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p><p class="ql-block"> 近一时期,我的思绪一直沉浸在悲痛的回忆之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没想到罗向东、张开成他们俩相继离我们而去了,而且相隔不到半年时间,走的是那么突然、那么匆忙,真是世事无常啊。惊悉噩耗我脑袋“嗡”的一下回不过神来,简直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俩是我的发小,也是玩伴、也是同学,是我年少时期几个发小中的两个。他俩走了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他俩,想他俩和我交往的点点滴滴……</p> <p class="ql-block"> 严格说来,我和他俩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11岁从大水坑转入麻黄山的,算是发小,也算是玩伴吧。向东和我同岁,开成比我大两岁,按辈分我叫他五叔,我们又同是四年级(胡培业是我们的班主任),从小学到高中,我们基本都在一个班(向东初中两年在二班,我和开成在一班),同住一个村子,依山而居面向南开的窑洞,向东住西头,开成住中间,我住东头,东西相距不到300米,距离学校也就两里地,所以没有住校的经历。放寒暑假和星期天,经常相约去向东家玩,我们玩打钱、拱腿、滚铁环、打扑克,印象中他们家特别干净,东西放置有序,炕上地下一尘不染。炕里墙上挂着个精致的小黑板,正面写着当天的天气预报,背面写着成语和名言警句。他的爷爷奶奶对我们这些农村孩子非常和善,从不嫌弃我们身上的泥土味。</p> <p class="ql-block"> 全国恢复高考的1977年,我们仨同时考上了高中,也是麻黄山中学设立的首届高中班的高中生,正赶上抓教育质量,比学赶邦超的年代,开成比我和向东起的早,每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分别到向东家和我家把我和向东叫醒前往学校上早自习,如果是冬季我们先到教室把火炉生起来,点上煤油灯开始学习了。我和开成由于初中两年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劳动、体育、文艺和现实表现上了,高中的数理化课程对于我俩来说就比较吃力,考试、测验难免要偷看别人的,没少挨胡老师的批评。</p> <p class="ql-block"> 记得有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和开成、张林商量去公社后院窑洞里“偷”废旧报纸,张林抄近路走被校长(罗向东父亲)抓住了,结果把我和开成都供出来了,从此每学期的“三好学生”和我无缘了,预备入团资格也被取消了。开成篮球打得好,也是学校的主力队员,曾代表麻黄山公社参加过全县的篮球比赛。他的力气也大,两只手提两筒水与肩平行能走20米。他的手也大,一只手能抓起篮球,在一次课外活动的篮球训练中摔断了锁骨,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没有住院也没有手术,而是由校医给予简单的复位和包扎就算治疗了,以致后来留下了后遗症。向东的学习比我俩都好,而且文理比较全面不偏科,画画得也好,他画的《春耕》水彩画和我写的楷体毛笔字曾在盐池县文化馆展出过。高中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向东考入兰州石油学校,我参军入伍,开成回乡务农。我和向东刚开始还有联系,他还给我寄来一张在兰州火车站留影的照片,后来随着我们工作单位和地址的变换,也就失去联系了,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一直在学习深造,获得了博士学位,曾在中国科学院博士后流动站工作研究过一段时间。</p> <p class="ql-block"> 在那物资匮乏买什么东西都要票证的特殊年代,向东家庭经济条件相对比我们两家要好一些,父亲是我们的校长,母亲是供销社会计,不论是穿着还是带的馒头饼子都比我俩的好,向东常带白面饼子,我和开成条件差不多,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服,带的多数是黑面饼子。中午有时不回家,我们在教室里吃饭,有时候向东拿他的饼子换我俩的饼子吃,他说他愿意吃黑面饼子,其实我知道那是他不愿看我俩整天吃黑面饼子。我俩有时吃他的饼子,当然不能多吃,白面饼子都是稀罕物。向东家最早也是麻黄山生产队的,后来转城镇户了。</p> <p class="ql-block"> 我与开成交集比较多,上小学期间我们一起光着屁股去涝坝耍水,到大台挖沙丁儿、灌黄鼠,上中学后,每个假期我俩都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骑骡子奔跑、套车拉粪拉粮食都是他教会我的。记得有一次我俩穿着羊皮袄在地里给生产队看挖下的土豆,用“盖炮楼”的方式烧一楼土豆,围着篝火吃着香甜的土豆,憧憬着未来。我从参军到提干,每次回老家,都要到开成家去坐坐。他也特别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机会,每次去都要留我吃饭,我们一起喝茶聊天,谈天说地,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他谈他的惬意生活,谈他在乡建筑队盖房子的轶事。说起我们曾经的过往,仿佛一时间都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我们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少了。2017年8月,初中同学毕业40周年是我们俩最后一次相见,我俩住一个房间,他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们也都老了,我孙子都上小学了。你看,我的牙都掉完了,都安上假牙了……这是他和我最后的对话,也是我们这辈子最后的相约。今年春节和清明节期间,张明组织我们在银川的家门小聚,听说开成也定居银川,几次邀请都以各种理由婉拒,今日我才恍然大悟。</p> <p class="ql-block"> 自高中毕业,我和向东只见过两面,第1次是1995年夏季,有一天周末,他和他妹夫来我家找我,我约上另一位发小明海,在单位附近的餐馆从中午喝到天黑,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第2次是我去北京开会,明海把我们约到了一起,他带着老婆和孩子,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谈笑风生,还调侃说,我现在和连战都是亲戚了,我老婆也姓连,也是陕西西安人。再后来,不论是我去北京,还是他回银川,我们也都联系过,但都失之交臂,无缘相见。向东也是我们同学中上学时间最长、学位最高的,也是最富有的。</p> <p class="ql-block"> 发小是曾经的伙伴,但曾经的伙伴并不都是发小。发小是从小一起相伴着长大,长大后仍经常在一起的亲密朋友,是回想往事的时候就会想到的那个人。我应该是属于有故乡和发小的人,十八岁离开故乡。即便从那时起一直工作在外,也没有完全断了跟故乡发小的联系。但年轻的时候,谁也没有把故乡当回事,只想远远地离开。厌倦了乡村的贫穷,讨厌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土气,恨不得隐藏过去的一切,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彻底的城里人。直到今天,离开了工作的圈子,脱离了忙碌的事务,才惊觉与周围的一切是那么格格不入,忽然明白自己其实从来都不属于这个已经居住了几十年的“这里”。这时候,就开始思念故乡了,思念故乡的山,故乡的水,尤其是童年的发小。</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朝相处常相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人生无常难思量。</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此去留憾人世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幽明异路化凄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3年7月27日作于银川湖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