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连天远征程

午夜春秋

《古今大八甲》系列小说“民国篇”之节选，期待您的指教。

　　1949年夏，解放战争如火如荼，席卷而来，粤中纵队广阳支队第八团及武工队在阳江地区异常活跃，跟盘踞在阳江的国民党地方势力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垂死挣扎的国民党政府，企图㧪守粵西，阻止解放军南下，竟然派62军154师461团进驻阳江，加强阳江地区的军事力量，并妄图一举歼灭共产党领导的漠南部队之主力。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阳江人民民主政府县长兼八团党委委员姚立尹率领八团第一连和电白独立连西出电茂信新区，以吸引敌主力尾随西进，从而减少漠南游击区的压力。姚县长在抗日战争期间跟庞标交过手，知其禀性凶险狡诈，心狠手辣，打起仗来宛若亡命之徒，疯狂之极，是一个不易对付的狠角色。就决定采取避其锋芒的策略，即西征部队计划从阳江桅杆寨出发，白天赶到八甲大山篱坪迳，利用夜间行军绕过八甲乡公所附近区域，秘密抵达长塘之后，再伺机袭击那霍。

　　这天的傍晚时分，坐在乡公局饮茶的庞标，正在无所事事而想入非非之时，突然看见师爷带着一个姓郭的保长从门外匆匆而来，刚想开口发问，只见郭保长边走过大声嚷道：“报告局座，我已打听清楚，今晚夜间将有一支共产党的部队经过八甲向电白方向进发，请局座定夺。”庞标一听，精神为之一振，双眼直盯着郭保长，继而问道：“信息可靠吗？”郭保长邀功心切，边拍胸脯边回答：“可靠，绝对可靠。”听郭保长这么一说，庞标立即望向师爷下达命令：“马上集合部队！”接到命令的师爷转身跑向兵营，大声疾呼：“局座有令，马上集合，兄弟们，全体集合！”全身武装好的庞标，来到操场一看，即时命令：“军情紧迫，跑步赶赴芒头岭，出发！”熟悉地形地貌的庞标，毫不迟疑地选择芒头岭伏击共产党的部队，因为他知道芒头岭不仅是必经之路，而且特别有利于打埋伏，道路两边是山坡，灌木丛生。半柱香的功夫，庞标率领的联防队两百多人就抵达了芒头岭，行伍出身的庞标向周围扫视了一遍，即时将联防队安排在道路两边的山坡上，并规定以他鸣枪为信号发动攻击。

　　潜伏在山坡上灌木丛中的联防队员，左等右等了两个多时辰，仍然未见任何的动静。炎热的夏天，蚊子多如牛毛，一个个被叮咬得浑身发痒，总有扑打不绝的蚊子吸附在皮肤上，苦不堪言。被庞标控制在身边的郭保长，更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已经察觉到庞标在怀疑他报料的真实性，更是冷汗直冒，提心吊胆，恨不得自打嘴巴，怨恨自己财迷心窍，自投罗网。他听说过，之前曾经有个保长也是邀功心切，在没有了解清楚的情况下谎报军情，害得庞标一伙在寒风刺骨中白白折腾了一天一夜，被气急败坏的庞标一枪毙命。每每想起，郭保长仿佛哑巴吃黄连，魂飞魄散，呆若木鸡，不敢正面看庞标，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一枪爆头。这次也随队而来的师爷，皮薄肉嫩，被蚊子咬的泡泡犹如菠萝皮一般，密密麻麻，抓挠的皮肤血迹斑斑点点，未曾如此受过罪的师爷，恨不得拿郭保长出气，带着满口的怨恨逼问郭保长：“你是怎么知道的？”郭保长见问，只可如实回答：“我有个亲戚从篱坪迳过来，他说在篱坪迳亲耳听他们说的。他告诉我之后，我就马上赶来向局座汇报。”师爷听郭保长这样解释，依然半信半疑，什么也没说，赶紧拨打吸附在皮肤上的蚊子。

　 “路上有人！路上有人！”一直死死盯着路上的郭保长，突然高兴地连声大喊，这一喊，在寂静的夜里宛若惊雷，顿时让垂头丧气的联防队员转过神来，一个个齐涮涮地抬头望向山坡下的路那头。行伍出身的庞标，反应尤为敏捷，一脚踢飞郭保长。其实，这也难怪郭保长，路上有人意味着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能不高兴？幸亏郭保长声音沙哑，才没让路上的人听到，否则也误了大事，同样是死路一条，被踢而清醒的郭保长，一动不动地躲在一边的灌木丛里瑟瑟发抖，想起刚才的冲动，胆战心惊。狠狠地踢了一脚郭保长的庞标，即时朝路那头定睛一看，只见仅有二十几影影绰绰的身影，看那队形，已料定是肩负探路任务的先遣队，便立即勒令同伙埋伏，而他自己早已拿定了主意，让这支人数不多的先遣队通过，不予袭击，以便静待随后而至的主力部队。趴伏在一块花岗岩石背后的庞标，眼看着先遣队已经消失在夜幕里，再往路那头瞭望，朦朦胧胧的人影已经呈现，很快就进入伏击圈。决策果断的庞标手起枪响，紧接着山上山下枪声大作。身经百战的西征部队反应非常快，立即向小路两边分散并抢占有利位置进行还击，不一会儿，富有作战经验的先遣队听到后面响起密集的枪声，知道大部队遭遇了八甲乡公局的联防队而在激战之中，就立即原路返回从侧面袭击联防队，在西征部队的两面夹击下，庞标的联防队抵挡不住，连滚带爬纷纷逃跑，消失在夜幕之中。

