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流淌（二）

鱼儿

人的情绪和意识都是流淌的，随意的记录一些琐碎的杂事，一些吉光片羽，一些思想的漫游，是日记，是随笔，是闲情，是岁月的流淌，是生命的痕迹。2024.10.25——时间会消失原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大概几年前吧，我对时间有了另一种看法，觉得人在完全沉浸或投入某项事物时，时间是停止或不存在的，并下意识认为这是书法家之类人长寿的原因。今天读到这句话：“当下是存在的重要秘密。当人沉浸于当下，时间会消失”。一下子，仿佛被光照亮，仿佛遇到知音，仿佛遇到一个懂你的人，心里像开了花一样，小小喜悦慢慢从眉间漾开来。这，大概也是读书的快乐之一吧，不定在那一时那一刻，就会被一句话击中，有醍醐灌顶也有灵犀相通。我是一个很任性的人，执念也深。所以生活必然会有很多自寻的烦恼，但凡事皆有两面性，执念深自然容易沉浸，对于喜欢的事情，一旦爱上，很难改变，比如养花，比如跑步，比如读书。当沉浸于这些事物时，物我两忘是常有的状态，那一刻时间定是不存在的。所以，人活着是需要有一种热爱的，越老越会觉得必须。不为别的，只为能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愉悦。终究，人真正的幸福感是落脚在灵魂层面上的。2024.10.30——无奈清秋云彩变得好看起来了。大朵的，洁白、柔软，挂在天上，举重若轻的样子。看到大个的云彩，就想起李娟书中描绘的草原景色，想起女朋友去草原拍摄的视频，广阔的草原上，一大群云朵，似被凌空放牧，真叫人担心要掉下来。瓦蓝的天底下，人却觉得空。内心总无法安定，欲言又止，几近失语。我很久就意识到了这个事，又慌乱又担忧。慌乱于失去写字的能力和心智，担忧日子过得荒草丛生。整个秋天未曾走出半步，那满山的红叶，只在“秋风最是管闲事，红它枫叶白人头”的吟诵里，那在山顶悠哉悠哉的白云，也只能在“手指孤云向君说，卷舒久已任秋风”的慨叹里。历时一个半月的白内障手术，其实是挺磨人的。一些好看的剧集和电影都暂时存在云里，在荒乱的人世，照出一小片美和安宁。先苟着吧。毕竟，后半生似乎更离不得眼睛。一夜好眠。清晨，窗外六点鸟声啼啭，啼声特别欢快，把清秋也啼出来清脆与清亮。有一只小鸟，时而啾啾短促清亮，时而拉着高旋儿婉转动人，用声音撒娇卖萌，仿佛不知即将来临的严冬霜雪，直将人心思啼软，仿佛浴了一身绵绵春风。也许，在一些微小细致的生命里，观察、倾听、感悟、觉知，才会保持年轻丰盈的心境和无惧生命的老去。清茶淡饭，人间悲喜，一切都滚滚向前。2024.11.5——终活手术、复查……网上挂号，网上缴费……方便又快捷。但也是障碍。连着去医院。看到好多不太老的老年人，拿着手机求人帮忙操作。想想我自己，还未进入老年时代，手机上的很多应用都不会，心有惶恐，想着一定不能落下学习，一定与时俱进，一定不能排斥接受新生事物，否则寸步难行。实在是因为，现在这个社会对老年人太不友好了。因为年老，学习能力下降，或者失去学习能力，不懂各种APP，出门、购物一些人类基本活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各种骗子更是防不胜防。前者是时代的列车太快把老年人迅速抛下，使他们失去了与社会的牢固联结；后者是利用老年人或者说是人性中的贪欲（尤其贪便宜贪健康），蛊惑诱骗他们去买一大堆无用甚至有害的保健产品等等。丑陋、扭曲，感觉回不到从前，也许从前也不那么美好，但人与人之间相对朴素与真诚一些。