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童年（三）

筑美

       整个村庄都是所有孩子们欢乐的海洋，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伙伴玩，那都是全心投入、废寝忘食，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还从来不烦恼。

       村内洼里，玩耍的天堂。孩子们牵着心爱的羊儿们，或在渠边沟沿河滩，或在村边树下路旁，或在畦边白地树行，或放养或牵引或轰赶，羊悠闲地吃着草，有时羊撒欢跑，就是一顿猛追，追上就是一顿教训；有时看见羊顶架，用力拉开，没一会儿又继续顶，只有一方受伤了才算拉倒。羊吃着草，几个伙伴也不闲着，要么打草，要么玩耍，春天主要打一些麦蒿、灰菜、荠菜、青青菜等，挖甜梦根嚼，还吃嫩穗，经常抓大金牛、黑老婆虫喂鸡，吹蒲公英；夏天，打盘盘墩、马家菜、节节草等，特别在棒子地里，热得透不过气来，但发现一大片草多热也打完，花生地里拔草时还常常遇见蛇，吓人一跳，还逮蛐蛐、逮知了，捅知了皮，扣知了猴；秋天，主要掰枣树叶、搂豆叶、插杨树叶，或喂羊或当柴火，还拾红薯、拾花生、挖仓老鼠、逮蚂蚱、捉螳螂。冬天，早晨背着框子，去沟边或树下挖一些渍泥土，或捡粪，倒猪圈里发酵成粪。在洼里经常玩一些游戏，玩争刀，地上挖个坑，在规定的距离处投掷打草刀，刀的任何一个部位搭在坑上或投进坑内，就会赢对方一堆草。调皮的时候，还逮住地里的小蜥蜴,让它叼住刀片，另一个人用刀子振刀杆，振晕了它，吓跑了，有时尾巴还掉下来。树荫下撂方，在地上画好一个正方形，正方形内各画横竖三条线（可根据情况变化），就有25个交叉点，分敌我双方，各人选好小砖头或小石头作棋子，可以撂在正方形四角之外的任何地方，一方撂满一个方框便“成方”，可在空白处任意再撂一子；撂满一条直线便“成龙”，可在空白处连续再放两个子，棋盘全部布满子之后（共21颗），便开始走子。走子时，四角可以站子了，一次只能走一步，力求成方成龙，走成方吃掉对方任意一子，走成龙吃掉对方任意两个子，双方不断吃子，子越来越少，直到一方只剩下3个子时，无法成方了，便认赌服输，再开始下一盘的较量。憋茅屎窖（走茅坑），在地上画好一个封闭的“区”字棋盘，各条线段连在一起，有5个交叉点，“区”字中间开口处画一个圆圈。双方各持两个子，先放到离自己近的两个角上，第一步走到“十”字交叉处，不论谁走但不能先挪动“区”字开口那两个角上的子，一挪动对方无处可走，要自然地给对方空出一个位置。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顺着“区”字的四个角和中间交叉点循环走，直至一方无路可走了，便是被憋住了，要在棋盘的小圆圈里记上输的赌注，然后开始下一轮。玩得投入时，越玩越上瘾，整整半天坐着不动。那时，经常和闹儿爷家的三叔、四叔玩。现在老四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在一起玩了！

