,“尝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唐代杜佑的《通典》说长平之战,流血漂卤;秦相蔡泽说长平之战流血成川,沸生若雷;西汉扬雄《法言义疏》说,蚩尤之乱,不过于此。唐玄宗做潞州别驾路过这里,也为之惊心,喟叹不已。</p><p class="ql-block">太行八陉,赵国几十万将士和辎重,应该是出邯郸经安阳取白陉进陵川,再到长平,这条路邯郸至白陉口,路途平坦。因为从滏口陉西上经涉县、平顺、壶关、陵川再到长平,山路崎岖遥远,行军运输不便,遥想,数十万将士浩浩荡荡而去,漳洹水寒,一去不返。</p><p class="ql-block">坑杀赵卒45万,秦军也死伤过半,可见丹河两岸方圆百里的战场之血腥。此时的太阳已经西下,西边的半个天空都是殷红的,真有点残阳如血的惨象。我们的脚下,就是古战场,不知道脚下杂横着多少尸骨,不知道脚下埋着多少冤魂。秦赵交战之时正是西风烈,秋光寒,两军对垒,挥刀横槊,“利镞穿骨,惊沙入面”,“横攻士卒,以相剪屠”,鼓衰力竭,矢尽絃绝,白刃交,宝刀折,两军战,生死决。尸积泫水之岸,血满川原之窟。弟兄何在?父母何在?丈夫何在?战友何在?宾朋何在?无贵无贱,同为枯骨。</p><p class="ql-block">此时正值深秋,秋风萧瑟,黄叶凋落,眼前林木摇曳疑是鬼影婆娑,耳畔风拍秋声隐约群鬼嚎哭。喉不敢发声,惟恐惊动戚戚冤魂;步辄是轻放,但怕踩醒惨惨枯骨。心存敬畏,战战兢兢。</p><p class="ql-block">白起乃一代战神,一将功就,万骨成枯;赵括纸上谈兵,竖子误国。难怪展览馆右侧土岭上有赵奢塑像一尊,身材五短,大有贬斥之意味,立于数十万白骨之间,其情何以堪!</p><p class="ql-block">环视四周山川,微微的秋风吹落了一季又一季黄叶,就是吹不散两千多年冤魂对故土的思念。丹河水奔腾了两千多年,淹没了多少陈年旧事,就是没有冲刷掉长平鬼魂沉痛的记忆。</p><p class="ql-block">我们一行三人,涉过丹河,爬上将军岭,汗不敢出,肃然蹑足而行,生在那个年代,在这里也许我们就是披坚执锐的战士,生在今天,在这里我们就是悠然散淡的游客。人们已经嗅不到当年的血腥,但是却彷佛能体味那些无所寄托的精魂,我们从这里走过,心头平添了几分沉重。</p><p class="ql-block"> 秋日日光寒,秋月月色苦。跟光哥勇弟,又回到礼仪镇,于沉静的夜色里,惟恐梦里都是血河浪嚎,尸山鬼哭,凄凄惨惨戚戚,于是在小酒馆,想用几杯烧酒洗去心头那份沉重,洗去思绪里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惊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4年11月25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