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其果

半个秀才[赵振生]

自食其果

人最终都会接受上帝为审判。如果你的一生敬天为民，似乎看不出什么得失来，没有大福大贵，也没有三灾两难。倘若你曾经做过亏心事，上帝是不会轻易放过你，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永远忘不了一个这样的故事，那时农村还是大锅饭，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的是人民公社村集体所有制。那一年风调雨顺，生产队的红薯丰收了，亩产上万斤。更为稀奇的是，梨城公社漳河町村在收红薯时发现一个特大状元红薯，足足在十多斤。社员们欢欣鼓舞，笑逐颜开。喜讯象长了翅膀一样，没有一顿饭的功夫便传遍了漳河町村家家户户。

　　五队的社员群众都看到了状元红薯，比人头还大，一家人都吃不完。可是，等到吃罢中午饭，下午上工时分。放在红薯老堆上的状元红薯不见了，不翼而飞。队长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向大队书记甄祥做了汇报。支书甄祥很重视，经过调查走访群众，民兵姜春才有重大嫌疑。为了不打草惊蛇，状元红薯特别大，极容易辩认。甄祥特别提醒五队队长，一定要从姜春才胡同口搜起，免生闲气。开始都是走过场，例行公事，到了姜春才家才认真起来。红薯窖内，仓库房里，院里有楦土的地方，犄角旮旯都查遍了，不见红薯的影子。

　　甄祥注意到姜春才不时窥视他的厨房，唯恐有人靠近。甄祥推断，红薯很有可能放在厨房里，他便毫不犹豫地急步走进去，发现锅上的笼头盖得严严实实。甄祥掀开笼盖，红薯就在锅内。姜春才顿时羞愧难当，双手捂脸，恶狠狠地瞪了甄祥一眼。

为了严惩偷盗红薯不法行为，经大队全体干部开会研究讨论:一致决定开除姜春才民兵之职，让其抱着红薯游街示众。警示后人，防微杜渐，亡羊补牢，一绝后患。

姜春才的偷盗状元红薯事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下边的故事埋下了伏笔。姜春才不是省油的灯，从此便与甄祥产生了隔阂，结下了梁子，记下了仇，怀恨在心，处处和甄祥过不去。

状元红薯事件后，群众偷偷议论几天就风平浪静了。可天有不不测风云。一天早上，月亮还挂在西边天上，过了黎明前的黑暗。勤劳的拾粪老汉郑志路过甄祥门前，发现甄支书门口摆放一个大花圈，十分惊奇，百思不得其解。天才刚明，支书一家人好好的，十有八九是坏人给支书过不去，一泻私仇，让大伙看书记笑话。郑志叫开支书的门。甄祥见到自家门前的花圈就对郑志说:"一定是小人所为。人教人死人不死，天教人死活不成。"为了不让更多的群众看笑话，郑志用拾粪的铁锹几下就让花圈拍碎了，成了垃圾。围拢过来的群众纷纷指小人无好报，不得好死。后经公安局梨城公社派出所住村入户调查，折腾了几天也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年月没有摄像头天眼，又没有了物证，提取不了嫌疑人指纹和DNA。花圈门事件，不了了之，成了悬案。

事隔多年，姜春才病了，吃药不见好，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疼，脚肿胀的走路都不能走了。急病乱求医，姜春才让二道给他清宅。二道胡半仙在当地十分有名，穿一身黑色道服，白色褂子，戴着眼镜，头上一个破毡帽，别有风度。法事开始，点上香，烧上珀，口中念念有辞，装神弄鬼，哈欠连连，鼻涕一把，泪一把，闲上眼睛，惊奇地问姜春才:"请你回想一下，你曾做过一件很对不起人的事，阎王爷折你阳寿，你还能回忆起来吗？"

姜春才听后一句话不说，害怕似的踡缩在病床上，双手抱着头，仿佛给自个一点安慰。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大约半袋烟功夫。姜春才痛哭流涕，悔恨内疚地说:"为了看病，我不怕先生你笑话，我的确做过一件害人不利己的错事，甄祥门口的花圈是我放的，我花了五十元钱买的，半夜趁月黑天高放在甄祥门口。甄祥没死，我倒病了，老天爷哟，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下半辈我初一、十五给你烧香，叩头。"姜春才原原本本说出了花圈门是他所为，虔诚的向胡半仙讨教，将功补过，消除病痛，脱离苦海。

胡半仙说:"自从一切向钱看后，阎王爷现在已贪财啦，你准备银珀金堆各十堆，银两二千人民币，我向老天爷替你求情，方可驱魔除灾，消除病痛。你可明白。"

天灵灵，地灵灵，人无善心万事空，改邪，方可归正。

天灵灵，地灵灵，真心悔过，痛改前非，方显神通。胡半仙囗中念叨着向上天祈求，又是焚香，又是倒酒。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虔诚祷告，瞒天过海，神乎其神。

翌日夜上，姜春才家烟雾缭绕，火光烛天，烧了姜春才准备好的银铂金堆。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姜春才谢罪还愿这件事，姜春才在儿子的搀扶下叩了头。法事结束，胡半仙拿着姜春才的二千元人民币，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姜春才谢罪叩头并没有去除他的病痛，仅二个多月后便一命呜呼了。

甄祥门口花圈悬案大白于漳河町村，公安局派出所没有破了的案件，做贼的自己说出来了。正所谓:贼不打三年自招。

贤者曰: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座坟墓和一个地牢，尽管身外的华灯音乐和狂欢会使我们忘却它们的存在，忘却它们所隐藏的死者和囚徒，但有时，最经常的是在午夜时分，这些黑暗的所在，忽然大门畅开。一个人的内心不论怎样纯洁，也不会不包藏一点儿可憎的恶习。无论什么时候赤裸裸挖出你的心肝来，诚心忏悔自己的罪过，让人民监督。仁慈的上帝会宥恕你，让你的灵魂得到安息，不在受悔疚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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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网络，致谢原作者。

音乐/问佛，特此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