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往事（11）你不够温柔

麦哥

在我认识的女孩子中，林果是最坏的，也是最难忘记的。虽然她很坏，但在我心里，她坏得理所当然，坏到沁人心扉。1990年春节后我调到局下属二级单位地质队，队部在县城铁矿西南隅，我就住在队部大院内。队部东门是十几排的瓦顶平房宿舍，西门是两排二层复式宿舍，由于西门人烟稀少，所以那里被称为西伯利亚。我之前一直没去过西伯利亚，直到1990年3月，有一次周六从分队回队部，拿资料给我们的组长余工，才到的西伯利亚。出了余组长家往回走，才走几十米，有个女孩从一户人家出来，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阿芈，勒科抵葛？邓来。”（注：汕头话，意思是“阿妹，你去哪里？回来。”）噫，我们汕头老乡哦，于是我凑进门口用汕头话问屋里的男人：“你们也是汕头的？”走出来一个帅气的中年男人，用汕头话回我：“我们潮州。”“我普宁。”“哦，你来玩还是找人？”他应该不认识我，因为我也不认识他：“我是去年分配来的大学生，刚才找我们余组长。” 女孩子大概十五六岁，也很听话回到家里，但嘟着嘴，却无法掩盖她眉清目秀的娇容。她父亲听我说是本单位的人，又是汕头老乡，很热情对我说：“进来饮茶吧。”于是我进去和他一起饮起功夫茶，他介绍他姓林，叫林伯荣；刚才那个是他的小女儿叫林果，读初三；还有一个大女儿叫林朵，在海口当兵；太太姓庄，祖籍台湾省，印尼华人，后被排回到兴隆华侨农场。20多年前老林随地质分队在兴隆华侨农场一带找矿认识庄姨，经过接触，情投意合，结为夫妻。讲到两个女儿，老林说：“大女儿读书成绩好，可惜运气不好，高考落榜，就背着我们去当兵，不过现在很厉害啊，是女特警……这个小女儿，唉，不喜欢读书，喜欢玩，比较反斗，我们喜欢喝茶，她就是不喝茶，问她外公外婆拿了各种咖啡回来，每天用各种煮咖啡工具煮咖啡，整个家里都是咖啡味……”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嗯，怪不得你们家里这么香，原来是咖啡味。”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六下午5点，我随分队东风货车回到队部球场，正往宿舍走去，林伯荣大哥迎了上来：“歌弟啊，到我家吃饭吧，喋一杯！”我推脱了好一阵，真是盛情难却，答应了他，回宿舍放下行李就前往西伯利亚的他的家。进到他家，菜已摆上桌，老林拉我坐下，就我们两个喝酒，庄姨和林果没有喝。她们十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剩下我们两个饮酒佬，我一句、他一句在拉风箱。“……果果这家伙，前年读初二时因为成绩差，就留了一级，今年考高中，我看够呛。”“哦，只要方法对，成绩也很快追上去的，我看果果也不笨，聪明得很。”“诶，我说歌弟啊，你能考上大学，成绩肯定好好，你愿不愿意帮我辅导我家果果学习，帮助她考上高中？”我看看老林有恳求的目光，再看看果果，她居然向我吐舌头，我想，你这死丫头，你不肯学，老子偏要教你，就答应了老林。 因为当晚喝了酒，所以辅导果果学习是从下个星期六晚上开始，老林和我约好，下礼拜六从分队回来就到他家吃饭，饭后辅导，第二天上午也从9点辅导到12点。回去后，我为这事搞到第一晚没睡好，辅导功课并非简单的事，果果就差三个月就中考了，要提高她的成绩并不是简单教她做题目，而是要激发她对学习的兴趣。我也少年过，也读过中学，像这个阶段的孩子，多数是感性的，我当时就是因为不喜欢语文老师、化学老师，所以基本把这两门课程边缘化，而喜欢数学老师，就认真听课，拼命做题，数学成绩也突飞猛进。所以我那天夜里临天亮确定了辅导方向后，才进入梦乡。在下一个周六下午，我如约而至，在老林家吃饭，饭后我跟随果果上二楼，要进她的房间，到门口我见她脱鞋，我就知道她房间一定是那种地板干净得可以坐人的，于是我下楼，到卫生间洗了个脚，因为我是穿着人字拖。 庄姨很细心，拿了条新毛巾给我说：“小麦真认真啊，拿这个抹脚，新的，给你专用，呵呵。”果果房间没有书桌，地上放张小桌子，人坐在地板上，那天她穿着一套大花红色沙滩服。