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驴”表哥

一苇以航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表哥,并非真的是一头野驴,也并非我有血缘关系的表哥。“野驴”是我给他起的外号,至于叫他表哥,是因为我俩同岁,他比我大几个月,五百年前是一家,故以表哥称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与“野驴”表哥初相识,还是在我高考失利后复读那一年。开学一周后,某天我吃完午饭回宿舍,发现我们隔壁的宿舍突然开着门,我探头往里面瞅,发现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皮肤很白但脸上不少痘痘的男生,他正在收拾床铺。我们相视一笑,就闲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他也是复读生,竟然跟我一个班的。一问姓名更巧,也是我们老王家人,那天开始我们便迅速地熟识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文科班本来是分为复读生和应届班的,某天校长作出决定,将两个班合成一个大班,班主任解释说为了让复读生帮带一下应届生。这一合并,教室里就格外热闹了。表哥是个内秀的男生,应届生里有几个胆大的女生,看表哥长得清秀,皮肤又白,总喜欢下课蹿过来跟他聊天。每当这时候我就发现表哥说话有些结巴了,他是有些“怕”那些应届生姑娘们的,倒也不怪,因为总有姑娘盯着他的脸问:“王新岚,你的皮肤怎么保养的?咋就那么白?”然后在一群女生的哄笑声中他会红着脸不说话。每当这时候我就打趣那些女生说:“你们看上他了?”这时候围着的女生会散去一大半,当然还有脸皮厚的不挪动,我就再补一句:“来,把你们的化妆品拿出来给我涂涂,让我也变成个小白脸!”这时候就会有女生给我几下小拳拳然后翻个白眼走开,表哥总会在这时候说我一句:“闷骚男!”我则回他一句:“不要装,你跟我一样的,闷骚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某天我两打了赌赛跑,从校门口跑到教室看谁先到,赌的什么忘记了,只记得他撒开腿就像“野驴”一样蹿出去了,我腿短,待我气喘吁吁地到了教室,他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女生了。于是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野驴”,我给一众女生解释说,表哥腿长跑得快,真像一头“野驴”,这个外号就开始传开了。表哥不甘示弱,立马把这个外号也同样安我身上,如此一来,下课那群女生的话题就变了,她们把我两围在中间叽叽喳喳:“你俩到底谁是野驴?”“不如你俩都叫野驴吧!”哈哈哈哈哈哈,在她们的哄笑声中,野驴成了我俩的代名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我得掰回一局,我们约定再赌一场。表哥和我都喜欢打台球,于是便约定以台球定胜负,输的人就是“野驴”。某个周六下午,我们在一家台球厅决胜负了。我俩的水平半斤八两,但那天我超长发挥,最终以4:2的战绩将“野驴”的称号送给了他。“野驴”表哥自然是不服的,终于在某天我喊他野驴哥哥的时候,他来了个反击,喊我“骡子妹妹!”这一下子炸锅了,本来复读课业就紧张,难得有个谈资,我俩的“野驴哥哥”和“骡子妹妹”成了全班的开心话题,也成了我俩相互打招呼的方式,每天见面我都喊一句“野驴哥哥”,他必回应一句:“骡子妹妹”,反之他喊我“野驴哥哥”,我也会夸张地回应他一句:“骡子妹妹”!</span></p> 表哥与他闺女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年的冬天雪下得格外多,宿舍的暖气很不给力,为了取暖,我们将高低床全部搬在一起,这样就成了大通铺,宿舍几个小伙伴钻进被子里相互挤一挤,很快就暖和了。表哥宿舍就没有我们宿舍热闹了,他们宿舍就三个人,也学我们整成了大通铺。某天表哥邀请我去他们宿舍睡,我抱着被子进去看到他们已经在被窝里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趁着表哥不注意,我攥着他的被角使劲一掀,表哥的身体映入我眼帘那一刻,我嘴里一句“卧槽”国粹紧跟着出来了,他们竟然是裸睡!三个男人拍着床板招呼我:“野驴哥哥,你就睡这里!”我可没有裸睡的习惯,我抱起被子转身就跑回了我们宿舍。我的舍友们听说表哥他们裸睡后,显得异常兴奋,立刻组团去掀他们的被子,看看他们的“精钩子”(方言:屁股的意思)。被我们骚扰的多了,表哥他们睡前就用拖布杆把门顶得死死的,我们宿舍的男生喜欢看人家的“精钩子”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校,以至于应届班的男生也对我们宿舍忌惮三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高考前夕,表哥被表白了。我们班的几个女生对表哥都有意思,我是知道的。但表哥其实早就相中了其中一个女生,我多次试探问他,他都死活不承认,高考前放假一周,他俩确定了关系。表哥告诉我,确定关系前,他女朋友反复问他,跟我是不是“玻璃”(男同)关系?这让表哥哭笑不得,也着实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我俩关系太好的缘故,后来才知道,班里好多女生都误会我们是“玻璃”。表哥的恋情公开后,这个谣言不攻自破了!表哥跟我一样,是个专一的男人,他女朋友后来成了他老婆,每次我们聚会,表嫂都会开玩笑地问我:“你们当年关系好得都要穿一条裤子,你俩是不是玻璃?”每当这时候,表哥和我都十分默契的表演一番,他大喊一声“野驴哥哥”,我则回应他一句:“骡子妹妹!”剩下表嫂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四我在校外租房子住的时候,表哥也来找我凑热闹,我们租在同一家房东的二楼,那时候只要没课,我俩就去打台球。表哥的台球水平飞涨,有一段时间我输得多,他就得意起来,自称“王一杆”。那时候我们一起看了很多遍《亮剑》,“狗日的”就成了我们日常互损使用频率最高的国粹了。这以后的十多年里,我们的相互问候都是从这句国粹开始的。我在乌鲁木齐当驻点记者的时候,有三个习惯,看书,听音乐,骂表哥。工作不顺利,心情烦躁,我就拿出微信发个语音,以国粹骂一会我的表哥,后来他老婆证实,表哥也有三个习惯,喝酒,打台球,微信骂我!我多在外工作,与表哥见面很少,隔着几千公里微信上一顿国粹问候成了我俩特有的联系模式。我骂他他从不生气,他骂我我听个开心,相互骂一会,我们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span></p> 表哥与表嫂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表哥现在是一名基层民警,儿女双全,家庭幸福。有时候他会假装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现在我们都是步入中年的人了,要成熟一点呢,再不能相互骂了。”还没等我回复,第二条消息就来了,我点开一听,果然是那句熟悉的国粹来了。我本就是好交朋友的人,微信里好友众多,但以这样国粹开始问候的朋友里,只有表哥一人,我想这种相处模式我可能改不过来了,他也是。这不,微信消息又来了,嘿,“狗日的”表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