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80年中期,叶阿姨在我家与同学发小聚会。自左至右,敖佩荪、韩家富、刘在昭(音)、刘福载、叶嘉莹、葛毅儒、老韩伯伯(名字不详)</p> <p class="ql-block">叶嘉莹和她的闺蜜。葛毅儒、刘在昭、叶嘉莹、敖佩荪</p> <p class="ql-block">80年代中期,叶嘉莹和她的闺蜜们在民族饭店对面复兴门内大街路边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叶阿姨和我小弟弟,摄于70年代末。李浩还是个孩子样儿,应该还在读高中。地点复兴门内大街民族饭店对面。</p> <p class="ql-block">2020年元旦后(疫情爆发前),我和夫人探望老太太,在其南开大学西南村68楼寓所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叶阿姨百岁诞辰在天津总医院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老太太百年寿辰,我们家提前送给叶姨的生日礼物,原北京察院胡同23号叶家老宅3D模型。</p> <p class="ql-block">原西城察院胡同23号叶氏老宅,进士第。这是根据叶老太太和我们的回忆,用3D技术制作的。</p> <p class="ql-block"> 忆叶嘉莹</p><p class="ql-block"> ——叶阿姨和我家的几件琐事</p><p class="ql-block"> 叶嘉莹阿姨因病于2024年11月24日下午仙逝。近一两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特别是今年7月过了百岁生日以后,逐渐虚弱,精神萎靡,直至昏迷。因此噩耗传来,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p><p class="ql-block"> 叶嘉莹阿姨是我母亲葛毅儒的发小,中学同学和闺蜜。她们两家的祖上也颇有渊源,我母亲的祖父是晚清的举人,汉族人,属汉军绿营。叶姨的祖父是光绪年间的进士,蒙古裔满族,属旗人,应该还是满清贵族。似乎叶家老太爷还是葛家老太爷的主考官(是不是,已无从考证,只是幼时听老人提起过)。</p><p class="ql-block"> 自小,“叶嘉莹”就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小时候淘气,在一张黄色长条桌上蹦蹦跳跳,姥姥就呵斥我,不许在那上面跳,说那是小叶嘉莹放在咱家的,以后她回来还得给人家。我问叶上哪里去了?姥姥避而不答,再问就说,出远门了。记得五、六岁时,我二姨带着我到叶家老宅探访叶姨的伯父。老先生住在叶宅的南房里。二姨叫他叶伯父,让我叫叶姥爷。他留着花白胡子,穿着一身棉布长袍,还梳着一条短短的小辫,年龄已经很大了。至今已经快七十年了,对于这位老人依然印象深刻,当时我甚至有点怕他。后来在实验二小上小学,同班有位董姓同学住在叶宅的东院。放学后有时顺路去他家玩,由于怕老头儿的缘故,我从来不敢去那个正院。</p><p class="ql-block"> 再大点儿,识字多了。有一次在写字台抽屉里,无意看到母亲填的干部履历表,在有无海外关系一栏中,赫然写着叶嘉莹,关系同学,现在台湾,无联系。当时觉得十分吃惊和不解。在文革前,我妈和她的同学们时有来往,聊天中提及往事,也谈到叶姨,但从不深谈。我想至少是回避,不惹麻烦。文革中各家都受到程度不同的冲击,我家算是好的,除了审查,没受太多打击。有几家就惨了,抄家,批斗,有的甚至被打断了双腿。我记得大概从66年文革开始到68年我去东北,各家几乎很少来往。</p><p class="ql-block"> 自1948年叶姨随夫赴台湾后,她们同学一直没有联系,也不敢联系。1972年尼克松访华后,国内和海外的关系有所缓和。1974年前后,叶姨时隔二十多年第一次回大陆。她提出要见几个老同学,其中有我母亲。我妈得到了消息,也向组织提出申请,请示能否见面。