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咖啡

秦巴山人

　　不知大家可曾记得几年前有位叫“麦子”的网友曾发表过一篇引发亿万人共鸣与热议的文章--《我奋斗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对此，我深以为然。

　 　因为经历相似，所以感同身受。

　　我呢？生在泥土里，长在阳光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来自秦巴山区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山村。

　　对了，也不怕您笑话，我的第一学历是中专，那时候中专比高中难考，传说毕业包分配，立马“吃皇粮”。

　　记得刚上中专时，老师在课堂上让同学们谈一谈考上中专的感想。我既没有改换门楣的兴奋，也没有“范进中举”的喜悦，只是对未来与城市生活充满了希冀--终于不用再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忽然，有位同学大声喊道：考上中专，我们就脱了“农皮”。霎时，哄堂大笑，甚至有人笑得人仰马翻；而我却没笑，也不觉得哪里好笑，毕竟话丑理端--他说了一句别人想说而不敢说的大实话。后来，在那四年漫长的日子里，每每看着那些衣着光鲜的同学一放学就奔向校门口香气四溢的小饭馆，而我只能穿着校服混迹在学生食堂里从每天一块五毛钱的生活费中吞咽寒酸……直到毕业那年，曾在学校营造的所有光环与梦想被一击破碎并彻底打回原形的时候，我才明白一个道理：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人一出生就是牛马。

　　如果说五毛钱一包的方便面（陕南名牌--“月亮牌”方便面，懂得都懂）是我梦寐以求的渴望，那么两块钱一杯的咖啡便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至于一毛钱一个的馒头更显经济实惠，也是我学生时代的生活常态，以致后来很多年馒头成为我的梦魇，甚至望“馍”生畏。相比女儿此刻喜欢的面包，我却更喜欢昔日的馒头，毕竟除了顶饱，它还饱含着我亲切的怀恋。也许，人就是如此，有些东西一旦刻在骨头上、融进血液里，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说句心里话，大学一直是埋在我心底的一根刺，隐隐作痛。或许是出于懂事，抑或是源于无知，那年我坚定地选择了中专而非继续读高中考大学，不知是对，还是错？尽管事隔多年，想想还是心有不甘。哪怕后来经过多翻努力，自考还是无疾而终。

　　于是，当一切趋于平静的时候，已是不惑之年的我毅然选择了继续读书。虽然屡屡遭人诟病，甚至沦为世俗眼光中毫无用处的笑话，但是我仍咬牙坚持，读完大专读本科。一晃两年多过去了，眼看本科毕业在即，却没有了当年的感觉。或许正如海明威所说: 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当我们拥有它的时候往往并没有读懂它，而当我们能够读懂它的时候它却早已远去。

　　我努力了很多年，才有勇气和我的同学坐在一起喝咖啡。然而，咖啡是苦涩的，真不如茶水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