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不伤（55）

墨竹

　　刘苏回乡计划一周返圳，结果老父亲意外去世，她不得不延长归期。父亲的突然离世，母亲很伤心，两位老人从年青到老来一路风风雨雨走过56个春秋。父亲走后，78岁的母亲常坐父亲坐过的藤椅上发呆，不知饱饿，刘苏跟刘诗商量，决定把母亲接去身边照顾。母亲却说：“我走了，你爸回来找不到我了怎办？我不能离开这屋！”

刘苏知道，父母一生清贫，但感情很深。父亲是教师，母亲曾是代庖教师，结婚怀孕后就当起了专职宝妈。在那个凭票供应物资的年代，母亲要去老红军家煮饭每天能挣八角钱，偶尔还能给孩子们带些肉菜回来改善生活。可父亲坚决不同意，他不愿妻子抛头露面去给人家干活，他虽然薪水不多，但养活一双女儿也能勉强度日。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父母从没因为俩女儿而自卑过，两女儿很争气，各自完成了大学学业，结婚生子，一路顺风，从没让父母操心。

刘苏婚后傅毅就出国挣钱去了，她一直住在父母家，傅晓是姥姥姥爷带大的。刘诗丁克不要孩子，父母多次做工作劝其生一个，她跟吴仕成坚持初衷。看着小两口夫妻恩爱，不赞成也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刘苏母亲不愿离开平阳去深圳，这让刘苏姐妹俩很是纠结。好在母亲身体状况不错，生活自理没问题，可毕竟她一个人生活终不放心，“算了姐，如今我一个人，妈就是我唯一牵挂，我留下来陪伴妈妈吧！”刘诗决定留在平阳老家。“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刘苏思虑再三，同意。

刘诗之前是物价局职员，多年来一直是停薪留职状态，回平阳后，回了原单位上班。平阳小城跟深圳的生活节奏明显有差异，但生于斯长于斯的她很快就适应了。吴仕成跟刘诗离婚后也携妻带子回了平阳上班。两人又不约而同生活在了同一座城市，兜兜转转，一切似乎重新开始，一切又似乎回到了原点。

9月的一天中午，平阳二小门口跟往常放学一样，小学生们纷纷从大门出来，家长们迎上去帮背书包的，或在校旁边小摊买零食的，或直接坐上自行车回家的。吴仕成的妻子小于也在接孩子的人群中。她站在斜坡最边上的树荫下等女儿圆圆放学，忽然一辆吉普从土坯坳冲了下来，瞬间悲剧发生了。小于经抢救无效死亡，与她一同被撞的还有三个学生家长，她们只是受了点轻伤没有生命危险。

吴仕成中年丧妻，人生三大不幸之一。小于死后，他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在一双儿女有爷奶照顾，表面看生活没什么改变。到了夜深人静，吴仕成难免思念妻子，尤其女儿圆圆，放学没了妈妈站在树下等，她会很伤心，她才11岁，却已懂事。

小城生活的人习惯了慢拍，刘诗的业余时间，偶尔进进舞厅，偶尔玩玩抖音，下班回家，有热乎的饭菜为她等着；舞夜归来，有一盏灯为她亮着。这样的日子对于她，漂泊的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温暖又踏实。慢慢地，她回归了十五年前的她。小城不大，哪儿死了人或打了架，不到半天全城皆知，吴仕成的家庭变故也不例外。

半年后，有同事欲促吴仕成与刘诗再续前缘，两人分别不约而同拒绝了对方。十五年前他们相爱过，十五年后，他们是彼此的绝缘体，时过境迁，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真是那句话：前生我是谁的错？今生打我人生过？

