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们搬走了

心镜

2024年11月27日，星期三

晴天，18/12度，风力二级

学校东边围墙外面是一条新修的丁字路，叫做生态园20号大道，跟东园大道垂直，大约有500米，修的极好，也划了交通黄线。每到晚上，几十盏路灯明晃晃地照着，哪怕是掉在路面上的针也能看出来。路的北端被一家破旧的平房挡住了去路，应该是厂房，大概是钉子户那样的存在，因为这些平房北面的路也修通了，直通学校北面的那条大道，叫文达路还是文理路。正因为它是一段死胡同一般的闲路，我们几个人几乎天天晚饭后去那里散步。

路的东边，靠近东园大道，有一片空地，晚上停着一些工程车。在空地和20号大道之间，有两间较大的移动房，是那些司机的临时住所。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反正我们在那里散步的时候他们就在那里了。

每次散步，都会看到他们在两间移动房之间用铁皮还是石棉瓦或者类似材料罩着的地方做饭，灯泡发出黄色的灯光。他们用电是从学校东边围墙那里引过去的，搭在路两面的路灯杆上，接线盒旁边还安装了电表。

那些司机来自广西、湖南，我们每次路过都会彼此打招呼。夏天的时候，他们光着脊背在20号大道上打羽毛球或者散步，他们的狗是我们每次路过必须呼叫逗弄的家伙。起初是几条较大的狗，后来没有了。我们问是不是他们自己顶锅盖了，那位经常和我们交谈的光脊背中年汉子说不是的，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他们养狗主要是看护汽车，以防有人偷他们油箱里的油。

有一段时间，20号大道还是几个年轻人直播的地方。起初是一对，后来又来了几对。我们散步经过，他们对着三脚架支起的手机跟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交流。我们好奇，问他们直播什么，因为没有见到他们身边有什么待售的东西，就几盒鸡蛋和一些朝天椒之类的东西，绝对不多。他们说，直播间的人要他们吃什么他们就吃给他们看，他们主要生吃鸡蛋，那女孩子一次吃了20还是24个生鸡蛋，听得我们几个人惊叹不已，问她不怕吃坏身体，她说不会的。那男孩子说他吃了四个就吃不下去了。除了吃生鸡蛋，他们还跳舞，就是蹦跶几下子的那种，或许不能叫跳舞。他们断断续续地来，后来就不来了。我们还议论，他们是不是转移战场去别的地方直播了。

接着说那些司机的狗。后来又有了三条小狗，那位男子说他们的老板自己买的，我们每次经过又可以逗弄它们。本来以为这样的情景会持续下去，但实际上事情变化很快。

先是20号丁字路两边的杂草被清理掉了，不是一次性清理的，而是断断续续好几天才清理掉的，清理后的路两边露出了人行道。我们猜测会不会是学校为了迎评整治外围环境，但又不像，因为那里不是学校的地盘。后来听那些司机说，是附近镇政府组织清理的。

前几天下雨，我们没有出去散步。等到能散步的时候，我们发现移动房那里黑灯瞎火，路边有一辆大吊车正在吊装一个大型热水器一样的东西，我们折回来发现吊车已经开走了。移动房那里没有一个人，连驳接电力的电线也撤了，学校围墙外面只剩下电箱，电表也卸走了。

大家都感慨，每次经过那里，有人有狗，感觉很有人间烟火气，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昨晚我拍了一张移动房的照片，感叹早些时候没有拍一张他们生活情景的照片，现在人走了什么都没有了。今晚路过，发现移动房被挪走了，似乎那里压根儿就没有人生活过。



变化随时都在发生，而且很快。假如不有意为之，甚至都来不及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