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民国28年(1939年)夏天一个下晌(下午),抚顺清原县西大林堡,来了几个挑着担子的人,领头的是姓葛的两兄弟,他们自称是为了跑屁头(躲灾),从关里家(山东)闯关东来到这疙瘩(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大从关里家来时就领了个童养媳。老二是狍腿子(单身汉)。大林子村收留了葛氏两兄弟及家人。葛氏两兄弟先是给地主家扛年做(长工),之后,就在左近(附近)山坡上搭了个地窨子(半地下窝棚),在河夹信子(江心岛)上开了几亩荒地,过起了自由自在庄稼院生活的小日子。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年冬天嘎嘎地冷,葛老二去镇上赶集,回来的路上瞧见一个十六、七岁的丫旦儿(女孩),穿一件破棉袄,双脚踩在刚拉的牛粪上取暖,看着可怜巴拉的,他麻溜儿(赶快)就把新买的一双靰拉(棉鞋)给她穿到脚上,领到家里,一问才知这丫旦儿是个满族人,阿玛和额娘(爹和娘)双双过世,叔和婶都觉得她是个剋星,硌应(讨厌)她,对她非打即骂,抗不住虐待她就缭(跑)了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下晚饭时,葛家人对这个孤女是满招待,端上炕桌的全是好嚼瓜(食物),有血肠炖酸菜、苞米面叉子(面条)、锅出溜儿(面糊饼)、还卧了二个鸡蛋(荷包蛋)。吃的她添嘴抺舌的不搂搜(没吃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无依无靠,她哀咕(乞求)在老葛家住下,葛家热心肠,就收留她这个小丫旦儿。下晚儿黑她就和老大媳妇儿住在一铺炕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年后,这个叫哈淑兰的满族丫旦儿(女孩)就和葛老二成了亲。夫妻俩那叫一个近密(亲热),日子过的火炭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葛家两兄弟都聪明能干,学啥会啥,老大不仅心眼好使(善良),还练得一手好枪法,为此,他买了一杆老洋炮(猎枪),冬天前儿(时),就背着老洋炮上山打围(猎),枪法那叫一个准,指哪打哪儿,每次下山都不空手,今天拎回几只野鸡,明天扛回一只狍子,有一年还打死一只黑瞎子(黑熊)。葛家一冬天不缺晕腥儿(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二不仅人长的华腾(帅气)还心灵手巧,麻溜儿(很快)学会了赶大车,有时去奉天(沈阳)给县里商铺拉脚,一走就是半拉多月,去时装的是山沟里的磨菇、榛子,兽皮等山货,回来时运的就是各种日杂百货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葛家两族妹儿(妯娌)以姐妹相称,关系处的像一个人似的,忙时一起下地干农活儿,夏天上山去攋(采)山菜,什么猴腿l蹄盖蕨)、猫爪子(唐松草)、青毛广(苹果蕨)、蕨菜,每次上山都满载而归。闲时,大姐还和哈淑兰学会了歘嘎喇哈(玩羊踝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哥俩没分家,两家在一块起伙(做饭),过年包饺子,大姐擀季子(面皮),妹妹捏饺子,一包一大盖帘儿(高梁秸秆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饺子端上后,哥俩就一替一杯的周起了老白干(酒),喝上挺了,就攋大彪(吹牛),老大说,不是我吹,30步开外,我打野鸡一枪一个准儿,别说黑瞎子(黑熊),就是老虎来了,我也不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葛老二喝的脸彤红地说,我赶车的手把,方圆几十里没人敢和我较真,有一次赶车抄近道儿,没人敢从冰河上过,我二话没说赶着车一溜烟就过了冰河,后面的车豁子(车夫)才鸟悄儿(小心翼翼)地跟着过来,把掌柜的货提前一天运到,得赏五块大洋。还有一次半夜遇到一群张三儿(狼),绿着眼睛跟了上来,别人吓的直哆嗦,我扬起鞭子,叭叭叭三响外加一声大吼,把一群张三儿(狼)全吓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葛老二还结交了不少铁哥们儿,其中还有一个朝鲜族朋友,姓朴,叫朴成金,朝鲜族特别爱干净,锅碗瓢盆都擦的铮明瓦亮,他们爱吃大米,在大甸子(沼泽)上开垦了一大片稻田,种稻插秧,那个年代,汉族人嫌乎种水稻是麻烦费事,产量又不太高,基本上不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葛老二还参加了朴的婚礼,朝鲜族人的婚礼很热闹,他们的房子一开门就上炕,席地而坐,婚礼酒席基本上都是各种泡菜,几乎没有什么炒菜,大冬天的,新媳妇进门前必须穿着单薄的衣裙,坐在大车上围着村外转一大圈,说是冻一下,以后过日子就会孝敬公婆,善待丈夫。所有人会喝很多酒,然后在炕上就边唱边舞的转起圈来。一闹一整天。朴成金他们把爸爸叫阿爸基,妈妈叫阿妈妮,爷爷叫阿拉布基、奶奶叫哈拉布妮、哥哥叫欧巴、姐姐叫哦妮。朝鲜族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民族,也是一个载歌载舞的民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葛家两兄弟先后生了8~9个兄弟姐妹,堂兄妹们在一起挺抱团儿。儿时他们在一块儿玩的很开心,春天,他们上山剜婆婆丁(苦菜)、挖小根菜(山蒜)。夏天下到泡子里,捉哈士蟆(哈蚂),摸鲫瓜子(鲫鱼)。秋天,钻到林子里采磨菇、摘山丁子(野海棠)、打软枣子(野生弥猴桃)、野山梨、野葡萄。冬天,踏着林海雪原上山伐木砍材,逮狍子、套野兔、黄皮子(黄鼬)。一年四季玩的很愉着(开心舒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一麻亮儿(凌晨)鸡叫头遍,孩崽子们就起炕(床)了,吃完早饭,头晌(上午)去上学,晌午(中午)回家吃饭,后晌(下午)写作业,晚饭后,天一擦黑(傍晚),就上炕了,把被褥从炕勤柜上拿下来,给所有人捂好被,就准备睡觉了,大人和小拉扎(最小的孩子)在南炕上睡,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色(全部)睡在北炕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果娶了儿媳妇,两代人也住一个屋,老辈住南炕,晚辈住北炕,北炕边上方吊一根细木杆子,叫幔杆子,晚上睡觉时,幔杆子上搭一个布帘垂下来,遮挡住北炕。小两口办那种事就在幔子后面进行,但不敢整出动静来。实际上很压抑,这个风俗习惯,东北人祖祖辈辈就这么沿续下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居住条件的不断改善,东北的婆媳孙三代人同住一个屋的这种风俗习惯早已消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东北这疙瘩(地方)各民族之间的饮食、服饰、语言界限也不是很明显了,各民族间的交流和融和愈加频繁,和谐、友谊是人们的共同心愿。之所以搜集整理这些语言故事,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而已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