桌面摆着语文、数字、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地理、政治课本，我在她对面坐下来，她努着嘴问我：“今天教我什么？”我看看门口，轻声说：“什么都不教，讲故事。”她的表情一下阴转晴，跳起来去关门，按下锁制，笑嘻嘻问：“什么故事？”“你喜欢听什么故事？”她眼珠向上翻了一下，脸开始有点泛红：“你的爱情故事。”“有毒哦，你不怕？”“切，我百毒不侵！”“我读中学没有爱情故事，只有暗恋；大学不同，人家说，读大学不谈恋爱，就等于没读过大学。”“浪漫吗？”“不，很傻的那种。”“讲，快讲！”我于是讲了自己大二那个《陌生人变回陌生人》、大三那个《两片枫叶的回忆》和大四那个《两个哥德巴赫猜想的女孩》的故事。 她听得很认真，最后说：“好浪漫，也好可惜。”我问她：“如果是你，你会改变结局吗？”“会啊！我会好好谈一场恋爱，最后幸幸福福那种。”她抬起头很坚定地说。“那你得考上大学才行！”“不考上大学不可以谈恋爱吗？！”“可以，但是你遇不到我这样的男孩，只有大学里才有。”她低头不语，脸还是红着，我觉得她开始有奋斗的动力了，也差不多十点钟了，我说：“我先回去了。”她说：“你回去我睡不着，我煮杯咖啡给你，也害你睡不着，怎么样？”我“哈哈”一笑：“怕死不当兵，煮吧！”于是她开门打水，在她的房间开始操作她的虹吸壶，分别给她和我倒了一杯咖啡，然后问我：“加糖加奶吗？”“和你一样。”“那就加奶不加糖。”她煮咖啡的样子十分认真，几乎目不转睛，出来的咖啡把香味飘满整个房间，咖啡入口更是令人心旷神怡，舌头感受到咖啡的丝滑，像喝到她的肌肤一样…… 我问她：“你知道我的英文名吗？”她好奇：“不知道！”“Mark，m～a～r～k，Mark。”“嗯，好听！诶，帮我取个英文名吧！”我想了一下：“叫菲芈，咖啡阿妹的意思，英文这样写……”我在纸上写下“Feimie”：“读fie mie。”她看了半天，吐出一句：“有点罗曼蒂克的感觉。”“你英文成绩怎么样？”“中等水平吧，怎样才能学好英语？”“多讲多练啊，背单词，多看英文故事，就容易记住单词。”“嗯，我试试认真学习一下英文，说实在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英文的。”“语文呢？”果果皱了皱眉头：“不怎么喜欢。”我笑了笑：“其实，中文比英文优美、有趣得多了。”“何以见得？”“你看看英文No risk，no story怎么翻译？”“不冒险，没故事。”“这是其中一种译法，还有几个翻译版本，直译是，不冒险，则无故事；再译是，不冒险，则不成名；再译就是，冒风险，可留名；还可以再译成，不行惊世骇俗之事，何以成惊天动地之人？”“嗯，有趣！” 我又说：“no money，no honey可翻译成：1，转账一停，爱情归零；2，贫贱夫妻百事哀；3，不上班你养我啊；4，囊中羞涩怎敢误佳人；5，钱包空空，爱人失踪；6，爱情欠费停机；7，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等等……”“看来语文真是很有趣啊！”“所以要不要学好？”果果斜眼瞟了一眼我：“故弄玄虚！”“瓦（注：我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学好知识，不是为别人，是为自己。你看啊，代数是不是很多公式？它是告诉你，当你遇到问题，无从下手时，把一些东西像公式一样套上去分析，就能快速出结果；而几何呢？又是很多定律，教人如何推理……”“诶，麦歌，你是来辅导功课的，怎么像是来讲课的？”“对，我今天就是来讲课，如果这堂课你觉得没用，我以后也没必要来了。”当时快十二点了，她“唉”的一声向后仰，我从她的宽大的裤腿看见她精致的白色底裤，我立马面红耳赤地说：“不早了，我走了。”然后匆匆起身，奔到楼下，老林还在喝茶，我说：“今晚把明天的都讲了，明天果果自习。” 第二天星期天，我没有去找果果，下午就回分队了，不过脑袋里老是浮现她向后仰那瞬间并让我看见白底裤的情景。下一个礼拜六下午，我又随平板车回到队部球场，老林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我想，糟糕了，上星期的故事白讲了，果果那家伙肯定又不好好学习了。没想到老林走过来说：“歌弟啊，到我家吃晚饭，果果现在很认真学习了，还需要你教一下方法给她，我看着她学习那么辛苦，有点心痛啊，哈哈哈……”晚饭后，果果先上楼了，我和老林喝了一下功夫茶，也上楼进了果果的房间。