那时文革时期的整党审干刚刚结束,我母亲也刚恢复组织生活。万里的夫人边涛同志是我妈的单位领导,当时她劝我妈说,外交部、北京市革委会,华侨事务委员会安排你见面了吗?如果没有,最好不见,别惹事儿。边涛同志是好意,也是无奈。其后不久,我妈在民族文化宫10路车站遇到叶嘉莹,她们两个擦肩而过,我妈认出了叶嘉莹,但是却不敢上前相认。那时我还在东北农场,当年回京探亲时,我妈多次念叨这件事儿,好像成了心病。对此,我当时并没什么感觉,至于我母亲内心咋想,我不得而知。恐怕一言难尽,百感交集吧。</p><p class="ql-block"> 1978年后,国内政治环境日渐宽松,叶姨开始能回国讲学,她们几个同学才得以相见团聚。据说久别近30年后,第一次相聚见面时,她们同学几个抱头嚎啕痛哭,我想除了相聚的激动,也感慨各自人生的坎坷和不幸。</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见到叶嘉莹,已经是80年代初期,我那时大学刚毕业,已回到北京工作。记得那是一个初夏傍晚,在西城察院胡同北边,民族饭店对面,我妈和叶姨在路边闲聊散步。叶阿姨当时50多岁,穿着一身长裙,腰杆笔直,身材高挑,很有风度,显得十分与众不同。她轻轻和我握了握手,问我妈这是你大儿子?和我妈,还有那些在大陆的其他闺蜜相比,她显得年轻一些,精神状态更好一些,更洋气一些。从小时候知道叶嘉莹的名字开始,到见到她本人,算来已经近30年了。和她相处,初时略感拘谨,后来感到,她和我妈的其他同学一样,是个很随和可亲的长者,话不多,很干练,干脆。</p><p class="ql-block"> 80,90年代她们几个闺蜜时有小聚。那时收入不高,住房也拥挤简陋。记得有一次在我家吃饭,我妈让我准备了豆汁,焦圈咸菜和麻豆腐等北京小吃,并不丰盛,可是他们几个却吃得尽兴,聊得开心。</p><p class="ql-block"> 1985年我小弟弟李浩从中国科技大学毕业,想到国外深造,继续攻读博士。叶姨立刻帮助联系加拿大UBC有关学系,协助申请奖学金,并提供了经济担保。小浩到加拿大后,叶阿姨要他就在她家里居住,大概有十年左右,直至1996年小浩回国工作。</p><p class="ql-block"> 90年代,有一次叶姨患皮肤病到酒仙桥医院找我夫人谈英看病,需门诊治疗。在静脉输液时,叶老太太给陪同她的几个博士生讲起了诗词,绘声绘色,侃侃而谈。同时治疗的十几个病人们听得聚精会神,治疗室里鸦雀无声。有的病人甚至找谈英说,老太太讲得真好,她什么时候还来,我还想听。</p><p class="ql-block"> 进入21世纪后,她的身体逐渐衰弱,尽管还在讲学,但精力已大不如从前,腰疼时常困扰着她。有一次,她打电话给我,让我推荐中医针灸大夫治疗一下。我找到望京医院吴增安(时任该院副院长),他一直陪同叶姨就诊治疗,安排科室,推荐中医大夫针灸治疗,最终的疗效似乎也不明显(估计椎管狭窄吧)。</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我小弟弟和弟妹常去天津看她,有时我也跟着探望。她最喜欢我弟妹买的衣服,每次刚一到手,就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迫不及待地试穿,一边穿一边念叨喜欢喜欢。今年年初,我们为了祝贺她百年寿辰,特意找亲戚用3D技术制作了一套察院胡同老宅模型送到天津总医院。老太太半天不说话,一直抚摸着模型,最后说还是小浩懂我呀。据说直到临终前,只要有熟人探望,她都要拿出这个模型,可见老宅在她心中的地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久病之后,叶嘉莹阿姨走了,留下了点点滴滴的回忆。自幼我的文学功底就一般,更不懂古诗词。在学术界老太太是名人大家,在我眼中,就是一个有学问的长者。我文笔不好,平叙而已,写得都是叶阿姨和我家的往事和琐事,是对一段历史回忆,也是对老人家的追思。愿老太太在天堂安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