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国学《山海经》（二）

荣华

山经第二卷·西山经（一）

松果山

【原文】西四十五里，曰松果之山。濩（huò）水出焉，北流注于渭（1），其中多铜。有鸟焉，其名曰蚂(tóng)渠，其状如山鸡，黑身赤足，可以已曝(báo)[2]。

【注释】〔1〕渭：即今秦岭北边的渭河。〔2〕曝：皮肤皴皱。

【译文】从钱来山向西四十五里有一座山叫做松果山。这座山是濩水的发源地，濩水从这里向北流入渭水。水中有丰富的铜矿。山中生长着一种鸟，名叫做蚂渠，它长着山鸡一样的体形，黑色的羽毛和红色的爪子。人们可以用这种鸟来治疗皮肤皴裂。

小华山

【原文】又西八十里，曰小华之山（1），其木多荆杞（qǐ），其兽多作（zuó）牛，其阴多磬（qìng）石［2］，其阳多瓀（tū）〔3］琈（fú）之玉。鸟多赤鹜（biē）［4］，可以御火［5］。其草有萆（bì）荔［6］，状如乌韭，而生于石上，亦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注释】〔1〕小华之山：即今少华山，也称小华山，在陕西省华阴县东南。〔2〕磬：古代乐器。磬石：可以当磬来敲击的石头。〔3〕：玉名。〔4〕赤骛：雉的一种，即锦鸡。〔5〕可以御火：指这种鸟可以喷射出一种能灭火的液体，如同今美洲灭火鸟。〔6〕萆荔：即今薜荔，又称木莲、鬼馒头，主产我国中部和南部。其乳汁含橡胶成分；其果实富含果胶，可制食用的凉粉；其茎、叶、果可供药用，有祛风除湿、活血通络、消肿解毒、补肾通乳效用。

【译文】从太华山再向西走八十里的地方，叫做小华山。山上长的树木，多数是荆木和枸杞，山上生长的野兽，多数是怍牛。山的北坡，有很多可以用来作乐器的磬石，山的南坡，有丰富的琈之石。在山中栖息的鸟类中，多是赤鳖鸟，它有控制火的能力。山中生长着一种叫草荔的香草，长得像黑韭一样，一般在石头上生长，但也会攀援树木生长，人们可以用这种草来治疗心痛病。

符禺山

【原文】又西八十里，曰符禺之山，其阳多铜，其阴多铁。其上有木焉，名曰文茎，其实如枣，可以已聋。其草多条，其状如葵，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符禺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渭。其兽多葱聋，其状如羊而赤鬣（liè）1］。其鸟多（鹍）［鹘］（mín）［2］，其状如翠而赤喙（huì）［3］，可以御火。

【注释】〔1〕鬣：颈上的毛。这里指胡须。〔2〕：鸟名。一作“鹛”。〔3〕翠：鸟名。又称“钓鱼郎”。喙：鸟兽的嘴。

【译文】从小华山再向西走八十里有一座山叫做符禺山。在山的南坡，有丰富的铜矿，在山的北坡，有丰富的铁矿。这座山上生长着一种树木，名叫文茎，它能结一种像枣一样的果实，人们吃了它的果实，耳聋就会痊愈。山上生长着一种叫做条的草，它有像葵一样的形状，有红色的花和黄色的果实，像小孩的舌头一样，人们吃了这种果实，可以不受迷惑。这座山是符禺水的发源地，符禺水从这里向北流入渭水。山上有很多野兽出没，其中最多的是一种叫葱聋的野兽，它长着像羊一样的身形，但是它有长鬣毛，是红色的。山上有很多鸟类出没，其中鸟最多。它长得像翠鸟，但有红色的嘴，有防火的能力。

英 山

【原文】又西七十里，曰英山，其上多杻（niǔ）、橿（jiāng）1，其阴多铁，其阳多赤金。禺水出焉，北流注于招（sháo）水，其中多鲜（bàng）鱼，其状如鳖，其音如羊。其阳多箭循（mèi）［2］，其兽多怍（zuó）牛、羬（qián）羊。有鸟焉，其状如鹑（chún），黄身而赤喙（huì），其名曰肥遗［3］，食之已疠（lì）［4］，可以杀虫。

