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童年善友，乔扣子</p><p class="ql-block">——22.5.26（23.3.9改）</p><p class="ql-block">乔扣子是我们的邻居，他住在草房家东头第一间单身职工的集体宿舍里。辈份应叫他雅叔，但善良他更愿意大家称呼其乔扣子。半大不小的我们，外加单身无聊的光棍汉，自然闲暇的时间有余，那个年代即没有电视，也少有娱乐场所，更没有什么书籍可看。业余生活是蛮难打发的。</p><p class="ql-block">聊天、谈山海经、傻坐是休闲的主要形态，偶尔能打个牌、下个棋那就属于“高雅业余了！”</p><p class="ql-block">乔扣子说，小时侯在上海，过年闹元宵的晚上，随家人到城隍庙去看灯，人特别的多！与家人走丢了，当时只有2、3岁大，话都不会说！就被收容到儿童教养所，解放初期，又随儿童所，来到农场（农场里，“流浪儿童有一大批）。</p><p class="ql-block">乔扣在医院干的第一个活，伙房炊事员。每日下午要发面，可是个力气活。整个劳动医院百十户人家，多数院内职工是吃食堂，仅发面做馒头就要有做近千个！乔扣任劳任怨，每天起早贪黑干着“力气活”，也没听他说过“累”字。乔扣子的手有个特征，右手的食指中间段鼓起一圈的骨质增生，但也不影响他写字，字他写的蛮好！当年在上海漕河泾儿童所，他是受过蛮好的基础教育。</p><p class="ql-block">乔扣为人的和善，医院许多童年小伙伴，愿意来找他玩，有这些孩子跟随着，乔扣也有了成就感。走在人群中有几份自信。平时比较沉闷的他，借着“小朋友”缘出父母关系，有了润滑人际的资源作用。</p><p class="ql-block">乔扣是蛮喜欢当这“孩儿王”的。偶尔也搞笑。那帮子小朋友，团他宿舍里，独听山海经。乔扣先是吳语腔问“哪晓得伐，呀里个国家的飞机，飞得最低”瞪大眼的小朋友觉得怪？人家都是飞机✈️飞得高？伊那能讲飞得低？立马被“扣住”了耳目，齐声稚嫩说”不知道，也没看过”，偏僻的农场上空，难得有驾“盐城机场”飞机过空，孩们会站在医院广场上，情不自禁“一架飞机、一架飞机”的叫上十多遍！直到飞机✈️飞远，看不到止。这架飞机是那国家？是民航机抑或战斗机？再分轰炸机还是歼击机？那是几乎一点不懂！</p><p class="ql-block">当时觉得，乔扣的问题，提得挺有专业含量。发小们个个竖起耳朵、瞪大眼睛要听他高见！乔扣此时，一反常态收住了往日的笑脸，一本正经地说“解放前，我在上海南京路看到日本飞机”，“哇！乔扣厉害。”小伙伴都投向乔扣以敬佩的眼神。</p><p class="ql-block">因为解放前的上海，没有一个孩会知道，更不要说飞机了。乔扣也料想到这帮孩子的浅薄经历，他又往下摆谱了！“这日本飞机，是飞的最低的”，“哪能个低法？”乔扣道“我立勒（站在）南京路上，可以看到开飞机驾驶员的面孔，”，“啊！这么低吗？”小伙伴们惊呆了！乔扣又补充“有个人，用弹皮弓打到驾驶员的眼睛，飞机就打下来了！”“哇！弹弓可以打飞机，牛皮吹‘滑特’了”，有位稍大点年龄的小伙伴，戳穿了乔扣的大牛皮，这集体宿舍的茅屋，一片欢乐的嘻笑声，伴着童年的欢乐时光，和着乔扣脸上溢出尴尬的傻傻笑。。。</p><p class="ql-block">到了个星期天，难得乔扣休息！他带上我们5、6个稍大的小伙伴，要求大家每人准备个破旧的大脸盆，他自己除面盆外，还带上一把锹。来到草房家的后门外（临北方向），一条排水沟，乔扣三下五除二用锹筑起了两个小堤坝，让小伙伴们卷起裤腿，横排开，站立在水沟的堤内，用脸盆向外排水。乔扣指挥着，不时还纠正着伙伴们的动作，并介绍：这叫简易的“儿童拷浜”，小朋友们挺努力！但毕竟年少力薄，不过5分钟，就脸盆提不动了！</p><p class="ql-block">乔扣开始单干！排水沟水不深，水量也不多！小伙伴们于乔扣，轮番的替换，一小时多些排水沟水就干了，哇赛！真不错，水干、见沟底处一片白化化的魚🐟在崩跳，伙伴们也欢快地将一条条巴掌大的鲫鱼，捡起往乔扣的盆里扔，哇！赛！回头一看，足足半脸盆的鲫鱼，只是不大小不一。2、3两一条，最大的也不过半斤。</p><p class="ql-block">乔扣发令，各人回家将自己身体洗干净，然后告个假。中午11点半，每人带两个碗、一双筷子，到我这集合，搞得像部队训练，全是当年上海儿童所学得那套。中午来到乔扣宿舍门外，见乔扣在草房家东头的野地里，用几块砖就地围个圈，留个大口，上面架个大铁锅，然后捡些枯树枝作燃料，将抓到鱼烧成了一锅汤，野生鲫鱼 汤，鲜到极致！乔扣又做了咸肉丝、青菜菜饭，特色菜叶“碧绿上清”。乔扣好似在医院食堂给孩子们打饭，伙伴们排着队，挨个每人一碗自产自销的野生鲫鱼汤，一碗香气扑鼻的“碧绿上青菜饭香”。孩子们吃得个开心啊，难以言表！