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勾趣事

遵化华龙酒窖

<p class="ql-block"><b>我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对自己所经厉过的农村集体经济生活,至今难以忘怀。这种深厚的生产队情结,犹如一颗种子,深深地扎根于我的内心。生产队里发生的趣事,就像一部永不落幕的电影,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着。“抽勾”,就是这部电影里一段精彩趣事。</b></p> <p class="ql-block"><b>抽勾,就是抓阄,我们当地人管它叫抽勾。七十年代,那个充满挑战的岁月,农民依赖土地生存,而我们生产队贫瘠的土地占整个土地面积的一半以上,粮食产量低下。因此,队里可供分配的资源显得异常紧缺,无论是分什么物品,只要队长感到为难,都会采用“抽勾”的方法来解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方法逐渐成为队里公认的解决难题和分配资源的形式。从而促进了农村生产生活的和谐与稳定。</b></p> <p class="ql-block"><b>我记得,生产队里每年的腊月二十六是最热闹的一天,因为那天是接近年关抽勾分肉的日子。自从队里办起了粉坊、豆腐坊和养猪场,社员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改善。每年都要杀一头猪分给社员过年。肉是按户分配的,每户二斤肉。为了补偿人口多的家庭,队里决定把猪骨 、血、头、肠、耳、心、肝、肺、蹄、尾等副产品分成若干份儿分给四口儿人以上的家庭。分肉时,大家都想要肥肉,分副产品时,又都想要猪头或大肠儿。为了解决这个难题,队里决定采取抽勾的办法分肉和副产品。</b></p><p class="ql-block"><b>大人和孩子们一样,都眼巴巴的盼着分肉的日子。孩子们提前俩月就开始到猪圈前看着那头最大的肥猪,希望把它杀了,好让每家多分点肉。几个小朋友站在猪圈前,开始呛咕着分那大肥猪身上的肉,有的说要猪头,有的说要猪屁股。不一会儿,这头猪就被他们给分完了。猪倌王大爷在旁边笑着说:“你们把猪都给分完了,我那份呢?”孩子们一哄而散,边跑边说:“我们都分完了,就把那个猪尾巴留给你了!”大爷望着远去的孩子们,心想,看把这些孩子们馋的,啥时才能让孩子们像样吃一顿粉条子炖肉啊。</b></p><p class="ql-block"><b>腊月二十六那天的下午,一群孩子老早就集聚在队部门口等着看热闹儿。队长带着屠宰员和两个大叔去猪圈逮猪,孩子们紧紧跟在后面,看到他们并没有逮那个最大的肥猪,都急坏了,一块喊:“队长,你们逮错了,逮最大的那个!”“滚蛋!你们懂个屁,那头猪是种猪,留着配种用的,把它宰了你们给配种呀!”队长这玩笑话一出口,逮猪的仨大人乐的前仰后翻,刚逮住的猪给跑了,那时的孩子们思想单纯,并没有听懂队长的玩笑话是啥意思。各个失望的离开了。但他们仍然很兴奋地满大街喊着:“队里杀猪了,都来看啊!”不一会儿,队部院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人来人往的,就像办喜事一样,都笑得合不上嘴。大伙儿看着屠宰员把肥、瘦和血脖儿肉搭配好放在称盘里,称好后,用麻绳捆好放在一旁。</b></p> <p class="ql-block"><b>会计和记工员正在屋里紧张的做纸条,条子上写上编号,搓成纸球放在水瓢里。这样,所有纸球都暴露在大伙儿面前,不像纸盒子里面容易藏秘密。屠宰员已经把分割好的肉一字排开,会计再把肉上贴上编号。看热闹的人眼睛都盯着那些肥肉多的编号,希望能抽到它。有的人还闭上眼睛,墨墨念叨,求神仙保佑,抽到那份儿最肥的肉。</b></p><p class="ql-block"><b>一切准备停当,队长敲响了老榆树上的大钟喊着:“各家各户注意了,到队部领肉了啊!”不一会儿,肉案子前排成了一队人。队长说:“今天分肉,还是老惯例,抽勾领肉,我知道大家都想要肥肉,可猪身上就那么多肥肉,所以屠宰员都是按肥瘦搭配着分割的,但也不可能搭配的那么均匀,大伙儿抽到哪份儿是哪份儿,不能反悔。”抽勾开始了,每个人伸手抽勾的时候都很慎重,手在水瓢里抓一个又放下,反复几次才拿出一个,有的在水瓢里倒腾半天才挑出一个。抽到的勾在手里握着,不忙着打开,都想先看看别人抽的怎样。最后,抓到心中满意的,自然高兴,抓了不满意的,虽然撅嘴,但也只能怨自己手臭。总之,大伙儿还是高兴的,肥肉、瘦肉、血脖儿肉都是肉,必定过年桌上有荤腥了。</b></p><p class="ql-block"><b>这热闹的场面,一直延续到晚上掌灯时刻才消停下来,只留下一群狗狗在那里舔着地下的血迹和骨头渣子。</b></p> <p class="ql-block"><b>我们家人口多,除了分到二斤肉外,还分到了副产品,每年都是父亲去抽勾,每回抽回的肉和副产品,都不合母亲的心意,总要唠叨一番。我是家里岁数最小的,这年父亲怕再挨抱怨,带上我一起去抽勾。轮到我家抽勾时,父亲把我推到前面,让我去水瓢里摸纸球,我心里直突突,闭上眼睛,从水瓢底下摸上来一个分肉的纸球,又到草帽里摸了一个副产品纸球。</b></p><p class="ql-block"><b>母亲见我抽到的肉和大肠,可乐坏了,肥肉膘和大肥肠都是母亲最期盼的。全家人都很高兴,我心想,今年过年可以吃到像样的肥肉了。可没想到,母亲另有打算,只见她先切出一大块儿肥肉,上面撒上一层咸盐,腌在坛子里,放到后院阴凉处。这肉不知道哪位亲戚有口头福给吃了。反正我们是吃不到。母亲又把大肠翻过来,刮掉所有的油,再切一块肥肉一起炼油。这样,剩下肉还不到一斤,大肠刮掉里面的油就剩下一层皮了。过年那天,一盆肉肠粉条子乱炖放在了桌上,盆很大,汤很多,那肠子皮飘在上面,用筷子捞一下,上来的是粉,母亲用勺子给我们每人盛了一勺汤,放在高粱米饭碗里,米饭很快被淹没,一块儿薄薄的肉片和肠皮飘在上面,尽管如此,那顿汤泡饭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儿。</b></p> <p class="ql-block"><b>一段岁月一支歌。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们,都有过抽勾的经历,谁都不会忘记那曾让人心动的滋味,在小队会计手里,那些数字、记号不知写过多少遍,那一丸丸纸蛋,在社员手中不知摸过多少回,它寄托和牵系了多少人的心。抽勾成了当时人们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毕竟,这小小纸蛋里,关联着我们的衣食所需,寄托了人们焦心的期盼,它曾带给家人们一个个欣喜,也给过我们一回回的失望。</b></p><p class="ql-block"><b>到了八十年代,我们生产队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时,队上的土地、牲畜、农具等,也是通过“抽勾”方式分到了一家一户。抽勾让生产队的土地平稳的过渡到家家户户。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再也用不着抽勾了。抽勾,作为历史岁月的印痕,被留在人们的记忆里。</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