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聊斋】一一连城(二)

西北望长安(拒私聊)

　　连城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不忍，就拜托一个老太太去安慰劝解。

　　并且说:“以你的才华，该当不能长期落泊。天下何愁没有佳人？我作了一个很不吉祥的梦，三年之内必定离开人世，你不必和别人争夺这个阴间的鬼物了。”

　　乔生告诉老太太说:“`士为知己者死‘，我不是为了女色，我实在怕连城未必真正了解我；只要是真正的了解我，结不成夫妻又有什么妨害呢？”

　　老太太就替连城剖心发誓，说她真正知道他的一颗赤诚的心。

　　乔生说:“真是这样的话，相逢的时候，应该对我笑一笑，我死也没有遗憾了！”

　　老太太回去以后，又过了几天，他偶然外出，遇见连城从叔叔家里回来，就斜着眼睛瞄着她。

　　连城秋波转动，热恋地看着他，对他嫣然一笑。 他很高兴地说:“连城是真正了解我的人！”

　　恰巧王化成派人来商量结婚的日期，连城的老病又犯了，几个月就死了。

　　他去灵前吊丧，因为过于悲痛也死了。史孝廉派人把他抬送回家。

　　乔生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心里也没有什么忧伤。走出村子，还希望和连城见一面。

　　遥望一条南北大道，行人好像蚂蚁似的络绎不绝，他也就混在人群里往前走。

　　不一会儿，进了一座官署，恰巧遇上了顾生。

　　顾生很惊讶地问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就拉着手要送他回去。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说:“还有很多心事没有了结。”

　　顾生说:“我在这里掌管公文簿册，比较得到信任。倘若可以为你效劳的话，我是不惜出力的。”

　　他询问连城在什么地方。顾生便领着他转悠了很多地方，看连城和一个白衣女，眼泪涟涟的，眉宇间含着哀伤，坐在廊房角落的草垫上。

　　连城看见乔生来了，突然站起来，好像很高兴，大略地问他从哪里来。

　　他说:“你死了，我哪敢活着呢！”连城流着眼泪说:“像我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还不唾弃她，干吗以身殉葬呢？但是今生已经不能许给你了，愿意发誓来生嫁给你。”

　　他就告诉顾生说:“你有事情就忙去吧，我乐意死掉，不愿再活了。只请你查查连城到什么地方托生，我要和她一起去。”顾生应了一声就走了。

　　白衣女郎打听乔生是什么人，连城详详细细地给她讲了一遍。白衣女郎听了，好像特别悲痛。

　　连城告诉乔生说:“这个女郎和我同姓，小名叫宾娘，是长沙史太守的女儿。我们是一路同来的，所以互相很怜爱。”

　　乔生看看那个女郎，神情意态，令人很同情。刚要盘问女郎的情况，顾生已经回来了，向他贺喜说:“我给你办妥了，就让小娘子跟你还魂，好吗？”两个人都很高兴。

　　正要告别，宾娘痛哭流涕地说:“姐姐走了，我回哪里去呢？请你怜悯我，救救我，我情愿给姐姐做个侍女。”

　　连城也很悲痛，但又没有办法可想，就转身和乔生商量。

　　乔生又向顾生哀求。顾生感到很为难，严词拒绝，说他无能为力。

　　乔生坚决、强烈地向他哀求。他才说:“让我试着办办看。”

　　顾生去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返回来了，揺着手说:“怎么样，我实在是万分不能为效力了！”

　　宾娘听了，宛转啼哭，只是依在连城的胳膊肘上，怕她马上就走。

　　悲痛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相对；看她那副悲愁的颜色，哀伤的面容，真令人柔肠酸痛。

　　顾生很激动地说:“请把宾娘带走吧。倘有什么罪过，小生豁出身子领受！”

　　宾娘这才高兴了，就跟着乔生出了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