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三哥”

张雅蓯

时光真不禁混，转眼间三哥离开我们已经过了五七了。据说，逝者的灵魂在五七这天会回到家中，最后一次看一眼他的亲人，然后才会安心地踏上新的旅程，也象征着逝者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开始。



“三哥”不是我的亲属，而是我的中学同学。“三哥”也不代表他的年龄大小，只因他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同学们不论比他大或小，都亲切的叫他“三哥”。



我们是1968年冬天才进入桦甸七中（后来改名叫五中），因文革原因在小学多逗留一年。桦甸七中是新成立的中学，生源不多。一开始我们年段只有两个班级，中学的一年级只上了两个月就结束了，过完春节再开学就是二年级了。



新学期重新安排坐位，我的同桌就是三哥。可惜他从来就没有来过学校，我的同桌的坐位总是空着的。当时读书无用的理念相当盛行，无论读书多少都得上山下乡。不止他一人不来读书，还有其他同学。于是我们分组去同学家去找他们来校复课。



三哥未来上学是因为没有接到学校通知。待三哥来校上课时，由于又有一部分同学失学，一部分同学来校，老师又调整了坐位，我就不和三哥同桌了。



我们那时候学校教学任务很松，教育必须坚持学工学农又学军。文化课几乎成了爱好和自觉，学校也不要求学习成绩达到什么标准，只要你思想品德好，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各项活动就OK了。当然，老师还是喜欢学习好的学生。



我们在县里的良种场、仁义屯、东大沟、小城子二队、小城子六队、印刷厂、食品厂等都参加了很长时间的劳动。这些劳动锻炼了我们的意志，在后来的工作中真是不怕苦不怕累，成长为企业的栋梁。三哥学习不要强，劳动很努力，不偷懒耍滑。



中学毕业后的几年里，我们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他工作在工农旅社，归商业局直属，和我都是服务行业。那时每个同学都在忙于工作、恋爱、结婚和小家庭，很少联系。



1983年我因企业合并到饮食服务公司工作。后来因为改革开放，公司成立了一个采购站，专门和南方做农副产品生意，后期三哥就到这个采购站工作，在走廊上相遇几次，也没什么话可说。做生意需要口才和心智，三哥为人老实，说话实在，看着别人挣钱，自己却干着急，清醒之后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做生意，就去了县社新成立的一个面包厂工作。面包厂的厂长就是三哥原来单位的老领导，三哥他父亲（老商业局长）的老部下。



随着老领导的去世，面包厂倒闭，三哥做起了老本行，开了一个锅烙馆。就在我上下班的路边。



这时已经来到1990年，距离我们毕业整整20年了。我到百货商场工作，工作单位恰巧与在物资局工作的吕清国，三哥的锅烙馆成了近邻。



有一天同学于青连打电话邀我吃饭，还有张继海、吕清国、赵伟利和三哥。他们几位早就想同学聚会了，看别人同学聚会眼馋的不行不行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三哥坐在一张饭桌上。



后来，我们的同学聚会是一次接连一次，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人多聚，人少也聚。而每次聚会三哥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另他十分兴奋。记得有一次去红石，苗春普安排同学吃饭，他激动得连跳带蹦，带领同学们全部下场，玩得不亦乐乎，气氛达到史上高潮。回来的路上，在天吉安排的大客车里，也是一路高歌。



自从同学聚会以后，我和三哥的联系也多了起来。多日不见的时候，下班时就到他的小饭店里转转。去转最多的就是齐宝山、杨万海。我和齐宝山是因为上下班路过这个小饭店，杨万海是因为工程的活也大部分在这边。



他的小餐馆，也是同学们到街里落脚的地方，成了我们的联络中心，三嫂也成为我班的准同学，大事小情绝对拉不下。



2000年左右因为扩建马路，他的锅烙馆终于闭店，从此他就过上了游击的生活。利用他那三级厨师的手艺，不是给哪个干姑娘干儿子帮忙，就是帮朋友忙，再不就是帮儿子的忙。他一时半会也没闲着，都在帮忙之中渡过。