“Feimie，听说你学习很刻苦啊。”“唉，就是恨时间不够用啊，每天就睡五六个钟，很累了，但都不舍得休息……”“Feimie，学习要搞上去，三要素：热爱、方法、刻苦，你前后都有了，现在缺方法。”“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学习不累，事半功倍的？”“给自己制定目标，长期目标，再细分分步骤完成的短期目标和任务。就像跑马拉松一样，你总目标是跑完42.5公里，但你一直跑啊跑啊，不知何时是尽头，所以心身都会很累。” “嗯……想想也是，那怎么办？”“如果你熟悉全路程两边的景观，就按每5公里设定为一个小目标，每次完成一个5公里，你心里就会兴奋不已，心不累，身亦可不累……”“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有读十年书了吗？”她低下头，羞涩地说：“差不多了，我留过级的。”我呵呵笑了起来，她表情似哭似笑伸手拍了我一巴掌，然后站起来。刚好那个好色的鸿运扇嘟嘟嘟把头扭向果果，风用它的手撩开了果果的短裙，裙摆向上飘曳……我不自觉全神望去，天啊，果果太坏了，居然连底裤都不穿，把自己的青春底毫无保留地暴露了！那一刻，我头脑嗡嗡作响，脸蛋开始发烫，身体麻麻地冒汗……而她却还不知廉耻地站着不动，一脸红昏，面似桃花。我想起身逃离，但是却羞耻得站不起来，怕暴露自己的肮脏思想，只能原地坐着，压低嗓门对果果说：“坐下！坐下！” 她坐下了，我们都低下头，不敢对视，过了十几分钟，果果抬头问我：“Mark，你做过爱吗？”“没有！”“我……有两次，是去年，感觉……真好。”我开始表现得不耐烦：“不要谈这些事！”她又不出声了，但听得见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最后，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抬头瞪着我说：“我想和你做爱！”我用手一指她，压低嗓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廉耻！你才几岁？！”“16了！”我感觉自己可以站起来了，马上起身向门口走去。背后传来果果的竭斯底里：“我以后再也不学习了！”我开始心痛，就这样毁了她？于是我扭头对她说：“等你考上高中，18岁的时候，老子干死你！”我发现了她阴转晴的面部表情，我拉开了房门，下楼和老林唠叨了几句，就速速赶回宿舍。洗了澡，躺在床上，像煎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练了好一会手波驾驶，才迷迷糊糊入梦。 那以后，我没再敢去惹果果，但我每个周六从分队回来，都发现我宿舍门把上插着一根树枝，开始我以为是哪个小孩子贪玩弄的，后来久了，我也猜到是果果所为。那年9月，我在星期五提前回队部帮分队领物资，老林是仓管员，我见到他，他十分兴奋地告诉我，果果考上了高中，而且成绩在中上水平。我也很自豪地对老林说：“我没错吧？把方法教会她，让她自觉好过天天对她督促辅导。”老林对我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老林，让果果自己好好学习了，我不方便多打扰她，如果你发现她退步了，再找我。”“诶，没事到我那饮茶、吃饭、喝酒还是可以的嘛！”“我会找合适的时候去的，放心。”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果果，我很坚定地告诉她，如果她不好好学习，我们就成陌路人，她虽然不高兴，但也表了决心说：“既然遇见，便是有缘！” 我一如既往地收到果果的树枝，直到1992年暑假的一个星期六下午，我回到队部宿舍，出奇地发现门把上没有树枝。我打开门，想看看地上是否有果果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信，很可惜，仍然没有。在我刚想叹气的时候，果果拿着一个大旅行包，“呵”的一声，跳到我的门口，她穿着一条及膝的百褶裙，上身着一件白T恤，脚踏人字拖，脸蛋笑得像一朵粉红色的桃花……我右手换成手枪姿势，对着她口中飙出“biu biu biu……"她“啊”了一声，向我怀里倒过来：“Mark，报仇！”