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绣花枕套”

唐燕红

<h3>“一个绣花枕套”<br> 今年回家值班照顾九十七岁的老父亲。自母亲2022年离去,她原来一楼住的房间,我们每天都会进去打开窗子透透空气,阿姨也会拖拖地,打扫卫生,一如既往。<br> 母亲曾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爱整洁的人,家里楼上楼下的东西她总是收拾的井然有序,干净利落,分门别类不留死角。她也是一个不愿麻烦别人的人,更是替子女们着想,她总是想孩子们工作忙,不给他们添麻烦。她一直住楼下一楼房间,房间很宽敞明亮有二十平米,她房间的四个柜子她归类收拾的很整齐,所以母亲走后大家也不用很费劲做什么清理。有三个柜子原来是挂的衣服和棉絮,妹妹都清理完了。还有一个柜子放的都是被单被套和整理好的一包一包的东西,父亲让我有空再看看。清理并不是难事,但是总不愿去触碰对母亲那一份思念的沉重心情。放在那视乎母亲的温情还在那。<br> 上午,阿姨打扫完房间的卫生,我走进母亲曾今的房间,打开那个衣柜,上下两层,上层整整齐齐的排放着被套和床单,有好几床崭新的被套和床单,母亲总是喜欢储备一些东西,以防来了客人用,还有四个袋子整齐的放着,我知道那是我们四兄妹回来用的被套床单,她分别装着,谁回来就拿自己的用,走了她就洗洗收着放好。下层是大小塑料袋装的一个一个放的,其中四个是我们四兄妹用的洗漱毛巾,也是谁回来各自拿自己的使用,走后她洗晒干净就收拾装好。还有一袋是她把旧衣服撤掉,把好的整块布剪下包裹在一起,她曾今说过,一是用旧布块可以做成拖把,二是给我们有车的做洗车布,我五六年前经常开车回家,后来城际铁路开通就很方便,我也很少开车回家了。母亲一辈子就是勤俭持家,从不浪费任何东西。最后一袋是她的手套、帽子、手帕,最让我惊奇的是一个叠的方正白色蓝线勾边的布,我觉得眼熟,打开一看,是一个白底蓝线绣花的枕套,这是我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响应国家上山下乡号召到农村去,跟农村女孩学绣花的唯一作品,母亲竟然给我一直保留着,这一晃就是五十多年了。看着母亲给我保留下的这个拙劣的绣花枕套,我经不住眼泪哗哗的流淌。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到如今,父亲因工作调动转战多地,搬家数次,家设东西清理丢弃不少,母亲竟然一直保留着这个不起眼的“枕套”,那是母亲为我珍藏着一份记忆。<br>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高中毕业,国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父亲是地方的主要领导,子女带头下农村是义不容辞的,所以我当时十六岁毫不犹疑报名下乡去农村。我们知青小组六个人在一个生产队,因为当时知识青年下农村这项工作已经有四五年了,对知识青年下农村的相关政策也比较完善了,住房和生活口粮都有基本保障,但是干农活还是和农民一样,三年的农村生活,我们和农民一样起早贪黑双抢割谷插秧,播种、除草、打药水、摘棉花,割麦子,犁地;冬天上水利工地,挖渠挑泥土等,我们和农民一起摸爬滚打,生产队专门指定一个技术员教我们做农活,讲稻子如何育苗除草?专门分给我们几亩棉花地跟着技术员学种棉花,育苗、除草、打虫、摸牙、打顶等各种工序,下雨天闲时女孩们就喜欢到我们住处玩,带着她们的绣花活,她们绣的色彩斑斓、鲜艳夺目,这是为她们自己出嫁的嫁妆做准备,绣花纳鞋是体现农村女孩心灵手巧的唯一标准,看着她们灵巧的手工,我们好奇,她们很乐意教我们学绣花,她们说:绣花不难,你们有知识有文化,一学就会。她们很热情为我们准备绣花“棚框、布、针线”,由于我们初学,只能先单色线和简单的花,我自己选了白底蓝线,她们在白布上用笔画出花形,用棚框把布框上就可以绣了。刚开始笨手笨脚,由于是单色线,绣了几天,只要走针均匀也不觉得很难,难就难在用各色线绣出花的层次和花的韵味,以及各种鸟和动物的灵性,我利用闲时,不久就把花绣完,用钩针钩完边,配上底托,一个绣花枕套就完成了。这也是我到农村除干农活外,不到半年学到的唯一技巧性的收获。回家休假时,我拿着粗糙的“绣花枕套”让我妈妈看,这是我下乡半年的收获。妈妈说:不错还会绣花了。“绣花枕套”也是当时向同村女孩们学习的唯一作品。我们知青小组更多时间是办夜校教她们学文化,第二年我和另一个知青被推荐担任了村的拖拉机手,双抢时我们由五人组成24小时轮班,拖拉机日夜耕田不歇给全大队耕地,极大地提高双抢的时间效率,确保“八一”前秧苗落地。我被推荐担任大队团支部书记,并组建了文艺宣传队,青年篮球队,图书阅览室,大大活跃了农村青年的文化生活,我们知青小组获得全省先进集体。<br> 三年的农村生活,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感受颇深,也是我难得的人生体验。 看着母亲为我留下的“绣花枕套”,思绪万千。感叹母亲的一份真切,感叹时光的流逝!<br><br> <br>  <br><br><br><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