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记忆---曲折的回乡路

谢宏毅

<p class="ql-block">一九六九年在许多人的记忆里来说是沉重的,全国的中学生从初一年到高三年共六届在渡过了混乱迷茫的三年后,被一篇人民日报的文章“我们也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掀起的上山下乡运动送到农村,山区,边疆去。记得当时被结合进八中革命委员会的庄振典在市四面办组织下,率先到武平考察将要落户到的山区农村实况。一时间大家都人心惶惶的。</p><p class="ql-block">几个月里陆陆续续地,已经有近半数三届生在区街四面办入户动员下扛不住压力分别到武平,上杭插队落户了。我的母亲正被学校革委会隔离审查,父亲在郊区五七干校里劳动,躲过享受入户动员的待遇。随着学生下乡,校园里开始冷清起来。我妈也解除隔离回家,但是每天还得准时准点去学校报到。说是报到,其实就是去劳动,幸好看管她们的纠察队员里以张荣斌为首的好几个同学和我的私交不错,每逢他们值班,总不让我妈干活,要她休息,保重身体。有一天,张荣斌私底下和我妈告别,说他也要去下乡了,这两天就要走了,要我妈多保重,还特别提醒我妈,他听到对立派的几个人说在厦门搞不死你的儿子,到闽西山区去有好看的……。要我考虑考虑,另找农村去投靠,千万不能去闽西三县。那天晚上我妈把荣斌的这番话告诉我和我爸,于是有了我回惠安乡下的下文。</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到学校和我的老师蔡文淼交换了看法,他也支持我回惠安老家插队,并陪我到革委会开出了证明要惠安相关的大队公社提供方便(其实这纸证明是多余的,反而给寻机整我的人提供了我的去向)。在校园里我遇到学校的人事干部吴荣华老师,她关切地问完我的去向后安慰我:不用耽心你妈的事,都是对立派泄愤搞的,迟早要落实政策的。让我放心地走。对立派泄愤?不就是我执笔写了那份调查报告(具体见我另一篇文字---往事拾忆……)披露了厦门八中在六六年六月里残酷迫害老师嘛,至今多少年过去了,有人出来对那些被迫害的老师陪过礼道过歉吗?</p><p class="ql-block">我赶回惠安办回乡手续,大队,公社两级都顺利地通过,他们全都出具同意接受我回乡落户的证明,只差县一级的公章了。当我信心满满地到县四面办递上我的申请时,经办的大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马上回绝了,在我再三恳求下,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公函让我看,说:你是厦门八中的学生吧,为了你的回乡插队,你们学校革委会特地发函说你是打砸抢分子,我们不能接收你。我懵住了,也取出我带来的介绍信,那女的连看也不看,一下子就推开……。我失望地离开了县四面办,在路边坐了下来,心里有几分不甘,因为我和文淼老师去学校革委会开证明时,并无一丝迹象显示学校对我的异议。细细想着又觉得那份公函上的笔迹很熟悉,绞尽脑汁调动我大脑中的记忆后终于想起来了:是我高中政治老师胡XX的笔迹,三年高中他的板书,在作业上,卷子上的批改……。后来这位老师在六六年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工作队的迫害老师的忠实拥趸,对立派的出谋划策的军师,成立革委会时被对方推举为三结合的委员。理清了思路,我马上站起身来,到邮政局挂了长途电话到厦门八中给文淼老师,向他说了事情经过。他回复说立即去找工宣队和军宣队询问,要我过四十分钟再挂电话。</p><p class="ql-block">四十分钟转眼就过去了,我在电话里听到的果真和我分析的一样,是胡XX盗用革委会名誉发的公函。原来那天我去革委会开证明时,他在隔壁办公室里,知道我要办回惠安插队的证明,遂想出此歪招。胡目前正被军宣队和工宣队训斥。要以八中革委会名誉重新发一份函,追回前一份冒名的“公函”,为我正名。文淼问我是在惠安等新的公函还是先回厦门?</p><p class="ql-block">我思前想后,决定先回厦门,征求父母的意见。原本想低调回惠安乡下,这下子又搞得大条了,即使新函破解了假函的后果,但恐怕是欲罢不能啊,因为别人会想不就一个中学生回乡插队,怎么会搞出这么一摊事情?这其中有什么内幕啊?我回厦后把这些想法跟我父母及文淼老师交流后决定索性远走他乡,设法到我母亲的老家---安徽省嘉山县去,几经周折最后在十月底终于踏上北上的火车离开了是非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