【注释】〔1〕杻：木名。橿：木名，质地坚致，古时用做车材。〔2〕箭：即箭竹，原产我国中部，分布于甘肃南部、四川、湖北、江西、云南等地，秆深绿色，可作伞柄、竹篱等，也是造纸原料，笋可食用。籍：即籍竹。〔3〕肥遗：此肥遗鸟与上文肥遗蛇同名。〔4〕疠：病名，即“麻疯病”。

【译文】从石脆山再向西走七十里有一座山叫做英山。山上遍布杻树和橿树，山的北坡，有很多铁矿石，山的南坡有很多赤金矿，这座山是禺水的发源地，禺水从这里向北流入招水。水中有很多鲜鱼，它长得像鳖一样，发出的叫声，像单的叫声。山的南坡，生长着很多箭竹和檐竹，在兽群中，怍牛、羬羊最多。山上有一种鸟，长得像鹌鹑，但有黄色的羽毛和红色的嘴，名叫肥遗，人们可以用它来治疗麻疯病和杀毒虫。

竹 山

【原文】又西五十二里，曰竹山，其上多乔木，其阴多铁。有草焉，其名曰黄雚，其状如樗（chū）（1，其叶如麻，白华而赤实，其状如赭（zhě）［2］，浴之已疥，又可以已胕（fú）。竹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阳多竹箭，多苍玉。丹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洛水，其中多水玉，多人鱼。有兽焉，其状如豚而白毛，［毛］大如笄（jī）［3〕而黑端，名曰豪彘（zhì）［4］。

【注释】〔1〕樗：木名，俗名“臭椿”。〔2〕赭：红土。此处引申为赤褐色。〔3〕笄：即簪子，是古人用来插住挽起的头发或连住头发上的冠帽的一种长针。〔4〕豪彘：即今豪猪，又称箭猪、刺猪。

【译文】从英山再向西走五十二里有一座山，叫做竹山。山上生长着很多乔木，山的北坡，有很多铁矿石。山上生长着一种草，名叫黄雚，它长得很像臭椿树，但有着像麻叶一样的叶子，花朵是白色的，果实是红色的，有像赭的形状。用来洗澡可以治疥疮，也可以治疗浮肿病。这座山是竹水的发源地，竹水从这里向北流入渭水。山的南坡生长着茂密的竹箭，生长着很多苍玉。丹水也从这座山流出，向东南流入洛水，水中有很多水玉，有很多人鱼。山中生长着一种野兽，它的长相与猪相似，但长着白色的像发簪的长毛，呈黑色，兽的名字叫豪猪。

南 山

【原文】又西百七十里，曰南山（，上多丹粟。丹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兽多猛豹［2］，鸟多尸鸠（jiū）［3〕。

【注释】〔1〕南山：即今陕西省西安市南的终南山。〔2〕猛豹：豹或作虎。猛豹，即貘，形似熊，但比熊头小脚短，毛黑白混杂，能吃铜铁和竹骨，骨节硬直，骨髓少。〔3〕尸鸠：鸠或作丘。尸鸠，即布谷鸟。

【译文】从时山又向西走一百七十里有一座山，叫做南山。山上有丰富的丹砂像粟粒一样。这座山是丹水的发源地，丹水从这里向北流入渭水。这座山上有很多兽类，最多的是猛豹。山上有很多鸟类，最多的尸鸠。

天帝山

【原文】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帝之山，上多棕、楠（nán），下多菅（jiān）蕙。有兽焉，其状如狗，名曰谿边，席（1〕其皮者不蛊（gǔ）。有鸟焉，其状如鹑，黑文而赤翁［21，名曰栎（lì），食之已痔。有草焉，其状如葵，其臭（xiù）如蘼芜，名曰杜衡［3］，可以走马，食之已瘿。

