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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伦比亚河

<h3>我的李政委 <br></br></h3></br><h3>[作者]杨屏</h3></br><h3>作为我们洛阳1975年高中毕业的一代人来说,10月13日,是一个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我们告别了学生时代,以知识青年的名分上山下乡到了农村。毫无疑问,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生命转折点。</h3></br><h3>       可是,对于我来说,1977年的10月13日更为难忘。因为,这一天,我的命运又出现了转折。而这一次转折更加直接地影响了我的一生。</h3></br><h3>      1976年的12月26日,我穿上军装,同洛阳市郊区的300多名战友一起奔赴海南岛,开始了服兵役的生活。由于阴错阳差的原因,我到部队不到9个月的时间,几乎一刻就没有安生,处在不断地调动之中:在新兵连训练、看管犯人、到广州参加大军区文艺调演、放牛、到团政治处创作组编演节目、调师部无线电通信连当报务员、炊事员、饲养员等等。</h3></br><h3> <h3>      1977年的10月12日傍晚,我喂完了猪,光着脊梁,手里掂着帽子,帽子里面塞着揉成一团的军装上衣,肩上搭了条皮带,脚上穿了双去池塘里捞水浮莲的高腰胶鞋,晃晃荡荡地从猪圈向连队的集合地走去——师部晚上放电影。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跟着警卫员的、看上去有将近50岁的军官,他远远地在盯着我看。那时侯,部队还没有佩带军衔,我不知道他是多大的官,只觉得有可能他会责怪我军容不整。于是,我急忙穿军装。帽子还没有戴正,他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h3></br><h3>      “小同志,这里是131师无线连吗”?</h3></br><h3>       我说是。</h3></br><h3>      “连部在什么地方”?他又问。我告诉了他。</h3></br><h3>      “谢谢你了。”</h3></br><h3>     说完,他就领着一行人去了连部。由于是邂逅相遇,又怕他责怪,我当时没有留意他的模样,只觉得他胖胖的,挺慈祥的。</h3></br><h3>      不大一会儿,连部通讯员跑来,说连长叫我马上去连部。</h3></br><h3>     “我不去,我要去看电影”!</h3></br><h3>     听了我的话,兵龄比我还长的通讯员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傻乎乎地站在我面前发愣。他知道,我是那个连队唯一的一个敢不听连长话的人。因为我觉得连长不公道,说我吊儿郎当,常给我穿上“小鞋”,打发我去炊事班,还让我当饲养员,我心里有怨气,不觉得他是严格要求我促我上进。自从我当了饲养员以后(当时我入伍才7个月),就一天也不想在部队干了,天天故意和连长过不去。连队其他人出早操都回来了,我还睡在床上。海南岛的部队一天3顿都是大米饭,病号才能吃面条,我为了惹连长生气,顿顿自己擀面条,还专门蹲到连长的面前吃。看到连长鼻子都气歪了的样子,我心里得意。平日里,我把猪一喂,就钻进了甘蔗林,啃甘蔗,吃椰子,看自己的书,别的任何想法都没有,就盼望早日退伍(哪怕是受个处分也在所不惜),好回到地方去考大学。</h3></br><h3>      通讯员无奈地走了。</h3></br><h3>     就在我跟随连队往师部走的时候,在家值班的一台长跑来了。说不是连长找我,是军区首长在连部等我。听一台长这么一说,我马上想到了刚才问我连部在什么地方的那个军官。<br></br></h3></br><h3>      到了连部,我发现果然是他。</h3></br><h3>     这时候的我已经不再光脊梁,而是腰扎武装带,两脚打立正的军人姿态了。<br></br></h3></br><h3>      “小伙子挺精神的嘛!刚才你光着个膀子,白白胖胖的,不象个猪倌”!他很欣赏地说了我这么一句,然后就笑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笑容非常慈祥,特别富有感染力,就象一个厚道的老人在对自己儿女表露亲情。我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可我知道,那一刻,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紧张地搜寻。<br></br></h3></br><h3>      “小伙子,跟我走吧”?</h3></br><h3>      “去哪儿”?我小声问。<br></br></h3></br><h3>      “军区教导大队”。<br></br></h3></br><h3>      “……”<br></br></h3></br><h3>      “现在是去打字、放电影,以后干什么,就看你自己的努力啦,你同意不同意”?<br></br></h3></br><h3>     “同意!”我大声说。<br></br></h3></br><h3>     “那就去打背包吧。”他吩咐随行的人去帮助我整理东西。<br></br></h3></br><h3>      整个过程就这么简单!<br></br></h3></br><h3>     我的那位连长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好象他并不存在一样。<br></br></h3></br><h3>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1977年的10月13日,在师长和政委的送行之下,我离开了无线连的猪圈。<br></br></h3></br><h3>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带我走的军官是海南军区教导大队的政委,他的名字叫李希生。