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一）少小离家

桃花源（谢绝推销）

我家兄弟姐妹六个，我排行老四，从三岁就过继到叔叔家。由于年纪太小，所以不记得三岁前的事情了。

叔叔家还有一个姐姐，是从继母从娘家哥哥带过来的。在我的记忆当中，妈妈比较偏疼姐姐，吃的穿的都紧着姐姐。姐姐上学了，妈妈对我说：“你姐上学，还要写作业，家里的活儿你多干点儿。”于是我五六岁就收拾屋里，打扫院子。

等我上学的时候，妈妈说：“你姐上中学，功课负担重，家里的活儿，你要多干点儿。”于是我学会了烧炉子，学会了做饭。

总之，妈妈总会有理由让我多干活儿。

有时我和姐姐吵架拌嘴，妈妈总是偏袒姐姐，等爸爸下班回来，妈妈就会向爸爸告状，其结果是我免不了挨一顿打。

后来，奶奶来到我家，情况有所改变。

一天，妈妈不让我吃饭，饿得我头发晕，奶奶知道了，立马拄着拐杖带着我去小饭馆吃炒饼，那顿炒饼的香味至今记忆犹深。

父亲在外老实巴交，不善言辞，可对我非常严厉，在我的记忆中，被父亲挨打的次数数也数不清。那时侯，我像其他的男孩子一样贪玩打架，每次学校开见家长会，会后，老师都会把我妈妈单独留下来，汇报我在学校的表现，妈妈回来如实告诉爸爸，结果又是一顿暴打。

男孩子开窍晚，我的转变是从上中学开始的。我上的北京八中是市重点中学，开学第一天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那天正值秋初，阳光照射还很强，学生们集中在操场上听校长训话。骑兵团长出身的校长身着草绿色军服，讲话铿锵有力，全场寂静无声，

我们六个班的新生坐在树荫下，老生们则站在阳光下，烈日当头，他们满头大汗，硬是站立得笔管条直纹丝不动，一下子就把我给镇住了，知道了什么叫纪律严明，什么叫军令如山。

从那以后，我开始努力学习，各门课程都名列前茅，每年都获得优良奖章，毕业时获得了金质奖章。

每次期末考试结束，我把学生手册拿回家，爸爸看了看，放到一边，奶奶故意问父亲：“孙子考得怎么样呀，”父亲说：“考得好，还不是应该的，”

我三十岁成家，爱人的父母中年去世，她在郊区昌平毛纺厂上班。

结婚半年后，爱人怀孕，眼看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我把父亲请到家里商量做月子的事。当时，姐姐的两个孩子一直是父母照料，如今已经上了初中，妈妈还去学校接送，我的意思是希望父母帮衬一下，起码去家里做完月子就走。

想不到，父亲一口回绝：不行！

我说：“如果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刻不帮我们一把，那将来的婆媳关系真不好处。”

父亲决绝地说：“我们不考虑将来！”说罢，摔门而去，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7月28日凌晨，发生了唐山大地震，我和怀孕的爱人第一个跑出楼外，在稍事安顿下来之后，爱人说：“你还是先回去看看爸妈吧。”

我骑车赶回家，父母已经转移到街边，我放下心之后，骑车去副食店采购了半个月的肉蛋菜和调料后，放回到爸妈家，让他们有事随时联系我。

孩子出生后，由于没有经验，月子里就发烧四次。记得一天深夜，孩子又发烧了，爱人正在月子里不能出门，我只好把孩子用棉被裹好，抱着去人民医院。

末班车早已过去，我只好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前走。幸亏遇到了一位好心的清洁车司机，叫我抱孩子上车，一直送到了医院急诊室。

在医院急诊室，值班大夫诊断后，给孩子开了针剂和口服药。我焦急地和大夫说：“我本人晕针，尤其是给孩子打针。求求您帮帮忙！”大夫抱孩子去了注射室，我则快步跑到院子里，不忍听到孩子的哭声。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显得那么漫长，此刻伫立在寒风中的我头一次感到无助无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泪顺着脸颊一个劲儿地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