我推开她：“枪毙了你个女特务，没得报仇！哈哈哈……”“噫，继续玩下去嘛！”“你还小啊，在乡下你都是做妈的人了！”她红着脸说：“好，做妈！”“你拿个行李逃跑啊？”她高兴起来了：“嘿，我的宝贝！”然后打开旅行包拉链，取出虹吸壶等咖啡煮具，还有咖啡豆、奶球…… 我用饭盘打了水进屋，果果把门关上了，我问：“关门干嘛？孤男寡女的。”她做出神秘的鬼马小精灵表情：“不关门，一会咖啡的香味会把整栋宿舍的人都招惹来！”“有没有那么夸张？！”她开始动手摆好器皿，对我说：“你磨咖啡还是我磨？”“粗重活我来吧！”于是在她的指导下，我完成了磨豆工作，然后她开始煮咖啡，最迷人的是她用她的纤纤细手掂着那个木桨拨弄悬浮的咖啡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咖啡的香味，皆沁人心扉……倒出两杯咖啡，她打开奶球，将奶精注入啡中，一股白色液体渗入再涌上杯面，未喝，已经可以感受到了丝滑。我们面对面坐着品尝咖啡，吃着她从家里带来的小鸡蛋饼，她傻笑着望着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细声说：“你是不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我可能被她的样子和咖啡的美味卸掉了防御，拍了一下胸口：“当然！”她站了起来，走到那台摇头晃脑的鸿运扇前，鸿运扇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用风撩开了她及膝的百褶裙，出现在我眼前的情景，还是和两年前一样……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不动心是假的，当时真的很想很想对果果下手，说实在的，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很令人喜欢的。但是，我知道自己不会爱她，因为我不会娶一个在15岁就有性经历的女孩，既然不会娶，就不会去爱，如果对她下手，那纯属是耍流氓，对于我而言，我都不会接受自己的行为。在心乱如麻之际，我强制自己冷静冷静，既不能伤她身，又不能伤她心，于是我又要编造谎言。我走过去把她的裙摆拉下来，搂她入怀，在她耳边说：“Feimie，你那么纯洁可爱，我不忍心害你，你才刚18岁，又读高中，实在不适合那样做，你答应我，你考上大学，我们再……可以吗？”她推开我：“说话不算数！”“我没有，只是现在觉得当时的说法不成熟，现在想想，我为你将来考虑，现在还是要保持冷静。相信我好吗？”我想，第一，她是否可以考上大学还是未知数；第二，我当时有调走的打算，如果一年后她考上大学，我可能已经调走了；第三，万一她考上了大学，我又未调走，那时候她上了大学，可能会有很多追求者，就放弃我了…… 她抬起头，眼珠子在我的眼睛到下巴之间上下来回巡察，最后两行泪水缓缓流下：“不许骗我，如果你骗我，我就封心锁爱，从此孤独过活！”我只能点点头，我摸摸她的头发：“我喜欢纯洁可爱的你，你能做到吗？”“你吻我，我就做到。”说完她就闭上眼睛，我将嘴凑过去，闻到她呼出的甜甜的少女味……半年后，我申请调回广州，但是单位不放，我就在单位摆烂，经常请假不下分队，单位没办法，只好把我调到三亚，参与崖城蓄水工程前期调研工作。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于是前往三亚项目部报到，在三亚认识了吉林姑娘王莹，开始了三亚雪季的恋爱……1993年8月中旬，我在我们租的三亚粮食局招待所的项目部绘图，同事张海生带着果果走了进来。果果一见我，兴奋得拿出中国华南热作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在我面前摇晃：“考上了，你不可食言！”我嘴上说“恭喜恭喜”，但内心已经崩溃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若侵权告知必删）有种遇见，叫缘分！有种喜欢，是关注！我是麦哥，如果我们有缘，并且你也喜欢……就点赞关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