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香

胡波

秋意渐浓时，总盼着能与那一抹甜香撞个满怀，果不其然，街头巷尾的桂花开了。米粒般大小的金黄花朵，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密密麻麻地挂满枝头，像是繁星坠落人间，将翠绿的枝叶点缀得热闹非凡，风过处，涌起层层金色的花浪。

桂花树通常不高，枝干也谈不上粗壮笔直，却有着一种温润谦逊的姿态。它们安静地立在路旁、庭院、公园角落，像是大自然随意洒落的礼物。凑近细瞧，四瓣的小花朵玲珑剔透，花蕊纤细修长，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那馥郁的花香，初闻清幽，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再品便觉浓烈起来，整个身心都被这甜香包裹，满心沉醉，仿若世间纷扰皆被这一缕香隔在了九霄云外。

儿时的老宅子前，也有这样一棵桂花树。每至花期，奶奶总会搬把竹椅，坐在树下做针线活，我则在一旁捡落花，小心翼翼地攒满手心，又宝贝似的藏进衣兜，仿佛握住了整个秋天。玩累了，就依偎在奶奶身旁，伴着花香酣然入睡，梦里都是甜甜的味道。等睡醒，鼻尖还萦绕着花香，桌上已摆好奶奶用桂花做的点心，软糯清甜，一口咬下，满是秋意与亲情交融的温馨。

桂花花期短暂，不过二十来天，却把生命绽放到极致。一场秋雨，打落满地金黄，枝头残花仍倔强留香。“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岁月流转，老宅子早已不在，奶奶也长眠于那片桂花飘落的土地，可每到桂花飘香时，往昔回忆总会汹涌而来。这花香，承载着童年无忧、亲人宠溺，成了岁月深处最暖的慰藉，即便历经千帆，只要闻到桂花香，心便能寻得归处，寻得那份质朴纯粹的美好，仿若时光从未走远，一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