到了教导队我才知道,我的打字室和政委的办公室只有一墙只隔,是“邻居”。后来我才知道,我之所以到教导队来,是因为我当新兵时所在团的政委,了解我喜欢看书、写点东西,于是向李政委推荐的。<br></br></h3></br><h3>      李政委是和蔼的,几乎没有人看到他发过脾气,可是,所有的人,特别是军官们都怕他。他对我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的,而且是很独特的。</h3></br><h3>虽然已经入伍10个多月,但是我基本上没有在基层连队训练,所以晚上几乎没有站过岗,早上几乎没有出过操。军区教导队总共50多人,40多名教官除外,只有我们8个战士——炊事员、通讯员、司机和我这个打字员兼放映员。根本不可能出早操。所以,起床号吹响以后,我并没有起床。没有想到,这时候李政委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床前。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给了我一把镰刀,让我跟他走。</h3></br><h3>      到了一个至少有5亩水面那么大的鱼塘边,他往地下一蹲,开始割草,然后把草扔进塘里喂鱼。自然,我也跟着割起草来。</h3></br><h3>      “小杨,以后出早操的时间,你就来这里割草好不好”?李政委下达命令的时候也是用商量的口气。</h3></br><h3>       我有什么可说的?执行就是了。<br></br></h3></br><h3>      时间长了,我了解到了李政委的一种思想——勤劳的人能够成就事业,偷懒的人容易出问题。为了使我这个当年20岁战士不出问题,李政委象慈父般地“教导”了我。<br></br></h3></br><h3>      为了退伍后能够考上大学,我晚上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打字室看书,打扑克之类的事情我很少干。李政委很高兴,他从未当面表扬过我,却给了极大的支持。</h3></br><h3>      一天中午,他刚刚从军区开会回来,路过打字室,他叫我去他的办公室。去了之后,我发现他在笑,笑着笑着,从包里掏出一摞子书来。有《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等8本书。</h3></br><h3>       “这些书你看过吗”?他问我。</h3></br><h3>      在那个书荒的年代,又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长大的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外国文学。我如实地回答说没有看过。<br></br></h3></br><h3>       “想看吗”?<br></br></h3></br><h3>       “当然”。<br></br></h3></br><h3>        “拿去吧”。<br></br></h3></br><h3>       我有些颤抖地拿了一本,连连向李政委致谢。他又笑了,“都拿去吧,就是给你买的”。<br></br></h3></br><h3>      我不敢相信地打了愣怔。<br></br></h3></br><h3>      “我知道你喜欢看书,可是你一个月只有6块钱津贴费,买不起”。李政委说到这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父母亲养儿子,盼望他有出息,要想有出息,就得有文化。现在你的父母不在身边,我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能不能让我帮个忙呢”?<br></br></h3></br><h3>       他的话让我终生难忘!记得我当时热泪盈眶。</h3></br><h3>      从那以后,李政委经常买书回来。古今中外的书他都买,一买书回来,他就叫我过去拿,那时侯,我天天都有新书看。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在打字,李政委大声地叫我。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有些古怪地看着我,然后问我会不会写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那时候的人都喜欢在领导面前表现的非常谦虚,甚至虚伪,以避露能之嫌兼而讨领导欢欣,我说不会。听我这么一说,李政委严肃了起来。“你往报社投过稿没有”?<br></br></h3></br><h3>       “投过”。我不能说假话。</h3></br><h3>       “什么内容”?<br></br></h3></br><h3>        “散文诗”。<br></br></h3></br><h3>        “什么题目”?<br></br></h3></br><h3>        “我和草”。<br></br></h3></br><h3>         “能背两句吗”?<br></br></h3></br><h3>         “……行军时,草在我的头顶上欢跳,憩息时,草在我的身下睡倒,阳光下,小草依偎在我的怀抱,风雨中,草丛里是我的隐蔽哨……”<br></br></h3></br><h3>       听我背到这里,李政委笑了,笑得开心。这时候,他把一张《海南日报》递给了我,我一看才知道,我前几天投出去的稿子发表了,我喜出望外!两年之后的1980年,退役回到地方的我成为洛阳日报社的一名记者,而且还获得过国家和省级的奖励……  </h3></br> <h3>      这一切,只有我的心里最清楚,首先应该归功的就是我的李政委。</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sEsTEvliPq5iZC-z3_wbeQ"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