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南疆行7•沙雅至阿拉尔

陈国俊

20241102

今日出发较迟，因为唐源需要去菜场采购，为野营午餐准备食材。

唐源说，当天就是穿行“139秘境公路”边行边看。上午10点半，车队出发，沿“139秘境公路”西进。“139秘境”，多么神秘的名字啊！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好奇心给激发起来了。所谓139秘境公路，全称为139胡杨秘境自驾公路，是新疆阿克苏地区沙雅县境内的一条曲折狭窄的公路，因长达139公里，故名“139”；所谓“秘境”，因为其远离城市和高速公路，人烟稀，车辆少，外地游客少有人知，更鲜有人至，尤其是这条道的起点与终点有两处景观名字够吓人的，分别叫做“鱼鹰王”和“魔鬼林”。139秘境公路始于哈德墩大桥，一路蜿蜒，斗折蛇行般穿行于胡杨林中，终点位于G217塔里木河沙雅大桥南岸终点处，也就是塔河大桥出口处。“秘境公路”真有秘密，大小胡杨林外，还有许多令人惊喜的风景隐身其间。

　　茫茫大漠，飞沙走石，荒凉得令人绝望，可出沙雅往西很多地方却是植被覆地，不乏生气。除了纵目可及的胡杨外，还有形体纤弱的红柳，不怕风暴肆虐，不怕干旱盐碱，给人以荒漠中的青春、绝境中的希望，因此被当地人誉为“观音柳”“菩萨树”。这一带的红柳不仅密集，而且蓬勃高大，不像常见的稀疏匍匐。

　　一路行车，与昨天所见差不多，路边除了胡杨、红柳，还时有白杨。看到白杨，就像看到那些个严肃的君子、守纪的战士，主干青白、修长俏拔，枝叶紧贴树干束身向上。这时节树叶也由绿转黄，阳光之下金光闪闪，不乏华贵活泼之气。不过相比胡杨和红柳，我总觉得白杨有点矜持，甚至有点呆板，它们总是高低一致、列队整齐，而且它们择地而生，大多守在道路旁和村舍周边，算是忠诚的好卫士吧。我还是更喜欢胡杨，它肆意形姿，不拘远近，或虬曲或婀娜或挺拔，可以低处委身，也会高地招摇，集群相处很和睦，一树独处很自在，才不管这规矩那教条的，偌大江湖任我逍遥。人就该像胡杨那样潇洒地活着。

　　不一会，前方一座大桥凌空飞架，月亮湾到了。塔里木河在大漠深处蜿蜒，流到此地，河弯水阔，汪汪一大片，就像一轮大弯月，故得名“月亮湾”。天蓝水碧林金黄，置身其间，忘却人间尘埃，涤尽世俗烦恼，只觉人生真美好。河岸上是密密的胡杨林，铺天盖地般绵延无尽，谁会想到这里会是沙漠之地。桥上时有车辆驶过，不过多为拖拉机头拉着大车厢的组合，装载的也是棉花之类的农产品，这也算是新疆兵团的特色吧。

　　过桥不久，车子驶入了“139秘境”。道中几乎没见什么人和车，我们一路畅行，胡杨或近或远，或疏或密，或黄或绿。虽然这一带是旷野平原，但道路弯弯曲曲，都是从胡杨林的空缺处穿行。道路曲折，时左忽右，不仅增加驾车的飘摇摆荡之趣，更产生了景观的交错变幻之美。刚刚还是白杨夹道，整齐挺拔如仪仗兵，忽而路一弯，胡杨迎面而来，就像一群快乐的姑娘小伙，笑吟吟地迎接着远方的来客。

　　行车约一小时，在一红柳丛林处停车。唐源说人人需要劳作，体验精选红柳枝的感受，为烧烤储备上好串料。我们平常吃烧烤，一般都是细钢条戳上一嘟噜肉块，肉块滚烫，钢条薄冷，真怕一不当心被这剑刃般的家伙搞得唇割舌裂。这红柳串可是珍贵，在西北沙漠生，在盐碱滩上长，披风霜历苦涩，才熬出这香枝玉叶。即使在新疆乌鲁木齐等地，红柳烧烤不仅价格高，还很难碰到，在我们内地根本寻不到。