有时候想想，生而为人是很可怜的。生与死及生死之间的“活着”皆不由己。昨天看到一份源于日本的“终活”清单，人生到一定时候删繁就简，过简静有序的老年生活，不纠结、不妄想、不畏惧、不表演，只是如实地活着就很好。2024.11.10——阉割的素食者微信读书里读完了《素⻝者》。结果却是阉割版。想必出版社也是刀斧手，就算买纸质书，也是同等命运。看看书架上的书，花了大把钱买来的，原来都是净过身的。认知也是有惯性的。已经习惯了阉割版的世界，面对真实世界是会自觉遮挡和过滤的，这是阉割最可怕的后果。甚至替作家感到不值。人间不值得。那么多的大体量作品辛苦写就，这世界那么多人几人能看，能看的又被阉割成啥样？很多人忧心忡忡，说全⺠低智时代已经来临，娱乐的碎片全面覆盖深度阅读和思考，更重要的是，AI⻁视眈眈，已经到了命运交错的十字路口。或许这就是天道，有人筷子夹火箭，有人担忧预制菜，各有各的命理和劫数罢了。诺奖《素食者》作者韩江，拒绝开新闻发布会，理由是世上战火频仍，何必贪名。这是一个作家的良知，本应是人类该有的一种品行，却是稀有的奢侈品，为那些以追名逐利为全部的群体所困惑不解。就连她的父亲，也说，你有你世界级作家的自觉，我却忍不住要把诺奖作家父亲的身份昭告天下。哈，真是活生生东亚人性写照，韩江劈云斩雾，洞悉人性幽暗，对身边鲜明现世，不知她是苦笑还是摇头。2024.11.20——没苦硬吃回家看娘。老太太气色和润，声音洪亮，坐在暖煦煦的屋里，一派岁月静好的幸福模样。和娘闲拉呱。她一伸胳膊露出秋衣袖子，说，你看看俺缝上这个袜筒，这秋衣不就和好的一样吗？你二姐还待给俺扔了……娘的秋衣磨破袖子，二姐给她买了新的，让她把旧的扔了，她不干，硬是缝上两只袜筒。这就是传说中的没苦硬吃？说到这个没苦硬吃，很多人心有戚戚。年轻人近来喜欢指责老年人没苦硬吃，跟何不食肉糜是一个逻辑。谁不想吃甜的呢，只是娘那一代太穷了，穷的太久了，久到匮乏成了常态，所有的物质都是奢望，即便当一些东西出现在面前，不安全感甚至不配得感就出来了，他们必然会本能的退缩。世上的东西，都标着价的，无论物质的还是精神的，都有着对应的支付能力。僭越了，必然会给人带来心理压力。这是人处在贫穷时代太久形成的一种固有的心态和习惯，似乎和“节约不浪费”越来越没有关系。也许，没苦硬吃才会更觉出当下物质生活的丰富，才会更觉出当下生活的甜与美，类似于忆苦思甜。别人不知，俺娘就是这样：就这点袖子破了就让俺扔了，想当年，空心穿棉袄，哪有个秋衣套……2024.11.25——冷暖有人知雨天，降温。下班时，冷风又起，落叶在脚边打旋，树上残留的枝叶，似乎也在瑟瑟发抖。一下子有了冬天的意味。从秋到冬，不过是一场雨，一阵风而已。想到在百里之外工作的俩个娃，心有惦念，微信里嘱咐他们：降温了，吃好穿暖，不想家……给娘挂个电话，娘耳背，听不清我说啥，只是一个劲的嘱咐我：上班穿暖和啊，别冻着……女儿打来电话，说刚给小满打去电话，嘱咐他先别去幼儿园，天冷……人，大概就是这样，一辈一辈，有了这些情感牵绊，人生才不至于过于凉薄，才会有温暖可依吧。今天在王居士的朋友圈里看到2025年属猴属龙的人犯太岁，诵《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可以加持化解，消灾除厄。想到牛先生与俩个娃，想到亲爱的大姐，又想到自己每日诵药师经五年有余，不禁心内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的至亲，永远是我的软肋，是我永远的不能割舍，愿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