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先生在武乡，文/李志明

一生平安

三晋大地的长治市武乡县原属晋东南地区，是太行山麓的一个小县，自古以来武山乡水人杰地灵，名人辈出，历史上西晋赵石勒皇帝就出生在武乡。在武乡县城的东南五里之遥漳河南畔有一座神奇南山，亦称南神山。南神山山腰在西晋时就建有古刹佛庙，名曰南山“普济寺”，西晋高僧佛图澄就在此庙主持，并渡化石勒，成为石勒皇帝的军师，石勒御封佛图澄为“大和尚”。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南神山山借神名，名扬四海，南神山还建有“南山书院”。明末的程启南尚书、魏光绪侍郎就在南山书院求学成才，同年一起考取进士。

傅山先生饱读诗书，云游天下，历览大江南北人文景观，这里特别要说的是傅山先生曾于顺治二年历经寿阳、左权来到武乡，寻高士、游南山，留下了许多奇闻轶事。

1，傅山先生，是明诸生。顺治二年，因顺治皇帝求贤甚急，内外诸当路稔悉其人，征辟檄屡下，皆不应。来到武乡避静，就住到武乡县魏家窑村魏驷家。魏驷与傅山本平生交，一见如故。魏驷为傅山先生在魏家窑村山泽堂西南，找一僻静居所，傅山自题门匾，曰“囊露居”。青主傅山是三晋名士，魏驷是明朝兵部侍郎魏光绪之子，两鸿儒在一起笑谈天下事，纵横千秋史，上自古代经史，下递诸子百家，三教九流之书无不读之。近一年之久，每日与魏驷踏芳草，游山水，畅谈古今忠孝事及国家兴亡、人臣进退就诸大节，并不时应武乡诸名士邀请，到武乡境内高山密林游赏，所到之处，皆有题咏，到了晚上，傅山与魏驷拥炉对饮，谈及赏心处，通宵达旦不知疲倦。魏駟工山水墨画，与傅山有共同的爱好，魏驷每绘一画，傅山为之题字一幅。魏驷之父魏光绪是明末崇祯时兵部侍郎，他的墓碑因年长日久，碑文斑驳脱落，模糊不清，魏驷是个大孝子，便把原墓碑碑文磨平，请傅山先生为其父重新书写基碑。因傳山先生深知魏驷十分喜爱他的书法艺术，便欣然应邀，挥毫书碑。碑文为:“明进士通议大夫巡抚湖广等处地方提督军务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升总督宣大兵部右侍郎元白魏公墓”。笔者猜想，傅山先生为什么会乐于为魏光绪侍郎题写墓碑呢?我觉得傅山先生作为明朝遗民，仍在怀念明朝，对明朝的侍郎官有着说不明道不请的缘情，所以傅山先生以笔抒情，留下墨宝，以此怀念魏光绪侍郎，怀念已经破国的明朝，以此以示与魏光绪之子魏駟的深情厚谊。因为魏驷也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据武乡县志(乾隆版342页)记载，魏驷，光绪子，幼聪慧，为人风流骀宕，虽生本华胄，雅与士人交，与太原傅山尤称莫逆。山尝避静武乡，駟为特下一榻，朝夕谈吐，多古今軼事。相与坐卧一亭，题曰:“囊露轩”，唱酬最多。山善书，驷工山水，约以驷成一幅，山作若干书，丘豁自娱，不乐仕进。汾阳朱太史和韵诗有“影与形为伴，松将石作盟”之句，盖指实也，著有《草中吟集》。因为傅山作为明朝遗民，魏驷作为明朝侍郎官宦子弟，二人对明朝的灭亡皆有无限悲痛之感，共同的命运使他们成为至交，言语举止一拍即合，所以才成全此碑。此碑如今仍竖在武乡县魏家窑村魏光绪侍郎之墓前。这通古碑曾多次被不法分子欲谋盗取，是魏家后人精心保护，才使得此碑安然无恙。