每人都折了些有韧性的细条红柳枝后继续开路。车子曲曲弯弯地走了约一个小时，唐源的头车领着大家拐向路右边的一条小土道，翻过一道土坡，是一方小旷地，不远处还有一汪水泊，胡杨远远近近、不密不疏地守在岸边。

　　野地大餐开场了。唐源、小白、老祁和大脸哥，各司其职，行动默契，不过十多分钟，帐篷搭起，长桌摆好，气炉架上，牛肉羊肉入锅。各位女士勤快帮忙，红柳串羊肉，切罗卜，拌黄瓜，蔬菜沙拉花生米……就像变戏法一样，一幕忙碌而有序戏码出现在眼前：气炉呼呼喷火，高压锅嘟嘟冒气，烤炉上的红柳串羊肉滋滋冒油，空气中弥漫着肉香，男女老少脸上绽放着期盼的笑容，有的探着头，腆着脸，还有的情不自禁地搓着手。锁平团长到底格局大，对这炉锅中的美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又召集了老胡老黄等掼蛋党甩牌了。

　　小白一边烤肉串，一边唱起了新疆小曲，歌喉清亮，歌词诙谐，立即有了新疆街边店的情调氛围。大脸哥又拿来大馕，火上一烤，馕香扑鼻。也就半个多小时，唐源揭开锅盖，清亮的汤面上漂着一层黄黄的油花。勺子一搅，牛排羊肉块纷纷出水，分明是在勾引垂涎的食客。

“开饭啰——”，“大厨”老祁一声吆喝，唐源麻利地为每人盛上一碗。有的要牛排，有的要羊肉，有的喜清淡，有的重口味。我老头兼收并蓄，羊肉牛肉胡萝卜，油盐麻辣加香菜，肉嫩肉香汤鲜美。我吃了一会，口颊生香，腹中暖洋洋的，太饱了。天高地远，林草无声，吭哧叭叽声中，我悄然四顾，只见人人埋头，兀自啃肉喝汤。在这沙漠深处，来自江苏、广东和新疆十几个衣着光鲜的家伙，就像一群饿鬼，正在尽享这“人间至味”，个个无比陶醉。

　　吃饱喝足，抓紧上路。

行车两个多小时，到了“139秘境”终点，门楼下一群维吾尔族青年正在载歌载舞。我率先打了声招呼“小伙子，亚克西！”立即得到了他们的呼应，我们的小团队一下围拢过来。多才多艺的小白施展才华的时候到了，他恰到好处地领唱带舞，维族青年热情地邀请我们共舞，并说“民族一家亲”。荒漠之地原本人迹罕至，机缘巧合，喜庆相逢，气氛瞬间热爆，这就是旅行的妙不可言。一路走过，惊喜迭出，139“秘境”名不虚传。

　　傍晚时分，我们经过塔里木大桥，驶入了阿拉尔市地界。阿拉尔市北起天山南麓山地，南至塔克拉玛干沙漠北缘，傍依阿克苏河、塔里木河、台兰河、多浪河等水系，农牧皆宜，果园飘香。当年王震率军挥师西进，驻屯南疆，阿拉尔便成了延安开荒屯田模范的“三五九旅”的传承地，三五九旅屯垦文化纪念馆是有名的红色旅游景区。如今，阿拉尔市是农一师的驻地，这座“师市合一”的城市经济和社会事业发展都不错，“新农”、“塔里木河”等品牌系列棉种、“天山雪”米、“天山雪”蟹、“大漠”牌红枣，皆为驰名产品；塔里木大学、塔里木职业技术学院等高校，使该市国民教育体系得以完备。

抵达阿拉尔市区时已经华灯初上，隐约可见市内有河流穿过，滨河广场流光溢彩。

　　锁平等一众吃货的第一要务便是寻找当地美食，一番搜寻比较，锁定“地窝子羊肉馆”。这“地窝子”是当地网上美食好评度第一的餐馆，羊排、羊蹄，烤肉、煮肉，原味、加料……一切悉听尊便。肉管够，酒自然不会少，锁平带头，老胡、老唐等自不落后，只是我这老头不胜杯杓，晕晕乎乎也不知吃了多少，喝了几许，只知道最后歪倒在车中迷迷糊糊回了酒店。

南疆行又一个快乐的日子徐徐落下帷幕，适逢锁平发来了一个视频，且作今天的压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