      村内打麦场，家家选村边一块土质好的平整地，泼水压实，晾干了就是打麦场，有常年固定的，有当年临用的。夏初时，西南干热风刮上几场，小麦就基本成熟。小麦或拔或割，要与老天爷抢，集中几天快速收割完。天不亮，一家人就趁着凉快下地，到地头把任务安排好，就开始比着干。每人拔或割，打捆、摞起来，相互鼓励着，一起前进着，又累又热又饿又渴时，就吃块干粮，喝点用大塑料桶带来的水，精神倍增，干劲又足，继续再干上一气。半天干上几气活，中间歇歇，最终累得干不动了，就算歇了。收麦中，有时会发现窝拉蛋，小心翼翼收好，回家后放鸡窝里，看是否能孵出来；遇到野兔子，狗就会拼命地追，一般是追不上的，但让人兴奋。麦子在地里晒干，再拉入麦场，抖开铺平，晒上几天，干透后再压。压麦场要天气晴好，在特别热的中午，用小拖拉机或牲畜拉着碌碡（liuzhou），一遍遍地在麦秸上碾压，边压边翻，直到压到麦穗基本全部脱粒。接下来起场，用木叉或铁叉将秸杆捞起来，垛在旁边成垛，用木板和木锨推、扫帚扫，将压下来的麦粒堆成堆。在有风的时候扬场，两个人配合，一个人用木锨顶着风向扬起，麦粒落到的麦堆的迎风面，下面一个人要站在侧面打料，用扫帚尖部轻轻拨出麦余，扬几锨就扫一次。二伯、四伯喜欢扬场，我喜欢打料，配合很默契。扬完的麦子堆，妇女们再用簸箕直扬一遍，基本干净了。扫出的麦余再用棒槌打或碌碡压，最后剩下的背到家里去喂鸡。麦子扬出来后，先不往家拉，而是在麦场晒干了，需要有人看着。看麦场的人就在场里睡觉，选麦垛背风的地方，拽平一块地方，先铺上一块塑料纸，再放上被褥，在被子上搭一块塑料布，或者用塑料布支成一个小窝棚，钻到里面睡。村里麦场都集中在村东或村北，孩子们就聚到了一起，或打闹或摔跤或冲拐，在麦场上到处乱跑，晚上躺在一起还数星星，有不老实的偷着去摘杏。麦场用完后，秋天还可晒豆秸、压豆子。冬天和春天麦场练自行车，后座上绑上一个大木棍子，倒了支地，摔不着；打尜尜，捻转了用鞭子抽打，那真是棉帽一扔、棉袄一脱，玩他个满头大汗，玩他个天黑不回家，直到大人找来。

       村内大坑，村村都有的蓄水池，雨水大，坑也多，一个村3、4个，全年基本都有水。我村有3个：一个称为老坑，谁也说不清多少年了，在村东；一个新坑，盖房取土形成的，在村的东北角；还有一个在村里，很小的。大部分时间在老坑玩，其次就是新坑，还有村西小河。重点介绍一下老坑，紧挨着村最东的几处房，大约2亩地，正方形，深约2.5米，西北角是一条水沟，村东部北面的水流进；西南角也有个水沟，东部南边的水流进；东南角还有个小沟，洼里的水流进。坑四边都可以下水，大部分人都在坑西边下水，坡缓地实，还有一些树荫。小孩子们也喜欢在西坑沿上玩，水少时打出溜滑，从坑沿到坑水面顺出一个滑道，光着屁股一个跟着一个滑，看谁滑得又远又稳。有一次，我感觉屁股疼，一摸流了好多血，被一块碗片滑破，缝了10多针，现在还有一道疤瘌。夏天，坑里大人小孩满满一坑人，狗刨、仰泳、扎猛等，看谁快谁远，还在水里练憋气，憋得时间越长越能游得更远。齐爷、双爷、瑞爷、偏叔、燕哥等爱和小孩子们玩“扔呆瓜”，架起1个水性好的小孩，向空中抛出，若肚皮朝下拍得肚子疼，后背朝下容易呛水。经常被扔的有我、海深、胜利、阿九等，还有些小孩子主动凑过来，让大人们扔，越扔还越高兴。在坑里玩水，从来没烦过，眼睛泡得发蓝都不愿上去，也在玩耍中学会了游泳，虽不规范但能救命。坑里的水都是雨水，雨水大时沟满壕平，坑里满满的。下雨时，我和乱哥、峰哥、秋来哥淋着雨或披着尿素袋子，在村里乱窜，哪有水就在哪走，一起啪啪地踩水，还要去大坑边看看。雨特别大了，水没过了坑边，汪洋一片，就不敢靠前了。坑里水少时，就逮鱼摸虾抓泥鳅，先摸鱼虾，后在渍泥里抓泥鳅，用手抄起一块泥，看看下面有没有眼，顺眼挖，抓住后要使劲攥着，赶紧放桶里。有时，还牵着牛到坑边饮水，看牛慢悠悠走就着急，纲绳抽两下就走快点，喝水也是不紧不慢的，等喝足了才能回家。大坑也是全村人的信息站，村里的大事小情，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在聊天说话中就散播了出去。冬天，坑里水结冰，可以打出溜滑、拉铁锨、打尜尜，谁都不闲着，特别是打尜尜，摩擦力小转得快，用鞭猛劲地抽打，越打越兴奋、越开心，真是快乐无比。

