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大声说出来

邓拥军

　　今年正月初一，我正在值班，老婆给我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老婆十分温柔地对我说：“军哥哥，吃饭没有？值班辛苦了。我爱你！”我们都是已经开始步入老年的人了，早已没有了这些温情的语言表达，爱已融入了平常的琐碎和无言之中，想到这是过年过节，我并没有感到惊诧。打小母亲就教我们“正月忌头，腊月忌尾。”也就是在过年的时候不能乱说话，要挑吉祥的话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电话里我也很温情地回了一句：“嗯。谢谢老婆，我也爱你！”这时我听到了电话中传来了妻弟媳爽朗的声音：“看看，姐夫就是一个情商高懂浪漫的的男人嘛。我就知道他会把爱大声说出来……”听到电话里的欢声笑语，我有些云里雾里。

家乡都是把妻子的哥哥和弟弟统称为“舅老倌”，舅老倌的妻子则称为“舅母子”。我的舅母子是从事多年护理工作的护士，性格开朗，热情大方，善于与人交流沟通。一张巧嘴如抹了蜂蜜一般，总是能把话言话语说得热情走心。熟悉我舅母子的人都夸她心灵手巧、嘴巴甜、人又“起客”、是个好媳妇。在坊间，人们总是喜欢拿舅母子这层亲戚关系开玩笑。我在这里猛夸舅母子可能有好多朋友又要笑话我了。笑话归笑话，我的舅母子确实是一个热爱生活、能干大方、有亲和力、会活跃气氛的人。去她家里做客绝对不会让人感到“冷场”。

老婆回来后告诉我，今年很多亲戚都相约回到了米城老家过年。饭后围炉而座，舅母子就开始出“幺蛾子”了，她请大家一起来玩“爱要大声说出来”的游戏。游戏其实很简单，就是以各自的小家庭为单位，当众用深情地语言向自己的另一半进行爱的表达。游戏先从舅母子示范并开始，舅母子首先就向她的公婆深情表达爱意。自古以来，中国人的婆媳关系都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而我舅母子能当众表达对公婆的爱，既是真情流露，也是她的高明之处。然后，舅母子才转头向老公深情表白。最后还当众给了我舅老倌一个很自然的亲吻。性格内敛，不苟言笑的舅老倌，那天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反到是平时那些性格开朗的人更显得难为情。我认为舅母子首先对公婆表达爱意，就是她高情商的表现，是为游戏的顺利进行打下的一个“埋伏”。一个优秀的女人只要抓住了老公的心，知道自己的老公想要什么，她就能完全驾驭得住自己的老公、驾驭得住自己的爱情。“我还不晓得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我也对公婆把爱要大声说出来嘛。看在你那天表现完美的份上，我哪天也去对妈妈说，我爱你！那样会不会把妈妈搞神啰？”真是“响鼓不用重槌”，老婆完全洞悉了我内心的想法，这也是她能读懂我这本“书”的高明之处。一个女人能处理好婆媳以及各种家庭关系，我想，这个家庭就应该是幸福的了。

说者无心，听都有意。正月初六，两个从成都回达州老家过年的战友，相约一起来看我。战友，战友亲如兄弟。不仅仅歌是这么唱的，两个战友年龄比我稍长，我一直把他们当成了生活中的大哥。为了体现我的热情，我把全家人请来作陪。都是步入老年的年龄了，战友相聚也自然少了对酒的热情度，而没有酒的推波助澜，一顿饭吃得有些索然无味。我突然想复制粘贴“爰要大声说出来”这个游戏来活跃气氛。我的提议一出，大家都很支持。毕竟，我是经过了一次“演出”的，加之我又有“人来疯”的性格，我“演”得相当顺利和流畅。老婆也熟悉“剧本”，特别是老婆知道我心里想要什么后，那天她居然也对我母亲说出了“妈妈，我爱你”。尽管说的还有些怯生生的，也是没有经过雕饰的本色“出演”。

