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二）

丽日金风

7月18号

今天我们将乘坐9点35的SK4414航班，由奥斯陆飞往进往斯瓦巴尔群岛的首府朗伊尔城，进入北极圈78度。

提及北极探险，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他就是挪威探险家Lanshen兰深先生。作为首位踏入北极圈86.4度的勇者，他于1892年率领12名队员，仅凭狗拉雪橇，从北纬83度出发，历经艰险，全员安全归来。在这场史诗般的征程中，狗不仅是他们的交通工具，也是生存的关键。最终，仅有两条狗幸运地伴随他们回到了起点。

莎老师称他为“神一般的存在”。这位杰出的探险家，不仅是北极的征服者，还是短道速滑世界纪录的保持者、挪威越野滑雪的冠军（挪威滑雪冠军几乎等同于世界冠军）、海洋无脊椎动物领域的博士，其学术成果为后续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促成了诺贝尔奖的颁发。此外，他在1930年代因援助苏联饥荒难民，还荣获了诺贝尔和平奖，其人生轨迹堪称传奇。

此行，我们将循着挪威探险家南森的脚步，踏入这片宁静而神秘的北极之地。

斯瓦尔巴群岛，这片总面积约6.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不仅蕴藏着丰富的矿藏资源，还占据着北极航道的关键位置，是人类文明最接近北极的可居住地。

令人费解的是，尽管航班号称直飞，却需在特罗姆瑟进行一次特殊的“转机”。乘客需携带全部行李下机，通过海关后再重新登机。这一过程虽非传统意义上的转机，却给旅客带来不少不便，特别是对于携带大量北极装备的旅行者而言，过海关更是一项考验。

直到我偶然读到一篇关于“中国为何享有挪威部分领土自由通行权和开采权”的文章，这一谜团才得以解开。

目前，这片土地由多个国家共管，主权属于挪威。中国公民无需签证即可自由出入和逗留，可进行科研、开矿、经商等活动，权利几乎与挪威本土居民无异（除建立军事基地外）。这一福利的源头，可追溯至1925年北洋政府临时执政段祺瑞代表中国签署的《斯瓦尔巴条约》。

那年，法国政府突然向北洋政府抛出橄榄枝，表示在北极附近发现了一块宝地，特意来拉中国一起入伙，把这块好地霸住。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大礼”，段祺瑞起初半信半疑。他急忙命人查阅世界地图，确认斯瓦尔巴群岛确实存在，只是这片土地距离中国本土遥远，且位于北极圈内，对当时的中国而言，实际意义并不大，但人家盛情相邀，北洋政府也不太好拒绝，只好勉强派个人去签了这个《斯瓦尔巴条约》，然后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直至1991年，我国地球物理学家高登义博士在参加由苏联发起的北极科学考察活动时，偶然在一本英文版的《北极指南》中看到了《斯瓦尔巴条约》签约国名单里赫然跳出了中国的名字，他激动地向国内报告了这一重大发现。经过一番查证，北洋政府时期签署的这份协议竟真的存在。这一意外之喜，无疑为中国在北极地区的研究和开发打开了新的篇章。

如今，中国人得以免签进入这片神秘的土地。或许正是我们在进入斯瓦尔巴群岛之前需要办理出关手续的原因吧。

朗伊尔城，位于挪威属地斯瓦尔巴群岛的最大岛屿——斯匹次卑尔根岛上，是该群岛的首府。它地处北纬78度，距离北极点仅1300公里，是世界上离北极最近的城市，被列入世界纪录。朗伊尔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判定死亡违法的城市。除非猝死，否则病人和老年人必须离开朗伊尔，前往挪威的其他医院治疗和养老。此外，这里禁止生育，孕妇在临产前一个月也必须离开。

朗逸尔城还有一个很特殊别的现象就是建筑，你仔细去看它底部的地基和我们普通盖房子是不一样的，我们普通的房子打好地基之后直接往上盖就可以了，而他们的房子更像是盖在了几根柱子上面，因为这里下雪会很大，如果直接平地盖的话，雪有可能漫过他们的门窗，他们就打不开门出不来了，所以说他们要把房子支的高一点。

我们抵达时正值夏季，拥有“日不落”的奇观。

7月19日

正如乌斯怀亚的一切都是地球上最南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地球上最北端的：最北端的大学、最北端的教堂、最北端的博物馆、最北端的超市……。