       村西小河，是张花支渠，从西南方向来，流经西洼沙地，向东北方向去，是我村与榆林、与西城北的分界线。河里大部分时间没水，上初一时沿河边或在河底走着上学，初二时穿河到西城北中学，若水多便绕桥。河的西面是一大片沙丘，是县民兵训练基地，经常有民兵来打靶。结束后，周围村的小孩子们去捡子弹壳，回家后做小手枪的炮筒，装上火药威力更大。河的东面就是我村西洼沙地，主要种花生、红薯等，长得饱满，面光滑无虫眼，品质好。河里的水多时，水流缓慢，清澈见底，经常看到一些小鱼游来游去，也成了洗澡的好地方，沙底板不滑，水又不是很深，一群人一会儿向上游、一会儿向下游，想知道水的“来龙去脉”。水来自新子牙河，蜿蜿蜒蜒穿过村庄，在村西北角与西城北支渠汇合，河面变宽后流入河间境内，便称为任河大东支渠。水少时摸鱼摸虾，一群男女老少顺着水边或草丛，用手一点点摸着走，常摸到一些草鱼、鲫鱼等，偶尔也见到水面上有小带鱼，有时还被虾扎一下，摸着大泥鳅还吓人一跳。村里春叔、青爷等最会摸鱼，摸得最好最多。河两边的草特别茂盛，坡上是茅草或芦苇，河底有钻地根，挖了能嚼着吃，很甜嫩。现在这条小河还发挥着作用，作为引水的主河道，灌溉周围村庄的良田，为粮食丰收提供了保障。

如今的小河依然美丽

       村大队部，在村中间，有两处房子，一处有院子没墙头的4间平房，东面两间办公用，西面闲置；一处临街面的平房，有好几间，当厂房用，前面是东西街，放电影的地方。放影时，全村老少搬着板凳、拿着小凳子、马札一起出动，有搀扶老人的，有背着老人的；有抱着孩子的，有背着孩子的，有领着孩子的；有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有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的；有站着看的，有坐着看的，还有立在凳子上看的；有正面看的，有反面看的；有静静地看的，有边交流边看的，人挨人、人挤人，没一点空隙。一部好的电影如《少林寺》，会在周围村放上好几遍，喇嘛哥、领哥经常带我们去外村看，晚上11、12点才到家，兴奋到半夜还睡不着。放的电影，有的培养爱国情怀，同仇敌忾、奋发图强，如《回民支队》《地道战》《孤胆英雄》等，特别是对马本斋不陌生，我们邻村人，老人们都知道，可惜就是去世的早了；有的剧情叵测、令人惧怕，如《神秘的大佛》《画皮》，片中音乐渗人，看完胆小的都不敢回家；有的令人义愤填膺（ying）、怒火中烧，如《红牡丹》，对红牡丹生父又恨又气；有的激发斗志、跃跃欲试，如《少林寺》《南北少林》，看完都想去学武，到少林寺去当和尚；有的侠肝义胆、豪气冲天，如《佐罗》，看完就想去江湖闯荡，抱打不平……每一部都是美好回忆，每一场都是令人难忘，特别是那看电影的场景，一个全村人的大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