这一口，是童年顽皮与”乔扣口“之结，连着我们深深的乡情，不尽的回味，永恒的记忆！刻骨铭心！50多年过去了，屡屡思念，那是一份开心的劳动医院童年时光……</p><p class="ql-block">文革期间，乔扣工作岗位有新变化。医院基于生活需要，成立“种菜组，”乔扣任组长。任务供应医院食堂的蔬菜，要这“菜组”凭借院内的5、6亩地（在大礼堂南，门诊部西），供应全院员工的生活蔬菜来。乔扣对此不难 ，他有生产劳动和种蔬菜的经历。难的是种菜组的劳动力配置，让乔组长犯难！</p><p class="ql-block">那天，乔扣接到医院“革委会”通知，现押送几位医院的“批斗分子”，到种菜组接受劳动！两位是走资派、一位是反动学术权威。共计三名。请菜组长乔扣监督劳动、并接受思想改造！</p><p class="ql-block">乔扣迎来三位“批斗人”，在菜组窝棚里开了个秘密会。乔扣开会挺有智慧，第一程序，出席会议是1+3没有其他人，绝对的“地下活动”；第二程序，向三位”改造人”鞠了三个躬，并说“张院长、冉院长、汤医生（汤志杰笔者爸）您们好！”欢迎您们来菜组指导工作；第三程序，布置劳动改造内容。。。略；第四程序，宣布组织纪律：“一切行动要保密！”</p><p class="ql-block">已经读初中一年级喇叭（小赤豆），看爸当上反动学术权威。不去放射科上班看病人，整天菜组劳动干活！想必爸要不开心？！谁知越是劳动、反而爸越开心！挺奇怪？</p><p class="ql-block">“文革”中上学，课时也没规矩，下午放学早。一天，爸爸塞给喇叭（笔者乳名）点钱说，”下午放学，如果太阳没落山，去小街买点酒，到实验苗圃的树林里，来找我。蹊跷？“爸是滴酒不沾的人，喇叭我,觉得怪怪的！搞不懂”啥情况？”</p><p class="ql-block">放学路上，脚步伴着疑惑，不由加快步伐！匆匆买了酒，就往试验苗圃快速奔去。这“苗圃”为当地（江苏地方上）的栽树造林提供育苗处。四四方方地形，约有1公里的平方大。四面围河环绕。地形极为隐蔽。时值夏季，苗圃的林子里郁郁葱葱、光顾周边都是绿色树林，这老爸何处寻？又不能大声呼喊，这里有护林工，以免误会！我只能边走，边不大声的喊“爸爸、爸爸。。。”，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回音。</p><p class="ql-block">正当寻找焦急冒汗时，猛然发现前方林子里隐约中有个青纱帐，约莫1.5米的宽，半圆形的有半个大人的高度，由绿树树枝编制而成，林子深，且植被浓郁，较难看清青纱帐长度，但能觅到入口，感觉蛮有专业味的野营地。隐隐听到，深处里“小赤豆，过来、过来！”怎么过来呢？琢磨一会，只能是趴下，匍匐前进。我一手小心地提着酒瓶，书包短带挂脖子上，前面用两个肘撑地，后面则是两个膝盖着地一点点向那个喊叫的声音爬去！至少爬了3、4分钟，还转了两个几乎90度的弯。终于到了。</p><p class="ql-block">眼前4至5米直径圆，大半个成人高，类似小蒙古包，区别点用绿树枝编制的“绿包”。这“绿包”地铺了两条草编席，见冉爸爸（冉院长）哼着家乡的山东小调，席上一包花生米、一瓶小老酒悠闲自得；父亲和张爸爸（张院长）则在对弈象棋，真是大自然的欢乐世界，框如隔世，那有“文革”东西南？三个“改造人”，如此待遇？！</p><p class="ql-block">太阳快落山了，冉爸爸续喝完了我买的酒，父亲和阿三爸的棋也有了输赢。要撤退了，冉爸爸操着山东口音说“小赤豆，跟我来！不必原路返回。。。”跟着冉爸爸，这个绿包有个则位的秘密通道，诺发现前方有情况，可以方便撤退！真是太神了！</p><p class="ql-block">晚饭后我问爸爸，“你们三个爸，就是这样劳动改造的？”，爸说，这要感谢乔扣组长，他交代的劳动任务是，三位老领导每人、每天在“苗圃”里砍一捆长树枝，约30根左右。菜组要种四季豆，搭建“豆架”子用。活不要半小时就能干完！再有苗圃的站长是三个“爸们”的老朋友，特别关照护林工，每天太阳下山前，准备好三捆的树枝，等劳动医院的三个老领导来取用。乔扣宣布组织纪律，靠谱“保密！”冉爸爸当年是正规的八路军，张爸爸则新四军专业都有游击战的辉煌经历！编制青纱帐是老革命们打访游击战的绝活。试验苗圃的青纱帐则是复习当年的“游击功课。”而矣！</p><p class="ql-block">过了秋天和冬天，地里麦子收割入仓。开春时三个爸都“官复原职”。不忘初心，念着乔扣的仁义、善良！安排乔扣当了医院的仓库保管员，热心的冉爸爸，还介绍对象给乔扣。虽说对方是个孤儿寡母，善良的乔扣真诚对人，日子过的安静、幸福！后来，乔扣还提了干部，晚年居住上海闵行的七宝镇。有一年劳动医院年初六聚会，事隔50多年的再会，感觉乔扣的笑，有了灿烂！生活对乔扣是公平的，“好人有好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