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街夜未央

龍騰虎躍

文/图 龍騰虎躍

美篇号 1781405





东关古街，是凡到扬州旅游者必去的景点。近几年，我先后去过两次，白天和夜晚各一次。曾有人问我：东关街究竟是白天好看还是夜晚好看？我笑答：白天看热闹，晚上看情调，看个人的喜好。今年初冬，我第三次到达扬州，毫不迟疑选择夜逛东关街。

东关街，这颗镶嵌于扬州城东的璀璨明珠，东接古运河，西抵国庆路，蜿蜒绵亘达1122米，其历史渊源可追溯至1300 年前。早在唐风元韵的岁月流淌中，东关街便以坚固的城垣为骨、独具匠心的民居为肉、设施齐全的浴室为魂，构筑了一幅繁华盛世的图景。至清末民初，当扬州近代工商业的曙光初现，东关街更是化身为商业老字号的摇篮，孕育了无数辉煌与传奇。

前两次到此一游，我都是由东往西游览，这次我们一行则是从国庆路入口由西往东漫步。入夜后的东关街，虽没有了白天摩肩接踵的人流，却有唐代诗人张祜笔下“千门开锁万灯明”的盛况。橘黄色的射灯把硬山顶民居勾勒得古色古香，与街头两侧屋檐下墙壁上镶嵌“东关街”三字的霓虹灯相互辉映，让人仿佛穿越了时空，走进了一幅流动的画卷，体验着扬州古城之夜独有的韵味与风情。

步入东关街，我凝视着路旁一刻有“中国历史文化名街”的石碑，感慨不已。历经千年沧桑，东关街至今依然拥有比较完整的明清建筑群及“鱼骨状”街巷体系，保持和沿袭了明清时期的传统风貌，荣膺第二届十大“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之一的头衔当之无愧。

漫步在古韵悠长的青石板路，只见两旁错落有致的古建筑，有低矮的平房，也有木质小楼，青砖黛瓦，翼角玲珑，匾对满目，光彩照人。这些建筑既有明清时期的官宦府邸，也有质朴无华的民居，多为上宅下店的低层建筑，经营着各种扬州特色美食和手工艺品。相比传统围栏式的居民楼，这种街道敞开式的商铺在璀璨灯光的映照下，处处弥漫着浓厚的烟火气和市井风情。

我们走进老字号酱菜名店，对这家创建于清代嘉庆年间的四美酱园饶有兴趣。其“四美”的含义取自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四美俱，二难并”，代表着该店鲜、甜、脆、嫩四大特色。我好奇地掀开盖子一看，瓷罐里诸如酱乳瓜、萝卜干、糖蒜、宝塔菜、什锦菜、萝卜头等特色菜品，香气扑鼻，跟小时候经常吃的酱菜味道极为相似。

路过大清乾隆馆时，发现是一家充满文化底蕴的古玩店。这里陈列着瓷器、玉器、铜器、木器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宛如一个时光隧道，将我们带入妙趣横生的古玩世界。尤其是里面展示不少珍贵的古董，号称豪宅民俗馆，让人能近距离地感受古代艺术的魅力，又可领略传统文化的独特韵味。

经过一座明清院落式“长乐客栈”，我被个园南门的独特建筑装饰吸引住了。这座中国四大名园之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古建筑，原为明代寿芝园的旧址，清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两淮盐业商总黄至筠扩建成前宅后院式园林，是扬州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盐商住宅园林。依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意，园内遍植翠竹，因竹叶形似“个”字，故名。可惜夜晚没有对外开放，我只好略带遗憾上下观望。

个园的南门巧妙运用了丰富多彩的砖刻艺术，以高浮雕技法凸显竹文化主题，辅以其他雕刻、装饰等技艺手法，既营造了近似摩崖石刻与自然风化的韵味，又展现了竹文化的内涵，体现了主人的情趣和心智，从而使得这座门楼更显古朴典雅、庄严大气。

在个园不远处的街南书屋，硬山顶的线条简洁有力，青砖黛瓦交织成流年的纹理，而屋檐、门楣等部位的精美雕刻和装饰，则如岁月笔触绘就的风雅画卷。大门两侧，一对气势磅礴的石狮以坚定的姿态拱卫着，让人对屋后院内的世界充满遐想。

据史载，在清雍正、乾隆年间，此处曾为盐商马氏兄弟的住宅园林。内原有12景，后多已移入个园，其中小玲珑山馆最负盛名。马氏藏书10余万卷，“甲东南”。因而古时这里文化气息浓郁，据说郑板桥曾长期借住在此，并为宅子题了门匾，使其更具文气，盐商也特别喜欢在这里接待文人。