万事开头难。什么事情只要排起头了，都不是难事。轮到我妹妹“演出”的时候，我知道妹夫爱妹妹要多一些，我妹夫第一次听到了我妹妹当众亲口说出了爱，激动得一踏糊涂。妹夫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市面的人，端起酒杯非要和我妹妹喝一回“交杯酒”。而我才知道妹夫是在经过多年的不懈追求后，得到了爱的回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该我弟弟“出演”的时候，平时巧舌如簧的弟弟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他竟然想用唱歌的方式唱出来表达。我强烈反对：“你说的比唱的好听，还是应该大声说出来。”最感人的一幕是弟媳对我妈妈的表达：“妈妈，我的父母都已离开了我，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妈妈了。妈妈，我爱你！”因为弟媳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可能是触景生情，弟媳的那一声妈妈叫得特别自然、特别甜、声音有些颤抖、眼里还包含着泪花。

战友刘大哥的爱情我是见证者，我知道刘大哥追求嫂子的全过程，以当年嫂子的美丽和优渥的家庭条件，我认为刘大哥应该是“高攀”了。刘大哥却是一个“鸭子死了嘴壳子硬”的人，内心明明是“爱不释手”的，却非要在人前表现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总是要把话反起说。他经常当着嫂子的面开玩笑地对我们说，还有比现在更漂亮的嫂子在等着他。好在嫂子性格开朗大方，十分了解刘大哥的性格特点，所以也从不计较。轮到战友刘大哥“表演”的时候，刘大哥说什么也不出来“表演”，他还笑着说：“那些肉麻的话我说不出口。”而刘大哥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糖尿病已出现了并发症，视力下降很利害，好在嫂子是退休护士，把刘大哥的生活起居照顾得巴巴实实，嫂子已经变成了刘大哥的“眼睛”和“拐杖”。现在反到成了刘大哥时时刻刻的“追随者”。我不相信刘大哥会没有爱的表达？

战友炳哥这次是一个人回的达州，他笑着说一个人就不用“演”了。我鼓动他掏出手机，接通视频通话：“老婆，吃晚饭没有？我爱你！”炳哥终于把爱说出了口。“你怕是酒又喝癫了哟？”大家都在静静地听。“没有。今晚我在军这里，喝酒的氛围很宽松……”炳哥边说边移动手机镜头。“那你发哪门子神经？一个老古董居然也说得出这么好听的话。哈哈！”听得出嫂子是高兴的。炳哥把手机镜头对准了我，我向电话里的嫂子招了招手并告诉她，我们这是在玩“爱要大声说出来”的游戏。嫂子在电话里说：“你们战友在一起也要少喝点酒了，该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这个游戏就很有意思。老公，我爱你！”嫂子在电话里不但积极主动参加了“演出”，还不忘向我们大家祝福问好：“今年我没回来，祝大家春节快乐，阖家幸福，我也爱你们！”这是多么自然而又亲切的表达。

我以为这个游戏就这样要结束了，意想不到的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战友刘大哥把手机递给了我：“老弟，我被你们的幸福和快乐所感染，我要向你们学习，把爱大声说出来。麻烦你用我的手机帮我和嫂子录个现场视频……”看着刘大哥对爱人的深情表达，我们都为刘大哥的主动改变感到高兴。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如今，我和战友都是快要到耳顺之年了，对生活的领悟和理解更加透彻。时光飞逝，沉淀下来的友情愈久弥坚，而关于我们这代人的爱情，都已经长在了骨子里、血液中。余生的爱情可能还要融进轮椅中、病榻上、药罐里。不用担心，因为我们这一代人的爱情是为爱付出，而不是向爱索取，我们始终相信爱情，相信爱情的纯洁。

平静如水的日子，偶尔也需要泛起一丝涟漪。在生活中，对于我们应该爱的人，值得爱的人，真心爱的人，就应该把“爱”大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