尚秋的退休，诱惑着她跟邓钋夜夜笙歌的欲望。邓钋涂倩两口子在湖北快一年了，而丧偶一年的尚秋又退了休，她夫君活着时她有个相好叫乌柚，是她同事。但人家是有妇之夫只能偷鸡摸狗，此时内心极度空虚的她自然就想到了邓钋，可她既想装淑女，又想要男人，真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便以学舞为由向邓钋献媚，投怀送抱。微信、抖音成了他俩的联络工具，当然逃不过涂倩的监督。

不到半月，邓钋已被尚秋勾走三魂七魄。心不在这性情也大变，不再对涂倩俯首帖耳，动辄“我要回平阳！”来要挟涂倩。涂倩明知也不故问，她加尚秋微信和抖音好友，“我倒要瞧瞧这骚狐狸到底有多大能耐！不就跟汐子一样是个老师么？老师有啥了不起的？”她自信之余也隐隐担心。毕竟学问这东西不像一件好看的衣服或高档化妆品，言行举止可体现你的文化素质和教养。连尚秋这样相貌平平之人都能让邓钋五迷三道不能自拔，自知自己文底不厚，便在尚秋抖音评论栏写些打油诗以示自己有学问，“你看，我涂倩哪点不如你？”

邓钋按捺不住朝三暮四的心，身在曹营心在汉。涂倩每天变着法儿哄邓钋出去合拍抖音，俩人上演一曲曲“夫妻恩爱小鸟依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故意让尚秋看，意即：我夫妻恩爱，你休想勾引。然，邓钋不愧是个情场高手，一边跟涂倩狂秀恩爱，一边跟尚秋柔情蜜意。在与尚秋聊天中表现出被强迫、被奴役之意，这欲擒故纵之术，让尚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亲睹邓钋所为，涂倩岂能容忍？两口子之间火药味渐浓，口舌之争常有，“我要回平阳”成了邓钋的杀手锏，也成涂倩软肋。



　　涂倩深知，只要她一放手，邓钋必跑无疑。可这男人越来越令她纠结。想当年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才搞到手，十三年而已，他又移情别恋。吵架伤人，冷战同样伤人。放他回去几天吧，反正工资卡我捏着，兜里没钱看你咋蹦哒。

“邓钋回来了”的消息经他自己朋友圈广而告之，他的舞友们在网上欢呼雀跃，翘盼舞场相聚。回平阳当晚下着雨，她为他接风洗尘，两人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尔侬我侬恩爱有加。涂倩以关心口吻发了微信息邓钋：“几时到家的？一年没回，家里没结蜘蛛网吧？”邓钋正打着伞跟尚秋手挽手走在雨水泥泞的路上，尚秋将头靠在邓钋臂上，脸贴着他的膀，俩人正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激情中，哪里听得见信息声？

二人径直去了尚秋家。“你先去洗个澡，洗掉旅途疲惫，我给你泡茶候着！” 这六十岁的老男人像个情犊初开的少男，又兴奋又听话。卫生间传来水龙头的哗哗声，尚秋坐在沙发上压抑着内心躁动的火苗。乌柚与她的奸情被曝光后，现在成了“妻管严”，十天半月才能一夜情，她这老不老嫩不嫩的五十岁的人，在激情燃烧的岁月却无固定性伙伴，尤其漫漫长夜求而不得，动物的本能将她推入悲惨世界了。她顺手拿起邓钋的手机，打开一看有涂倩发的四五条信息，还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涂倩的，不由得意起来，暗自冷笑，顿生胜利感。

邓钋从卫生间出来了，白浴巾围着敏感部位，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喝茶看电视吧！我去洗！”尚秋起身边走边说。邓钋没有看电视，他拿起手机看信息，给涂倩回复。“我已到家，平阳在下雨，屋里没蜘蛛网，但霉味很浓，我进门开窗通风到现在，忙于收拾屋子，没顾上看手机。”刚发完信息，涂倩电话就来了，他一通敷衍，说有点累去洗澡睡，有话明再说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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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二度一双人，颠鸾倒凤任呻吟。久静房寂无人欢，今朝烈酒醉了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