【注释】〔1〕席：这里作动词用，铺垫的意思。〔2〕翁：鸟脖子上的毛。〔3〕杜衡：一种香草。〔4〕瘿：一种人体局部细胞增生的疾病，一般形成囊状性的赘生物，形状、大小不一，多肉质。这里指脖颈部所生肉瘤。

【译文】从嶓冢山再向西走三百五十里有一座山，叫做天帝山。山上生长着茂密的棕树和楠木，山下生长着很多菅蕙。山中有一种兽，它长得很像狗，名叫溪边，把它的皮做成垫子用就可以避免染上蛊毒。山中有一种鸟，它长得很像鹑，但它的羽毛有黑色花纹，颈上长着红色的毛，它叫栎。人们吃了这种鸟肉，痔病就能痊愈，山中生长着一种草，它长得像葵草一样，有着蘼芜一样的香气，名叫杜蘅，如果马吃了这种草，就会变得健跑，人吃了它，颈瘤病就可以痊愈。

黄 山

【原文】又西百八十里，曰黄山，无草木，多竹箭。盼水出焉，西流注于赤水，其中多玉。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苍黑大目，其名曰擎（mǐn）。有鸟焉，其状如鸮（xiāo），青羽赤喙（huì），人舌能言，名曰鹦鹘（mǔ）（1］。

【注释】〔1〕鹦鹖：即鹦鹉，俗称鹦哥，羽毛色彩美丽，舌头肉质而柔软，经反复训练，能模仿人说话的声音，有很多的种类。

【译文】从皋涂山再向西走一百八十里有一座山，叫做黄山。山上荒芜，没有任何花草树木，但有很多翠竹。这座山是盼水的发源地，盼水从这里向西流入赤水，水中蕴藏着丰富的美玉。山中有一种兽，它长得很像牛，但毛皮是苍黑色的，眼睛很大，名叫擎。山中有一种鸟，它长得像猫头鹰，羽毛是青色的，嘴是红色的，舌头和人一样，能学人说话，名叫鹦鹉。

翠 山

【原文】又西二百里，曰翠山，其上多棕、楠（nán），其下多竹箭，其阳多黄金、玉，其阴多旄（máo）牛、麢（líng）、麝（shè）1］。其鸟多鹝（lěi），其状如鹊，赤黑而两首四足，可以御火。

【注释】〔1〕旄牛：即牦牛。麢：即羚羊，形状像羊而大一些，角圆锐，喜好在山崖间活动。麢，同“羚”。麝：一种动物，也叫香獐，前肢短，后肢长，蹄子小，耳朵大，体毛棕色，雌性和雄性都没有角。雄性麝的脐与生殖孔之间有麝腺，分泌的麝香可作药用和香料用。

【译文】从黄山再向西走二百里有一座山，叫做翠山。山上有很多棕树和楠木，下翠竹丛生。山的南坡遍布着黄金、美玉，山的北坡，有很多旄牛、羚羊麝鹿在这里繁衍生息。山中栖息着很多的鸟，其中最多的是鹏鸟，它长得喜鹊，但有红黑色的羽毛，有两个头，四只脚，人们用这种鸟来防御火灾。

女床山

【原文】西南三百里，曰女床之山，其阳多赤铜，其阴多石涅（niè）（1），其兽多虎、豹、犀（xī）、兕（sì）。有鸟焉，其状如翟（dí）（2）而五采文，名曰鸾鸟［3］，见（xiàn）则天下安宁。

【注释】〔1〕石涅：据古人讲，就是石墨，古时用作黑色染料，也可以画眉和写字。〔2〕翟：一种有很长尾巴的野鸡，形体也比一般的野鸡要大些。〔3〕鸾鸟：传说中的一种鸟，属于凤凰一类。

【译文】从高山向西南走三百里有一座山，叫做女床山。山的南坡，有很多红铜山的北面，遍布着许许多多的石涅。山上有很多野兽出没，最多的是虎、豹犀、兕。山中生长着一种鸟，它长得像翟一样，羽毛有彩色的花纹，这种鸟名叫鸾鸟，它的出现会给人间带来安宁。