2002年，我到孙家屯煤矿去打工，和三哥很少联系了，他也从桦甸碾转到吉林谋生。过了一段他非常高兴的日子，就是去给世贸万锦宾馆打工，每月有工资不说，中午有伙食，下午发水果，还有一群让他开心万分的女同事。



他经常发朋友圈晒他和同事们出游的照片，和老同事聚会的照片，也晒和老朋友相聚的照片，真是满脸笑容，青春再现，活力四射，被同学们称为咱班的“小伙”。



我搬到吉林市的时候，他正在给弟弟帮忙开饭店，天天不起早贪黑，但是坚持经常。我们也在那里聚了多次，后因饭店拆迁关闭。后来他去西安帮儿子开饭店，再后来到北华大学帮儿子看食堂档口，直到发病卧床。



知道三哥得病，真得感谢邓富库同学。那天他们夫妇俩来吉林，想见吉林同学一面，经联系我们才知道他有病了，并且下午住了院，打上了针。之后我和毕玉琴去医院看他，人挺精神，消瘦厉害。不过一听是胆管炎，我们也没在意，七十多岁了，哪能所有零件都完好呢？



后来郑桂香爱人崔编请我们吃饭，再一次请他出山，他说安排去沈阳就不参加聚会了。我们吉长两地的同学回桦甸，他说腰疼就不回去了，我们就想等他和郑桂香病好了，就在吉林好好聚聚。



他妹妹丽娟知道他得了什么病，问他想看看什么人？他说他想同学了。在妹妹的帮助下，回桦甸和同学们玩了两天，临走还请同学们一顿。



哪曾想九月末，秀梅告诉我三哥的病是胰腺癌，我被震惊到了。10月3日下午，打发完孩子们吃饭，我就去看他，他又消瘦一圈。之后我就每周去看他一次，次次都有变化，瘦得厉害。邓富库特意从沈阳来看他，他用微弱的声音感谢同学们。毕玉琴家住的太远，每次来看他，都得老伴送到车站。每次三哥看到同学们都流眼泪，只是之前的眼泪多，后来的眼泪少了。



10月23日，当传来三哥西行的消息时，我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了。唉！他临死也舍不得去医院，为老伴节省着每一个铜板，做了一辈子守财奴。哀哉！痛哉！欲哭无泪呀！



曾记得，有一年他在北京给儿子打工，过年的时候儿媳妇给他五百元（平时没有工资），他拿出一多半请同学们给天吉过个生日（他俩的生日临近春节）。



有一年他怀疑自己生病了，检查一顿没有病，于是请同学们在吉林吃顿喜，花了七八百。



他平生不管钱，手里也没有钱，没钱下饭店就请我们去吃大碴粥。在孙家屯给别人看粮库种了几穗苞米也分给同学们。



那年我来到吉林，我给他画了一幅画，他给我炸了四颗大的四喜丸子，说过年吃，孩子们都说好吃，手艺不错。



他是我们的开心果，他是我班的老小伙。虽然他离开我们这么多天了，可是他的笑容、他的顽皮、他的快乐总能浮现在眼前，还有那一头天然的黑发。他曾对我说，我七十岁了还在干活，真羡慕你们到处去玩。他走了，可能因为他把一辈子的活都做完了。



他是个好人，也是个老实人。老天对他的补偿就是他得了最疼的胰腺癌，却没有遭多少罪，疼得也相对很轻。



他的离世，对同学们也是一个提醒。有病了马上去看，咱这岁数拖延不起了。平时三哥没有基础疾病，可是一旦患病就没有缓解的机会。对咱们来说什么重要？健康最重要，可能一倒下就起不来。



三哥在另一个世界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祝愿他在天国和咱们班先去同学团圆，继续你们的欢聚。同时也保佑我们健在的同学身体健康，晚年幸福。



这是我手机里唯一保存的视频，实验小学代表队在卧龙潭风景区表演舞蹈。



最后，嘱咐一下亲爱的同学们，咱们都已进入古稀之年，虽说现在人活七十不稀奇，向八十岁进军是我们当前的艰巨任务。



咱不说活到百岁不是梦，眼下从七十岁活到八十岁就很难熬，只要我们学会放下，好好修行，无畏生死，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一定会顺顺利利的活到八十岁，之后咱们再接着努力向九十岁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