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塔

山谷侠

　　 一

小雪后一场雨，看似稀稀落落，出门打伞遛一圈，竟鞋湿裤潮。周围鸦雀无声，静。

斜风细雨把山头拢进灰色的薄雾中。感觉山中有龙，每逢下雨，这一带雨势格外大，乌云在天上飘，雨丝像生了脚，后脚赶着前脚走，排起长龙，威武潇洒，纷纷扬扬，禹登山被挂上了珠帘，隐约，变幻，神秘。龙喜水，腾云驾雾，青山缥缈。“峰侧龙祠，郡邑祈雨极应”。天旱的时候，当官的到此地求雨多是灵验的。

相传，唐尧时，有孽龙于此兴风作浪，造成水患。大禹进山治水，前来捉拿，孽龙钻山遁，留下深洞。故此山为禹登山，洞为龙洞。

这山势奇绝，层峦叠嶂，一道道山峰远去天边。近前，老君崖、凤凰台对峙相望，如拱门，龙鼎大道走到头就没有了路，只有徒步登山方可。

经常爬到一线天附近的观景台，眺望南边鹫栖岩上的报恩塔，往往是在晨雾里的茫然。

它的北侧是独秀峰，峰顶上也有座石塔，有五六米高，只是造型不规矩，呲牙咧嘴，倒也坚固如盘。不知道它是怎么建起来的，四面直立石壁，难以攀爬到顶。

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观景台边缘，看见他人摆姿拍照，往往心生怯意。

沿东偏南小道下去半腰间，可见如削岩壁下“寿圣院”遗址。据说，北宋年间镌刻的石碑尚存，上面记载山龙神降雨的故事。

关于报恩塔，有一个美好的故事。

北宋年间，一秀才进京赶考，行至龙洞寿圣院附近病倒，被僧人宗义发现。宗义精医道，采龙洞山沟里的草药泉水熬制，日夜伺候秀才，秀才康复后，赴京殿试拔得头魁。他念念不忘和尚的救命之恩，为报恩专程回龙洞寿圣院。但僧人宗义已圆寂葬在鹫栖崖上，状元拜祭僧人墓后，在山崖上建起一十二米七级石塔，名之“报恩塔”。在塔旁建一石屋，并雕一石像永久守墓，从此便有了“崖上有一塔，塔旁有一人，跪拜不祭祖，为报救命恩”的传说。

传说是美好的，但毕竟是传说。

济南王澄书《报恩塔记》记载：“林棣开元寺东大圣院讲经论僧宗义，行业特异，所在有闻，意谓三界拘碍，邪宗莫能越；六道升沉，世智不可逃。使三界不能拘碍，六道无以升沉，一谢迷津，永登觉岸者，惟吾佛之教也。故恩若虚空，无有限量，又念君以安治，亲以生育，师长以诲导，檀信以资给，此恩不报，何德可酬？遂罄所有，于齐之龙洞山寺鹫栖岩顶，葬舍利数十粒，起石塔七层，置观音像于龛中。又尽以昔日讲经论读颂功德，回向报恩”。

可见，真正的修塔人是宗义，为开元寺东大圣院讲经僧。修塔时间为政和六年(1116年)。石塔距今已近一千年。

无论传说也好，还是史记也好，报恩塔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报恩”。

二

生命，是还不完的债，活着，就是为了报恩。多少年来，国之文化精髓讲究知恩图报的美德。

人无心，才能学；人不懂，才知问；后来的报恩，懂得是曾经的缘，曾经的爱，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感激和尊重。

如孔子报恩曾子、莎士比亚报恩助手、爱因斯坦感恩老师等，名人尚且如此，何况平头百姓。

　　 三

正打算结尾，忽地想到了《人生海海》这部小说。

的确，没有多少本书能够打动我。还没有读完整本书，就早早写下了感受，这还是第一次。独特的叙事方法和动人的故事情节，始终让人牵挂。为此，我也认知作者麦家。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事做多了，福气自然就来了。坏事做多了，早晚会自食其果。

就像《人生海海》中的上校和小瞎子一样，一个得到了福气，一个吃到了自己酿的恶果。

人在做，天在看，头上三尺有神明。每个人做的每一件善事和每一件坏事，冥冥之中都被记录了，这是天道。

善积德，恶埋雷。

四

雨停住脚步，雀儿出来觅食，空山热闹了，出去走走。

2024年10月26日拍摄于山东济南龙洞风景区

2024年11月25日写于山东济南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