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晨读》—— 留在心灵深处的笑声 作者 张泉英

李卫

留在心灵深处的笑声

作者 张泉英

在我的相册里，留着许多张她的照片；在我的抖音里存着好几个和她合影的视频作品；在我心灵深处始终响彻着她的笑声。

她就是我的老同学，英年早逝的老同学——郭振芝。

2024年九月八日早上七点多，我还没有起床，同学艳打电话告诉我：“咱同学振芝走了”，艳还告诉我，“振芝是昨天晚上走的，今天上午十一点在门头沟举行告别仪式，因为昨天太晚了没有告诉你，怕你跟我一样彻夜难眠………”。

接完电话，我的头嗡的一下，泪水夺眶而出，我明知艳告诉我的消息千真万确，可我还是将信将疑，我把这个消息发到同学圈里，可我随后又撤了回来，我怎么忍心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忍心把这份痛苦传染给同学们？可当我看到她的女儿发的讣告，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本想联系几个附近的同学去门头沟见她最后一面，可我担心找不到具体地点，又不忍心打扰她悲痛欲绝的家人，只能眼巴巴地咽下没能见她最后一面的遗憾，余生的遗憾……我再也见不到了那个永远洋溢着笑容的老同学了。

眼泪，几乎泡肿了我的双眼，淹没了我的手机，湿透了我的被角，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她的笑容，耳边回荡着她悦耳的笑声。

艳告诉我的这个消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虽然我们意识到她这个病的严重性，可我们总相信奇迹会出现，奇迹一定会发出现，可现实打碎了所有爱她的人，她爱的人的期望。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同为留校生，曾经的同学、同事，一起留校，三个因素，感情的基础自然多了几层厚度，或者说感情不同于其他人。

毕业四十年多年了，我们始终保持联系，退休后，她们夫妇只要回乡下石城，我们几乎全程陪同，一起吃，一起玩儿，亲密无间，这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始终不能忘怀，余生难以忘怀。

我们彼此的感情与日俱增，我不曾忘，不会忘，不能忘。

我们也曾多次到她家做客，她热情款待，照顾有加，这让我记忆犹新。

前几年，她的女儿在我老家附近给她们租了民俗院，正当她和她的家人享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生活的时候，渐冻症的暗流在她身体里涌动，搅混了她家人快乐的心情。

先是手脚无力，两手握东西无力，行走困难，然后是说话困难，咀嚼困难，呼吸苦难，然后是………就这样她的病情一点点加剧，一天天加重。

为了减轻她的病痛，大到造血干细胞治疗，小到打营养针，针灸治疗，再到中医吃药调理，能做的都做了，每天三杯苦药，喝下去的是希望，盼来的是于事无补。

今年暑假 ，她一直都在租住的房子里疗养康复，我家跟她租的民俗院隔桥相望，这样我就多了看她的机会。

开始的时候，我三五天看她一次，可总有一种欲看不能，不看不忍的纠结，呆时间久了怕打扰她休息，呆时间短了她不舍。

去的次数多了 ，她就对我产生依恋，我来的时候，她会问我“怎么这几天没有来”？走的时候她会问我，“下次什么时间来”？

为了找到合适的理由去看她，我千方百计的做一点吃的，这样我就能安慰自己： 我今天是要给她送点什么。

也许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她过她最难熬的时光。送点牛肉包子，羊肉饺子？蜂王浆？我知道对于病中的她，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有时我给她煮红豆汤，换换口味 ，好大一会儿煮成了，心里又闪出一个念头 ，红豆汤解药了怎么办？

有时我给她做点杏仁儿粥，担心她中毒，总要先喝一碗，确认不会中毒才心安。

就这样，两个月时间，我两天一趟三天一趟，带东西，不带东西，我都会如期而至。

终于有一天，她凑到我耳根，跟我说，我想吃不加豆的玉米粥，她从不轻易麻烦别人，这是两个月来，她第一次跟我提要求，我满足了她的心愿，看着她吃下我给她做玉米粥的样子，我的心里多了几分欣慰。

她每天都要骑着电动三轮椅到村里平坦的地方，透透气，吹吹风。那次，她刚要出门，赶上我要进门儿，她就说，不去了，我说，为啥不去，我跟你们一起去，不也挺好吗？她坐在三轮椅上，我和保姆跟在她后面，心里除了欣慰，更多的是酸楚…

我每次去看她，她都要我离她近点，攥着我的手，不说什么，那攥着手的温暖，满是惬意，希望与不舍。

那天晚上，我俩正攥着手坐着，保姆端着泡脚盆儿向我们走来，她挥了挥手，示意先不泡脚了，同学在这，我说，你不泡我就走了，你泡脚我再呆会儿，她会心地笑了笑，把脚伸进水里。

八月二十九日晚上，离开学只剩三天，我要回城照顾孙子，她要去北京医院做治疗。那天，她深情地问我，“下周五，你还回来吗?”我说还回来，她说，“回来你还来看我”，我说会的，会的。

两个月，六十几天，我去看过她好多次，每次看她我都要提醒自己，不要在她面前流泪，她也尽量不在我面前流泪，只说，我这个人没好命，六岁就没了妈………言语中流露着心酸与不舍。

她始终没有要求我什么，只是说“你下次回来，还来看我”。可是没等我回来看她，她就走了，我没有机会责备她爽约，她也再没机会责备我失信。

在她离开的第二十天，我去她租房的家里看望她的丈夫。走进屋里，看着她用过的东西，摸着她坐过的沙发，站在她睡过的床前，满眼都是她的影子，心里全是疼惜，顾不得安慰她的丈夫，只顾着管理不听话的眼泪。

走进那屋，屋里弥散着凄凉，物是人非，不见了她的笑容，不见了她的笑声，整个屋子都被伤心笼罩。离开那屋，满眼的泪水，满心的疼惜。

那天夜里，我作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在旅游时偶遇，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慢慢地向我走来，她贴在我身边，我把自己身上的薄被子给她盖上，我知道她很温暖，因为我很温暖。

她离开我们已经快一百天了，每次回乡下老家，路过她租住过的民俗院，总要驻足观望，或者把头伸出车窗望一望，满眼都是泪，心都是疼的。

我舍不得删除她的微信，不敢看她的照片，不忍心撤下关于她的视频，我怕碰疼思念她的伤口。

从她走的那天，我一直想写点东西，回忆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可一直没有成行，因为每一次动笔，眼泪，总是不听话，心情，总是平静不下来。

这些天，我彻夜未眠，写下上面的文字，不听话的眼泪也整整陪了我一夜。

她已经离去，她真的已经走远，可她分明没有走远，分明没有离去，她的笑声永远留在心灵深处。那笑容 永远是那么灿烂，那笑声，永远是那么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