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灯火在闪耀

鲁平

前一阵回市局参加全市公安工作老干部通报会。在停车场看见了十多辆崭新漂亮的警车，心中不由地涌起职业荣誉感和神圣使命！ 同时也感概万千，时代飞速前行，经济高速发展，今非昔比，真是“鸟枪换炮”了。七十年代末我参加公安工作时，各县（区）公安局交通工具只有一辆北京或天津吉普，另有一至二辆三轮警用摩托车，市局在八十年代初也仅有两辆进口的桑塔纳，那已算是非常时髦和新潮了。大量的调查核实，查证线索，侦查办案工作全靠自行车或11路。 走出市局大门，一辆警车闪着警灯从身边呼啸而过，不知怎地我竟回想起了四十年前的一件难以忘记的往事。 当时，嘉善县局发生了一起重大案件。市局指派我指导参与县局侦破工作，经过艰苦细致的侦查，终于获取了作案嫌疑对象现居住在杭州郊区某地的重要信息。 机不可失。当天傍晚，我和县局的两位科长立即出发，乘坐“北京吉普”沿320国道前往杭州郊区执行抓捕任务。当时，320国道上来往的车子虽然不多，但道路狭窄路状极差，坑坑洼洼，颠波不断。没想到车子行驶到桐乡境内时竟抛锚了，驾驶员忙里忙外，满头大汗，修了一个多小时也无济于事，说只能进厂去维修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汽修厂不知何方，当时也无手机。我和嘉善两位科长下车后分别去找汽修厂或找电话联系，找了半天也无果。夜色已很深沉。我们想只能在路上拦车请师傅帮忙修理或用缆绳牵引前行。 前后拦了几辆车，几位师傅下来看了下都说要进汽修厂去维修，也没有牵引前行的缆绳。正当我们兴味索然时，路过了一辆装满货物的大货车，停在了我们的面前。我看着这辆大货车信心一点也没有，因沉重的货物装得很高都已超载，压得这车似乎跑起来都困难，刹车都要惯性冲出好几米。 只记得车上下来一个矮矮胖乎乎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他挺和蔼地询问汽车出了什么状况，然后上车捣咕了很长一阵时间后也无奈地摇头。嘉善沈科长递上抹布给他擦着油腻的双手，并送上一支烟表示感谢，货车司机边抽边和我们聊着天。当听说我们是执行抓捕任务时，他态度坚决地说我的车来牵引你们车前行。“就是不知绳子车上有没有？”。他上车拨弄了一番，没找到。但他很果断从车上包装货物的中间抽出一根绳子，绑在了我们“北京吉普”上，笑着说“你们这车小，拉起来不费劲”。“谢谢师傅，太感谢您了”。沈科长紧握着货车司机的手说。 “北京吉普”在大货车缆绳的牵引下，终于上路了，我们的心中一阵高兴。车子约开出去半个小时左右，由于路上坑洼太多，上下颠波，没想到牵引缆绳震断了。而前面的大货车由于货物装得太重，竟浑然不知地继续向前行驶，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完了，看样子今晚要在车子上过夜了”，我内心在想。天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驾驶员把吉普车停靠在路边。大家都心灰意冷，缩着身子坐在车上，有的闭目养神，有的打瞌睡准备要在车上过夜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路前方两道闪亮的灯火照耀过来，正当我们以为又是一辆过往车时，没想到一阵沉重刺耳的急刹车惊醒了我们。原来是大货车司机车子开了一阵后，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下车后发现牵引绳断了后，又掉转车头来寻找我们。 “快，快重新接上缆绳，我继续拉着你们走”。师傅用手敲打着吉普的玻璃窗。在这一瞬间，我们都被师傅的真诚善良之心所感动！“唷，谢谢，太谢谢师傅了”，“真得是麻烦您了”。大家纷纷表示感谢。货车司机心直口快地说，“不多说了，我今天一定要把你们拉到杭州！让我先把车子调个头”。 我下车默默地看着大货车艰难地在狭窄的路上，来来回回调转车身，心中瞬间涌上一股难以言表感激之情，这位师傅真是位充满爱心的好人呵，我们能遇到他是多么地幸运，恍惚间我觉得他的形象特别地俊朗高大！ “北京吉普”在大货车缆绳的牵引下继续向杭州进发。师傅这次开得小心翼翼，十分平稳，尽量避开坑洼，还不时停车回看一下缆绳和“北京吉普”状态。 远方已泛起了鱼白肚，公路边出现了一排排路灯，车子进入了杭州市郊。大货车一个转弯在一汽修厂门口停了下来。师傅指着汽修厂门口，看了下手表说，“现在六点半了，汽修厂大概七时开门，到时你们进去让他们维修一下。你们这车可能是电路问题，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们大家上去向师傅表示感谢，问尊姓大名和单位及住址。师傅敦厚地笑着说，“这是应该的，小事小事。你们执行任务也是为人民安全”。说完就赶紧上大货车向我们挥手，开车走了。 不一会汽修厂开门，“北京吉普”更换了些电路线和零部件，车子又继续出发。在杭州市郊警方的大力协助下，当天上午就擒获了重大作案嫌疑人，我们圆满完成任务顺利而归。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非常兴奋，一夜无眠的疲惫感荡然无存。随着“北京吉普”在高低不平的公路上颠波前行，我的思绪仿佛也飞扬起来。这次能迅速地完成抓捕任务，多亏了这名货车司机，可惜遗憾的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 前方一辆辆汽车飞驰来而，“北京吉普”和来往交汇的车辆双双鸣笛，都小心翼翼地避让着。我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昨晚黑夜中那两道明亮璀璨的车灯，这是人性灯火的闪耀，这是一曲“爱的奉献”，这是一首人民警察人民爱，警察执法为人民的颂歌！ 谨以此文献给这位尊敬的充满爱心的货车司机，并致以崇高的敬礼！ 同时，也将此文献给并纪念嘉善县局沈、孙两位已去世多年的公安老前辈。 文字：鲁平。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