如今，街南书屋改造为民宿酒店，但它依然是扬州历史文化的重要象征，吸引着众多游客前来探寻其昔日的风采。

向屋内探望，酒店大堂开设长乐茶社，却门可罗雀。我忽然想起扬州人素来钟爱早茶文化，民间流传着“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的风俗由来已久，其中“皮包水”寓意着品尝早茶的雅致，而“水包皮”则是指午后在公共浴室里悠然泡澡的惬意。享用早茶在扬州被视为一件极具仪式感的活动，人们会精心挑选心仪的茶楼，觅得一处临窗的幽静雅座，泡上一壶好茶，再点上几笼精致的点心，沉浸在这份专属于扬州人的闲适与宁静的早晨时光之中，难怪夜晚茶社显得冷冷清清。

一条挂满大红灯笼的街巷，是荟萃众多淮扬经典名店的美食广场。在这里，可以品尝到扬州各种特色美食，如扬州炒饭、藕粉汤圆、四喜汤圆、饺面、黄桥烧饼、大煮干丝、狮子头等。

我们溜达一圈后，继续向东行走。途经古色古香的六和客栈时，街道两旁店面大多汇集了当地传统色彩浓厚的手工艺和商业老字号。

不远处，高耸于屋顶之上的墙头灯火阑珊，阶梯状的轮廓却清晰可见。这种远观排列有序、近看错落有致的建筑，被称之为马头墙。它不仅是徽派建筑的一大标志性特征，还兼具防火与防风等实际功能，更为东关街平添了一份独特的韵律与美感。

继续往前走，那些百年老店和老字号商家并没有引起我的关注，反而市集新开辟的“东关集·游园会”让我停下了脚步。据悉，每逢下午4:00至晚上12:00、晚上6:30至8:30，这里的中心舞台会有精彩的文艺节目上演，包括扬剧、戏腔和扬州清曲等传统戏曲文化。因错过演出时间，这里的游人变得稀少，但仍可窥见整齐排列的摊位，摆放着众多传统特色工艺品，特设场景意在复原唐代扬州的繁荣景象。

走出市集，继续前行，街边一面高大的“街巷扬州”文化墙赫然在目。望着上面标注着扬州众多老街巷的名称，一股感慨之情油然而生。

东关街，堪称“最扬州”生活的缩影。古朴宁静的街巷在红灯笼的温柔映照下，每一处都散发着老扬州往昔的璀璨芳华。我目睹过它白日里的喧嚣繁华，今晚再次领略它夜幕下的风情万种，得以尽情享受扬州独有的“慢生活”韵律之美，顿感不虚此行！

走到东关街尽头时，一座重檐歇山顶、砖石结构的门楼映入我的眼帘。

此古城门楼始建于唐代，南宋建炎二年（1128 年）重建，所采用的双瓮结构，在全国的考古史上独一无二。往后的各朝各代均曾在此修缮城门、城墙。如今，其仍以坚固厚实的墙体巍然屹立在大运河畔，展现了宋代扬州“壮丽压长淮，形胜绝东南”的雄姿。

走近仰望，城门上砌有防御用的城墙垛，古城墙高约14米，周长约3公里，规模宏大，气势磅礴，与整条东关街景观浑然一体。

穿过上方写有“东关”字样的门洞，可以透过玻璃地板，看到地下唐宋时期的城墙遗址。

走出城门，我们在马可·波罗塑像前驻足良久。此人物铜雕刻画的是年轻的马可·波罗骑着一头高头大马，身着元代官服，左手勒着马缰绳，右手持一书卷的场景。从底座碑刻介绍中获悉，马可·波罗是意大利著名旅行家和商人，是 700 多年来唯一走过海陆丝绸之路和京杭大运河的外国人，是叩开中西方经济、政治、文化交流大门的第一人。他在中国游历了17年，期间曾访问过扬州，并在扬州路总管府任总管三年。他对扬州及其所辖城镇的政治经济、风土人情作了详细记载。为纪念马可·波罗与扬州的深厚渊源，扬州市相关部门在这里设立了这尊塑像。

夜深了，我在结束夜游之际，回望那座与东关街遥相呼应的“东关古渡”牌坊，心中百感交集。自大运河开通以来，这条外接运河、内连城区的通衢大道，凭借地处这一繁忙的交通枢纽而焕发出无限生机。从而，孕育出了“河（运河）、城（城门）、街（东关街）”这一多元而富有活力的空间格局，使得东关街逐渐成为了商贸往来与文化交流最为活跃的汇聚之地。历经千年沉淀，这条古街内珍藏丰富历史遗存，串联众多人文古迹，堪称中国大运河沿线城市中保存最为完好的商业古街之一。

三次造访东关街，每一次都感受到了其独特的魅力。尤其是夜晚的东关街，更是让我领略到了扬州古城不夜天的迷人风情。在这里，我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入了历史的长河，每一处景致都仿佛在诉说着动人的故事，每一次体验都是对扬州文化的一次深刻领悟与心灵触动。

写于 2024 年 11 月 25 日福建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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