　　转眼间，庞标率领的联防队已经无影无踪，姚县长判断他们向西逃窜，为了避免再次跟庞标遭遇，决定转个方向，向乔连方向行进，然后拐向石碧取道清湖越过黄狮岭。西征部队经过一个多钟的急行军，涉渡乔连河时，被埋伏在河对岸一座小山头的民团阻击，原来狡猾的庞标在小山上早已布置了埋伏，只是这支伏兵人数不多，火力有限，于是姚县长指挥西征部队强攻，很快就将乡兵击退，部队顺利过河。连夜长途跋涉并先后经历了两场战斗的西征军，体力消耗比较严重，姚县长决定让部队稍作休息再出发。天刚蒙蒙亮，庞标的追兵又赶到了，西征部队只好饿着肚子对庞标的联防队展开攻击。没想到，庞标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姿势，强势勒令联防队员冒死向前，双方处在你死我活的激战之中，经过一个多钟的恶战，才将庞标的联防队甩开一段距离。亲自指挥战斗的姚县长，考虑到西征部队已经暴露，突袭那霍的计划无法实现，就决定致力于完成诱敌西进的任务，于是决定改为日行军，指挥部队沿着山脊走。由于山高路险，行军速度并不快，在途中又被抄了近路的庞标阻击，西征军只能停下来集中力量击退庞标的联防队再继续前进，当晚才抵达长塘，住在茅子坪。

　　姚县长知道茅子坪的群众基础好，也是那霍游击队经常出入的村庄，位于八甲圩的西边，距离约为十八公里，是长塘村委会最靠西的一个小山村，四面环山，与电白那霍镇覃坑村交界。住下之后，姚县长找村民聊天，才知道该村以彭姓为主，其次是邓姓和周姓，从言谈中，深知这里的民风淳朴。沿着茅子坪村四周行了一圈的姚县长，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已经熟记在心，特别看好村前左右两侧的两座山头，仿佛找到了应对敌人袭击之策，认定这里是妥妥的易守难攻之地。心中已经形成了一套防守方案的姚县长，继而考虑部队的给养问题，他知道这支西征部队跟随自己连续行军作战，风餐露宿了七天七夜，战士们疲劳至极。姚县长决定稍作休息，并安排在村里买了一头猪让战士们加餐菜，补充一下营养，以便尽快恢复体力。刚住下没几天，村前右侧山头的哨兵发现敌情，发出警报。接到警报的姚县长，知道有两个中队的国民党兵在庞标的带领下正向茅子坪村靠近，便立即派连长梁光烈带领独立连占据有利位置予以阻击，敌人用机枪作掩护，企图强行进村，在激战中，独立连的一名班长中弹牺牲。

　　看到倒下的战友，独立连的战士们顿时满腔怒火，以猛虎下山之势扑向敌人，庞标所率的国民党兵被这阵势所威慑，很快就丧失了战斗意志，纷纷溃退。但不久，他们又向村前左侧山头进攻，姚县长命令八团一连连长唐炳霖带领一个排在机枪掩护下向敌人冲去，将庞标带领的国民党兵再次打退。素知庞标禀性的姚县长，料定猖狂如疯狗的庞标必定会继续来侵扰，考虑到西征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吸引国民党在漠阳地区的兵力向西转移，没必要在茅子坪这里跟庞标纠缠，就决定趁此空隙撤离，于是当晚就率领西征部队向覃坑及电茂方向继续西进，并很快跟电白武工队取得了联系。西征部队与庞标的激战，震动了整个国民党第七区，国民党从茂、电、信调来九个中队，以期合围西征部队。在漠南对游击队进行扫荡的62军154师461团，以为漠南游击队八团主力都西撤了，便去参加围击西征部队。至此，西征部队虽然未能对驻扎在那霍的国民党势力实现出奇不意的突袭效果，但也使西征部队达成了吸引敌人主力西进，从而减轻了漠南一带共产党武装面临的压力。此时此刻的姚县长，想起近几天一路跋涉的千难万险，深知目前的局势来之不易，内心深处更是感动于战友们奋勇向前的英雄气概，欣然吟诗以抒怀：“连天烽火远征程，鼓角争鸣善用兵；踏马平沙驱贼寇，粤西奏响凯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