鹿台山

【原文】又西二百里，曰鹿台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银，其兽多作（zuó）牛、羬（qián）羊、白豪（1］。有鸟焉，其状如雄鸡而人面，名曰凫徯（fú xī），其鸣自叫也，见则有兵〔2〕。

【注释】〔1〕白豪：长着白毛的豪猪。〔2〕兵：军事，战斗。

【译文】从龙首山再向西走二百里有一座山，叫鹿台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玉石矿，山下蕴藏着丰富的白银。山中有许多野兽，以作牛、羬羊和白豪猪最多。山中有一种鸟，长的像雄鸡一样，但面孔像人，名叫凫徯，这种鸟发出的声音像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这种鸟出现，预示着将会有战事。

莱 山

【原文】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莱山。其木多檀、楮，其鸟多罗罗，是食人。

凡西次二（经）［山］之首，自钤（qián）山至于莱山，凡十七山，四千一百四十里。其十神者，皆人面而马身。其七神皆人面牛身，四足而一臂，操杖以行，是为飞兽之神。其祠之：毛用少（shào）牢［1，白菅（jiān）为席。其十辈神者，其祠之：毛一雄鸡，钤而不糈（xǔ），毛采。

【注释】〔1〕毛：指毛物，就是祭神所用的猪、鸡、狗、羊、牛等畜禽。少牢：古代称祭祀用的猪和羊。

【译文】从西皇山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有座山名叫莱山。山上的树木主要是檀香树和构树。山中的鸟多为罗罗鸟，这种鸟是一种吃人的鸟。

《西山经》记载的西山第二大山脉从钤山开始，到莱山为止，共十七座山，

绵延四千一百四十里。这些山上，其中有十个山是有人的脸和马的身体。另外七个山神，是有人胜和牛身，有四只脚和一只胳膊，拿着拐杖行走，是飞兽之神。祭祀七位山神的方法是：用猪、等作祭品，用白菅作草席。在祭祀那十个神时，在供品中，毛物用一杂色雄鸡，祭祀品不选米，而要用各种彩色的毛物。

钟 山

【原文】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钟山。其子曰鼓，其状（如）人面而龙身，是与钦码（pī）杀葆江于昆仑之阳，帝乃戮之钟山之东曰嶓崖。钦码化为大鹗（è）［1，其状如雕而黑文白首，赤喙（huì）而虎爪，其音如晨鹄（hú）［2），见（xiàn）则有大兵；鼓亦化为鹅（jùn）鸟，其状如鸱（chī），赤足而直喙（huì），黄文而白首，其音如鹄［3］，见（xiàn）则其邑大旱。

【注释】〔1〕鹗：也叫鱼鹰，头顶和颈后羽毛白色，有暗褐色纵纹，头后羽毛延长成矛状。趾具锐爪，趾底遍生细齿，外趾能前后转动，适于捕鱼。〔2〕晨鹄：鹗鹰之类的鸟。〔3〕鹄：也叫鸿鹄，即天鹅，脖颈很长，羽毛白色，鸣叫的声音宏亮。〔4〕邑：这里泛指有人聚居的地方。

【译文】从峑山再向西北走四百二十里有一座山，叫做钟山。钟山的山神有个孩子，名叫鼓，鼓长着一副人脸和龙的身子，他和钦码在昆仑山南边杀死了葆江，黄帝很生气，就在钟山东边的摇崖杀了他们。钦鸥被杀之后化为一个大鸭，其形状像大雕，而全身的花纹是黑色的，头是白色，嘴是红色，爪子像虎爪，它的叫声如同晨鹄啼叫，它的出现预示着大的战事。鼓也化成了鸟，叫做鹅鸟，它长得像老鹰，爪子是红色的，有直直的嘴巴，羽毛的花纹呈黄色，头上的羽毛是白的，它发出的声音，很像天鹅叫声，它的出现，预示天下将有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