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山散记

行行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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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子山位于山东省平邑县郑城镇，因儒家圣贤曾参而得名，曾参以孝闻名，该山又名孝子山。此山在蒙山之阳，属蒙山余脉，最高峰海拔487.4米。这座山又名南城山、毓秀山，山下有南武城故城遗址，曾子就出生在这里。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海拔不足五百米的曾子山能在蒙山众峰中独树一帜，自然离不开曾子。曾子名参，字子與，被后世称为“宗圣”，是孔门七十二贤、孔庙四配和儒家五大圣人之一。我们熟知的《大学》就是曾子所作。他在《大学》中提出的“三纲”（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八目”（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仅在历史上被统治阶级和精英阶层奉为圭臬，在当代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1月24日，周日，天气晴好。怀着对宗圣的崇敬心情，我们慕名而来。蓝天丽日下，只见数座山峰由南而北迤逦延伸，宛如一架十里画屏。山脚，一座壮观的石牌坊是进山门户，上面额题“曾子山“。

　　穿过一片桃林，我们往山上进发。冬日里，桃树依然枝繁叶茂，怎么这么耐寒呢？原来这是蒙山特产冬蜜桃，前几天刚刚采摘完，树上还有遗弃的果子，惹得大家纷纷捡漏品尝。经过四季洗礼，这些桃子甘甜如蜜，虽然比不上王母仙桃，也足让我们久久回忆。来年春天，这里定是“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果子好吃，花肯定也好看。

　　这是一处免费景点，上山有盘路，山顶走野道，仍然保持自然状态。今天山上很热闹，有中学组织学生来登山，学生们欢声笑语在山路上回荡，夹在他们中间，顿感年轻。无忧无虑的年纪，快乐的出行，这是孩子们最幸福的一天。

　　曾子山虽然不高，但是奇峰罗列，峭壁高耸，是一座很有特点的山，即便没有曾子的盛名，也值得攀爬。该山南北蜿蜒，中间有几道破碎山口，将山体分成相对独立的几个山峰，自南往北依次是曾子山、棺材山、孝子山、富贵顶、透明崮、印盒山。如此多的名称让人发懵，一时分辨不清，管他呢，爬上去再说。

　　这些石灰岩山峰顶部平展开阔，峰巅周围则峭壁如削，峭壁以下是逐渐平缓的山坡，这就是典型的岱崮地貌。这种地形攀登过程充满乐趣，但登顶后就平淡无奇了，不过对登山者来说，享受的不就是过程嘛。

　　透明崮下有一处横穿山体的岩洞，洞口西边阔大，东边窄小，我们站着进去爬着出来，感觉非常奇妙。这应该就是史载的“康成石室”吧？汉末大儒郑玄曾避难于此，在此为《孝经》作注。他在《孝经》序中说：“仆避难于南城山，栖迟岩石之下，念昔先人，余暇述夫子之志而注《孝经》。”不愧是经学大师，避难之余还能著书立说，换作常人，定是惶惶不可终日。

　　在富贵顶南侧有一组磨崖造像，为宋、金时代作品。虽然人为破坏痕迹明显，但能留存下来也属不易。其中最大的一处造像主体是两个高大威武力士，守护着两扇半开半掩的石门；门中一僧人侧身而出，似乎与门外跪拜的人在交谈。这处造像内容精彩而丰富，似乎在讲述一个佛教故事，虚掩的石门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让人好奇。

　　明清鼎革之际，天下大乱，这里盘踞着一支农民起义军，他们据险固守，一度声势浩大，搅乱一方局势。这支义军最后被清军所灭，至今山上尚有当年寨墙遗迹。如今，这些寨墙掩没在萧萧荒草中，断雁残鸦声里，尽显历史沧桑。

　　从山顶往东眺望，肥沃的田野中冬麦青青，其间散布着几处村庄，一派田园风光。谁能想到，这看似普通的田野，竟是自春秋延续至南北朝时期的南武城故城。这里人杰地灵、文化繁盛，是历史名人曾点、曾参、澹台灭明、羊祜、羊 欣等的出生地。面对故城，思绪万千，回想往昔，此处车马交错，人声鼎沸。当年孔子到武城，时任武城宰的弟子子游率乐队前往迎接，“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孔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而今，繁华落尽，兴衰荣辱全都化作田间土，断鸿声里，谁念我，对荒城怀古？世事沧桑，兴衰变迁，一笑越千年！

　　享受一番攀爬乐趣后，我们从铺满落叶的林中小径下山。节气已是小雪，路边仍有野花盛放，近前看，是“五参”之一的丹参。丹参早有耳闻，没想到它的花期如此漫长，竟然从春末一直开到初冬，且没有凋零迹象，百花之中谁与匹敌？其药效之一据说能“清心除烦”，其实不用服用，单看它紫气氤氲的花朵，哪还有烦恼？

　　下山后，我们来到不远处的曾子墓，只见田野中有两座巨大坟冢，前面是曾子墓，后面是其父曾点墓。墓地近年整修一新，墓碑也是新立，碑文分别是“宗圣曾子墓”和“莱芜侯曾点墓”。墓前广场上，村民正在晾晒地瓜干，我们从上面走过，村民说：“不碍事，踩就行”。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晾晒碍不碍曾氏父子的事。

　　曾点亦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父子俱是孔子高徒。对曾点印象最深的是《论语》中他跟孔子的一段对话，曾点回答：“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话深得孔子赏识，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仔细琢磨，我们纵情山野，追求的不也是这种境界吗？

　　《论语》中的曾点洒脱高雅，卓尔不群，但是他对曾参的管教堪称严厉。据《孔子家语》载，曾点曾因曾参锄断瓜苗，认为他干活不用心，便用棍子责打，由于出手太重，竟将曾参打昏。曾参醒来后一点也没埋怨其父，为此还招致孔子一通批评，认为其不该愚孝。这就是后世“棍棒之下出孝子”的来历。

　　曾参孝感天下，著有《孝经》。有次进山砍柴，家中来客，其母不知如何接待，急得手足无措，用牙咬手指，正在砍柴的曾参忽觉心痛，知道母亲遇到难题，于是赶紧回来，这就是二十四孝之“啮指痛心”。从科学角度看，这大概就是心灵感应吧？

　　离开时，我们回望曾子山，一尊形象逼真的仰卧佛像赫然出现在山顶，“造化钟神秀”，让人叹为观止。春秋时期，佛教尚未传入中国，如此奇观在曾子眼里又是什么形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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