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农村青年出了校门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往往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当地的农民。而我，初中毕业后的第一个职业就是回家种地。</p><p class="ql-block">农村土地到户那年，我还没满十八岁。农田里的耕作与收割依然是传统的牛犁人挑。作为新农民，耳闻目睹了改革开放的胜利捷报，在一首首振奋人心的歌声中，开启了作为农民最现实的梦想——认真种地，多打粮食，为早日实现富裕生活而努力！</p> <p class="ql-block">粮食来之于土地，精耕细作才能培养出优质的土壤，而农民最基本的技能是学会耕田耙地。于是，出了校门我就迫不及待地跟在父亲后面学习耕田。</p><p class="ql-block">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牵着那条迈着矫健步伐的犍牛，兴冲冲地走进了一片繁忙的田野。老远就看到父亲在田头弯着腰为我准备着耕田所需要的农具。我对木犁，犁铧，引绳等常用的农具并不陌生，而即将亲手去使用这些农具还是头一回。</p><p class="ql-block">很快，父亲就帮我套上了牛扼箍，牛扼箍是连接耕牛的总牵引，与其配套的还有许多小件。一番操作后，父亲一声吆喝，耕牛就拉着犁起步了。我一手执着牛鞭，一手扶着犁梢紧紧张张地跟在牛的屁股后面。</p><p class="ql-block">第一次学耕田我既新鲜又兴奋，当我扶上了犁梢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突然高大起来，那是一份责任的萌发，还是一种人生的感触，至今我也说不太明白。</p><p class="ql-block">耕田是人牛合一的体力活，怎样把犁扶直扶稳，让耕牛既省力又出活有着许多的讲究。扶着空犁在平地上行走，只要把犁梢微微按着，不把犁尖插入土里，耕牛拉着空犁就不会费力。而木犁一旦入田，犁辕一崩紧，耕牛一使劲，这时候就需要人与牛之间的默契配合了。我曾因跟不上耕牛的节奏，而重重地跌倒在泥水里；也有因力道掌控不力，将一架新犁生生地拉报废过；有时由于夜色朦胧，犁铧没有固定好而脱落，遗失在翻过的土层里；有时人牛精疲力尽而停滞不前……</p> <p class="ql-block">如果拉牛套犁，耕田翻土，是种田人的基本技能，那夏秋两季粮食的收割与转运就是体力与耐力的严竣考验。</p><p class="ql-block">父亲打出来几梱湿漉的草葽绳，母亲帮我磨了两把锋厉的镰刀；一根扁担，两根带木钩的担绳，麦收季就正式开始了。六月中旬，正是骄阳似火的天气，麦芒的尖锐，火辣辣的太阳，腰酸背痛的极度疲惫都是无法逃避的。而秋收时节在泥泞的稻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挑着上百斤的担子往往要借助田埂边的蒿草才能上岸，通往谷场的是一条满是牛蹄印晒出来的硬壳壳路……</p><p class="ql-block">在水田里是穿不了鞋子的，在田埂上也是常常打着赤脚走路，挑着重担走在坎坎坷坷的小道上，起初脚下会有一阵阵钻心的刺痛，但走着走着就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颈肩难以承受的酸痛，还有急促的呼吸与浑身的汗水。能缓解重压的唯一办法是换肩，从左肩换到右肩或从右肩换到左肩，就是那短促的调节，才会让沉重的身体重新迸发出一丝活力再苦苦前行。</p><p class="ql-block">当你从满是硬壳与棘荆的小路上踏入平坦松软的打谷场上的那一刻，才知道脚下的“坦荡如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你把肩上难以承受的重担瞬间抖落而下的那一刻，才能感受到“如释重负”的个中滋味！</p> <p class="ql-block">繁重的体力劳动会让你异常疲惫，风吹日晒中你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但当农民就是要有一种软磨硬泡的耐力，要有舍得一身剐的顽强意志。当你一次又一次经历着同样的磨练，当你累得直不腰来而别人仍然义无反顾地去坚持、坚守，你直不起来的腰也会在艰难中直立起来；夏日炎炎里你近于虚脱的体力也会因榜样的力量而能归于平和！这是农民面对辛劳而体现出的忘我状态，更是每一个饱经风霜，历经千辛万苦的农民所具有的意志品质。</p><p class="ql-block">两年多的锻炼与实践，我学会了耕地、撒种、收割、扬场，我能肩扛上百斤的麻袋稳稳走在粮仓那长长又带着坡的单跳上；春天，我低头弯腰播种插秧，不落他人半点下风；午秋两季，抢收抢种，我披星戴月，夜以继日从无一丝懈怠；寒冬腊月，集体组织民工兴修水利，有人推三阻四，消极怠工，我却主动参与并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p> <p class="ql-block">在农村，在农田里，面对每一次急难脏累的劳动我从不惧怕，从不推托，从不拒绝。因为我是农民，我是农村改革开放初始阶段的新农民，与哥哥姐姐们相比，还是他们吃的苦多。父母年轻时饥寒交迫的经历我铭记于心也感同身受！当农民既苦又累，但八十年代的农民已非比以往。粮食连连增产增收，日子一年比一年好！每当广播喇叭里唱起那首家喻户晓的《在希望的田野上》，我扎根乡土当一辈子农民的信心更足，决心更大！即便是后来我当了农电工，亦工亦农的我仍然在熟悉的土地上又坚守了六七年，直到九十年代因工作需要去了县城，才逐渐脱离了家乡的那片土地。</p><p class="ql-block">回望青春年华，我从未抱怨过当农民时的苦与累！黄土地里的耕耘与跋涉曾经让我苦不堪言，但春华秋实中我闻到了泥土里的芬芳，品尝着辛苦付出后的甘甜，还有粮食连年丰收的欣喜。</p><p class="ql-block">回望青春年华，那段努力与奋斗的经历，让我不无自豪地对自己说：我的青春没有惊天动的作为，也没有引以为傲的骄人成绩，但作为农民，我当得名副其实也干得无怨无悔！</p> <p class="ql-block">青春短暂，稍纵即逝。但青春奋斗的脚步常常在我的耳际发出咚咚的声响！即便已过了花甲，回想起青春少年时与土地朝夕相处的年年岁岁，回想起我与庄上邻里那些亲密无间的热络互动；那绿树村边，躬耕乐道；那执碗串户，把酒桑麻的一幕幕，聚集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立体画面在我的眼前浮现。继而成了让我常常探访、光顾并笔耕其中的精神家园！</p> 感谢您的来访 <p class="ql-block">文字 来过</p><p class="ql-block">图片 网络（鸣谢原创）</p><p class="ql-block">2024年11月27日（天泉小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