来到这片神奇的土地，我还有一个强烈的心愿，那就是亲眼目睹被誉为人类“诺亚方舟”的朗伊尔种子库。这座种子库始建于2006年，2008年完工，理论上可以储存22.5亿颗种子。目前已有约1亿颗种子、125万份样本存储在其中。中国的种子库主要存放的是大麦和高粱，其中高粱可以保存1.95万年，而小麦和稻米则可保存约1000年。种子库建在一座砂岩山内部120米深处，高出海平面130米，确保其在北极的冻土层中保持零下18°C的温度。如果遭遇世界末日，朗伊尔种子库将成为人类的最后希望，因此也被誉为“暮日粮仓”。战火纷飞的叙利亚，正是第一个在此开仓取种子的国家。

太阳如同一位永恒的守望者，高悬于天际，与海水的蓝白色调形成鲜明对比，同时展现出丰富的蓝色层次。远处的山脉上，厚重的积雪逐渐融化，露出交错的暗色岩石和残雪，在海天之间勾勒出一幅黑白相间的壮观画面。海面上薄雾缭绕，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梦幻。

偶尔有海鸥掠过海面，翱翔于蓝天。我们还有幸看到了野生的驯鹿。虽然在后来的探险中多次见到它们，但都不及这次的亲密接触令人难忘。

不经意间，我们走完了那10公里的海岸线。眼前，海岸线向右侧蜿蜒伸展，一片荒凉的景象映入眼帘，仿佛是开天辟地时留下的原始面貌。起伏的山丘连绵不绝，却连一丝绿意都寻觅不到。四周寂静无声，人迹罕至，即便是朗伊尔城区常见的青苔也消失在这片土地上。偶尔有越野车经过，我们如同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拦下一辆车。驾驶者友好地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说：“翻过前面的山路，你们就能看到一座坐落在高丘上的建筑物。”我们谢了，向所指方向走去。

果然，当我们越过坡道，便望见不远处高丘上零星分布着三四座建筑。虽然看似近在咫尺，但实际上它们分布在不同的山丘上，沟壑交错、地势险峻。唯有锁定目标，选定通向目标的公路盘旋而上方能抵达。一旦选择错误，光是时间上的耗费也足以让我们陷入绝境。

正当我们犹豫不决时，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了我们面前。车内的警察打开车窗，向我们发出警告，告知这里禁止散客旅游，要求我们立即离开。“我知道，我知道。”我赶紧承认错误，同时，把祈求的目光看向警察：“但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亲眼看看‘暮日粮仓’，它就在眼前，您能给我们指一下那座建筑吗？我们一睹真容马上离开。”

警察顿了顿，也许被我们三人的执着所感动，指了指其中的一座黄色建筑，缓和地说：“上去后尽快离开，我们会在这一带巡逻。”

目标锁定，已经精疲力尽的我们立刻又来了精神，继续前行。苍天孤日下，那座简单的长方体熠熠生辉，如同上帝降临在奈西山上，令我顶礼膜拜。

片云天共远，孤日地同辉。

寒风拂面冷，暮日粮仓归。

令我惊喜的是，迎接我们的不仅是那幢闪闪发光的长方体建筑物，还有我们此行同一旅行社的另一个团队的团友们。我兴奋地迎上去与他们握手、跳跃、拥抱。领队也看到了我们，奇怪地问我们怎么上来的。我自豪地说我们是徒步找上来的。没想到领队火了：“你们怎么能这样不遵守纪律？出了事怎么办？这不是坑人吗？不准再擅自乱跑了，跟我们的车回去。”我们实在太累了，徒步回去恐怕还要走20公里的路，正想求他带我们回去呢，趁机很乖地上了车。

领队事后向我们解释：“不是他发火，因为就在去年这里就有北极熊袭击游客的事件发生。”

心下惊出了一身汗。这提醒了我朗伊尔城的另一个特别之处：北极熊比人多。朗伊尔的北极熊有差不多5000多只，而居民只有1800人。因为北极熊数量众多，朗伊尔城人的安全受到威胁，因此，出门强制配枪，而朗伊尔城的北极大学还有专门的猎枪课程。旅客来到这里也会首先被安排参加培训，学习如何应对北极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