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我从过去走到了这里......

李东川

<p class="ql-block"><b> 【山魂】 李东川摄</b></p> <p class="ql-block"><b>每当我回到老家看到这里的山山水水时,脑海就会立刻闪现出这句歌词:一条路,落叶无迹,走过我走过你。我想问你的足迹,山无言,水无语......</b></p> <p class="ql-block"><b>2018年97岁的老父亲最后一次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身后是他们的老宅。1961年我和妹妹跟随父亲回老家,就是在这里首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我们的奶奶。</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又一次回到老家。</p><p class="ql-block">当我远远地看到“霹雳尖”、“云磨台”时,那句被我重复了无数次的顺口溜又在我耳边响起,那是在我八、九岁时就听爸爸念叨过,一直念叨在2018年我66岁陪老爸最后一次回到老家。</p><p class="ql-block">当我正要把97岁的老爸扶进车准备回张店时,老爸却扶着车门停住了脚步,回头又一次看向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卧铺,当他抬头望向远方时,我知道他是在望什么:“霹雳尖、云磨台,不吃干粮下不来”,我听到了老爸喃喃自语的念叨,已经半个多世纪了,这顺口溜从他嘴里出来,像刀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镌刻在了我的心灵深处。</p><p class="ql-block">97岁的老爸心里一定很明白,这将是在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了,“魂归故里”将是他不朽的念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破败老宅映出的斑驳岁月,让人看到了岁月的沧桑,宅前那棵老桐树枝繁叶茂,还有这盘沉淀着祖辈沉重印记的碾。</b></p> <p class="ql-block"><b>老宅已被新屋所替代,那棵梧桐树也被锯掉了,尽管如此,当我坐在梧桐树桩上时,仍能感受得到萦绕在山水之间的父辈们气息,还有这固守在这里的这盘碾。</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直以为人在经历过生活的酸甜苦辣和岁月磨难,会变得坚韧刚强。但在97岁老爸的身上我却看到了脆弱,当他说起去世的老伴时他会掉泪,当他说起去世的儿媳妇时他会掉泪,当他自言自语的念叨起“:“霹雳尖、云磨台,不吃干粮下不来”时,我第一次看到他念叨这句顺口溜时眼圈红了。</p><p class="ql-block">此时的“霹雳尖”、“云磨台”在老爸和我们的心里,已经承载了老家的太多的乡情和愁思——在山东老家的他的哥哥,他的姐姐和他的妹妹都已经离他而去了,所谓“触景生情”大抵就是这样的吧。</p><p class="ql-block">这是2024年这个冬天温度第一次降到零下,山里老家的冷是在城市的我们想不到的,小溪里的水已然结了冰,走在老家路上的我一不小心踩到路面的冰上差点滑倒。</p><p class="ql-block">一下就想起了1971年12月我回到老家的情景——那年的雪真大,老家的石板路和沟沟坎坎全叫雪覆盖的严严实实。</p><p class="ql-block">坡野的白雪里那些梅花瓣、T字形、X字形的脚印在空旷的雪地上很是显眼,那应该是野兔、黄鼬、还有狗、猫走过的印迹。</p><p class="ql-block">记得那次我在二姑家,问二姑:这山里有狼吗?</p><p class="ql-block">二姑看着我一脸惊恐的样,笑着说:好儿,俺们这山里的狼早叫人给打死了消灭完了。</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以同样的问题问大爷,大爷说:我们山里人好多年没见过狼了,我只是在1945年在岭上见过一次狼,那天我去博山卖山货,往回走时天已经黑了,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他们说在月亮很大的晚上,狼会朝着月亮嚎叫。月光把整个山岭照的白晃晃的,整座岭上就我一个人,忽然我真听到狼的嚎叫,那叫声在山间回响,声音传得好远好远挺瘆人的。</p><p class="ql-block">就在这时,我看见前面的路边上有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在闪动,我明白这是遇见狼了。</p><p class="ql-block">我一下站定,把担杖紧紧握在手里,两眼死死的盯着它,它就这样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终于狼可能看岀了我的眼睛冒出的坚毅吧,它终于站起了身,看了看我一转头悻悻离去了。</p><p class="ql-block">1971年冬天的老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到晚上,整个村子都仿佛睡去了,静悄悄的,只有小卖部还透出桔黄色的灯光,那些一到冬天无所事事的单身汉,都会凑合在那里打上碗地瓜干酒,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叨念着村里那些家长里短风流韵事,在他们看来的窃窃私语声,在冲出小卖部后竟变得响亮了很多,把静静的小山村也搅和热闹起来。</p><p class="ql-block">那时的小山村,炊烟袅袅,狗吠鸡鸣人吵,一天到晚各种声响不断,好一派烟火气息。</p><p class="ql-block">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我,被一阵铲车的“突突"声唤醒,是旅游开发商趁冬天淡季,正在铺设供水、排污、电缆等各种管道。</p><p class="ql-block">我这才注意到整个村子里,除了这些干工程的人员以外,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直到三个小时后我们离开这个曾承载着我们祖祖辈辈情思的小山村。</p> <p class="ql-block"><b>曾经破败不堪的老宅,承载着祖辈们太多的岁月时光,在那些过往岁月里,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在它面前肃穆伫立,感受与先辈们的灵魂对话。</b></p> <p class="ql-block"><b>父辈们的老宅如今成了村委会的办公地址,生命就是在血脉的传承中延绵不断,永无止境。</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爸遗留在老家的那个西屋和他们兄弟仨曾经的那个小院,已经成了村委会办公的地方,紧锁的铁栅栏门两侧门柱上挂着“济南市莱芜区茶业口镇卧铺村村民委员会”等几块牌子。</p><p class="ql-block">老爸兄弟们的老宅已面目全非了,在那些岁月我无数次来到老家,都要在这里驻脚,每次我都会从紧关的门缝住里面瞅,院内草木丛生,老屋早已坍塌了,我曾经不只一次走进老爸老妈住过的西屋,我看见了那坍塌的炕,看到了那墙上挂满的蜘蛛网,透过沧桑的岁月——我看到了才17岁的母亲和23岁的父亲在这处老宅的那些青春过往,看到了在抗战时期老爸穿梭在日军眼皮下传送情报、《泰山时报》、护送高级干部的身影,看到了父亲南下时,独自在家照顾儿子和婆婆的母亲。</p><p class="ql-block">在那坍塌破败的屋里,我能闻到在半个多世纪前父母遗留下来熟悉的令人陶醉的气息。</p><p class="ql-block">如今,这一切都在我的眼前一下全消失了,面对老屋的消失和新宅的建立,我心中的忧喜想必一目了然了。</p><p class="ql-block">我们嘴边常常提起的“乡愁",绝不是旧貌换新颜就能替代的,“乡愁"是永远萦绕在“老家”故土上的那缕先人的魂灵,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永远会遗留在心灵深处的一种感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印记】 李东川摄</b></p> <p class="ql-block"><b>我把自己的身影镌刻在曾经的石板上,它将与其共存。</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在这时,我耳边一下响起了这首歌“一条路 落叶无迹 走过我走过你 我想问你的足迹 山无言 水无语 走过春天走过四季 ,走过春天走过我自己。悄悄地 我从过去 走到了这里......”</p><p class="ql-block">悄悄地,我从过去走到了这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2024年11月28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