2，武乡县南山普济寺，在明末清初时，庙宇林立香火鼎盛，前来朝山拜佛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有一天，傅山先生偕同魏驷兴致勃勃来到南山普济寺游览观光，普济寺主持热情接待了傅山先生和魏驷。普济寺主持与博山、魏駟在禅堂一番会谈后，便留二位高士在禅堂品尝斋饭，并赠送他俩每人一套楞严佛经，并恳请傅山先生为南山撰写楹联，赐庙墨宝。傅山先生斋足饭饱后，心情十分舒畅，在庙内小僧捧来文房四宝后，便手拈毫管信手书来一副千古佳联：

“读罢楞严闲听鸟声啼茂竹，

烧残麝脑静观花影步苍苔。”

这副佳联以悠闲的笔调、高雅的情趣描绘了一幅在外修行的出家人修行拜佛、天外乐趣的优雅胜地画图。对联描写了一个修行者在认真诵读楞严佛经的同时，偶尔听到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儿在花丛竹影中飞来飞去啾啾鸣叫，把佛家的修行意境与大自然的花香鸟语天衣无缝地融在一起，真是奥妙无穷，其乐无穷，遐想无穷。

麝脑佛香是一种供奉佛祖的一种芳香的香料，修行之人在佛堂一边慢慢祝祷，一边看着麝脑香慢慢烧化，随着太阳的西移，佛庙台阶下的花影逐步映上了佛庙前的台阶之上。这种无声的诗，立体的画通过傅山先生一副对联便把佛家的真谛、佛家的情趣、佛家的意境如诗如画地跃然纸上。虽然这副对联仅仅二十二个字，但它却为武乡南山普济寺留下了前所未有的千古绝唱!

3，傳山先生流寓武乡，也不时到武乡的县城观光游览。有一天他听说武乡县城有一家姓韩的饺子馆挺有名气，于是他便到这家饭店前往品尝。走进饭店，只见是一个老太太一人在家，一阵寒喧之后，傅山先生说明来意要品尝饺子，只见韩老太太在她的土炕上放一小圆桌，让傅山先生上座品茶。韩老太太坐在先生对面，一边与先生闲聊，一边捏饺子，在韩老太太的背后有一灶台，灶台上放一把小口茶壶，老太太包好饺子后，头也不扭，看也不看，用手向后把饺子一扔，饺子便把身后的茶壶盖打开，掉入茶壶的沸水中。当第二个饺子扔过去时，第一个饺子便从茶壶嘴里蹦出来，掉在盘内的饺子已经煮熟。老太太就这样随包、随扔、随煮。傅山先生看到韩老太太背后扔饺子的精湛技艺赞不绝口，老太太却漫不经心告诉傅山说:“这煮饺子也和傅山先生写字一样，手熟为能嘛!”傅山先生是何等聪明之人，听了老头头的话大吃一惊，但又不动声色的问道:“老人家，你认识傅山吗?”老头头答曰:“不认识。但是傳山先生写字的名气很大，路人皆知。听说他为太原城门书写的‘太原城’先写成了‘大原城’。大家认为他写错了，大字少了个点，傅山先生不慌不忙脱下毡帽沾上墨汁向域门上的大字扔去，霎时那个大字的左下角多了一点，龙飞凤舞的‘太原城’三个字便居高临下，跃然眼前。如果他不是手熟为能能办到吗?我觉得傅山先生写字和我扔饺子是同一道理。”傅山先生听了老太太ー席话，频频点头称是，深感这个老太太真不简单，真是高手在民间。

傅山为人骨气、傲气皆备，但听了老太太之言，禁不住反思其意，认为过去对自已的书法颇感自信，而今却悟到是手熟如此而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从而觉得自己书法还没达到自己的理想境界。从此之后，傅山先生更加坚持在书法上追求更上一层楼。为了提高他的书法水平，他开始观流水、赏祥云、访名山、阅大川、拜高手、习名贴，久经磨炼，终于成就为我们三晋大地驰名中外的輸墨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