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亦是缘

罗马

　　在旅行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会成为旅行体验的一部分。邂逅里面有缘分。

在柳州市，我们遇到一位老人。他占据人行道一隅摆摊卖小人书。口音很重，张口就知道是河南人。我们问他为何来柳州。他说，他儿子大学毕业到了这儿工作，并娶妻生子，他来投奔儿子。问到怎么会卖小人书，他说，退休前在书店工作，存了些书，现在闲来无事，赚些营生。他年轻时就是有心人，近水得月，老来派上用场。一部分书摊在地上，还有几部整套的放在边上。书都是老版的，封面人物是五、六十年代人所熟悉的。五元一本的价格，着实不贵。妻挑了两本钟意的，一本是《童年》，一本是《西厢记》。买卖几本书，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却非无意义。对于老者来讲，老有所为，精神上踏实一些，十元的收入，可以吃一碗粉儿了；于我们，书页跳动，带我们回到过去的岁月。

我已年届退休，到什么时候想什么事，现在会留意身边的老人，管窥蠡测他们的生活，规划自己的未来。希望每个老人都老有所养，开心富足。身边的开心人越多，自己也会越开心。眼前，这个卖书老人，不一定是个读书人，他那书斋翰墨中熏染出的平和，给我带来了安稳感。当我老眼昏花的时候，我也摆个书摊，为自己的藏书找到一个新主人。

在桂林我下榻宾馆，一位前台姑娘，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同样给我们的旅行带来温度。她身材娇小，但动能十足，好像刚充完电的哪吒（广西产电动车）。眼晴不大，但清澈有神，让人可以一眼望穿。

我来广西一年多，发现在大多数情况下，陌生人之间是非常严肃羞涩的（这种感受可能与我常年在国外有关），与熟识之后的率直奔放，简直判若两人。

这个姑娘见面熟，应对得体，又不过分殷勤，天生就是做hospitality行当的料。（中文的“服务行业”，语义不是很到位）

那一天，她在前台值班，我们问她，附近哪个饭馆菜好吃？她问想吃什么口味的呢？我们说，不是粉儿就行！这趟旅游，粉儿吃够了。她领着我们走到门口的大街上，举手指着不远处说，那边有一家，叫XX，可以试试。我们去了，果然很满意，好吃不贵。回来后，我们表扬她，说她的推荐非常靠谱。她说，下次可以试试邻居这一家，味道也不错。我们主观认为这家厅堂小、黑黢黢的，一直没去。直到走前，怕麻烦，准备在隔壁草草吃一顿，竟大出所料，好吃、量大、便宜，后面有个大厅，后悔早该试吃一下窝边草。

另一日，我们要寻访唐景松故居。高德显示，它就在我们宾馆这条路的尽头。我向她求证。她一脸茫然，转头问身边同事，同事也说不知道。我说，唐景松这个人……。妻最怕我打开话匣子，兜售历史，赶紧拉着我离开，我身子和腿脚顺从了她，脸还朝着姑娘，执拗地坚持有始有终，最起码讲个序言。我们拉扯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她哧哧笑了，笑得天真无邪。

走前，我们已相处得非常融洽。妻郑重其事，非常motherhood地对她说，你还是应该继续上学。言下之意，像她聪明伶俐，不读书太可惜了。她说，等有了经济能力后，她会的。离开桂林，那里的美丽山水已抛在了脑后，唯有对前台女孩，有几分挂念，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希望她会有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