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汩汩碧波,大运河与古代诗文

诗人网

<p class="ql-block">大运河千年汩汩碧波,哺育了不朽的文化艺术。历代,无论是贩夫走卒, 抑或骚人墨客,行走在这条千里交通命脉,都或因之感叹命运无常,或情不自禁为之陶醉、震撼,他们所留下的围绕着大运河的诗词歌赋,成为一颗颗璀璨明珠。</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千古兴亡多少事,不尽运河滚滚流</b></p><p class="ql-block">大运河的悠远历史,常引发后人感慨。大运河阅尽人间的春秋。千古兴亡多少事,不尽运河滚滚流。围绕着大运河畔的兴亡之事,常成为文人墨客的咏诵热点。其中最著名者当数南朝鲍照的《芜城赋》。</p> <p class="ql-block">南朝宋著名文学家、诗人鲍照像</p> <p class="ql-block">《芜城赋》对比了大运河之珠扬州的繁盛与衰亡。 ”真是“天道如何,吞恨者多。” 所以,他乃为之作“芜城之歌”:“边风急兮城上寒,井径灭兮丘陇残。千龄兮万代,共尽兮何言。”1这些感慨,道尽人间所欲之言,以致“芜城”此后成了扬州及其他令人伤心之地的代名词。</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挽龙舟歌覆水调,隋堤柳色倾迷楼</b></p><p class="ql-block">隋文帝开皇九年(589年),杨广率军灭陈,中国结束了两百多年的分裂, 重新统一。大业元年(605年)杨广即位,是为隋炀帝,随即全面整治大运河,先后开挖、疏浚通济渠(汴河、汴渠)、邗沟、永济渠等,构成完整意义上的大运河。然而,自其诞生起,也就开始了围绕着对它的评价。各种评价同样反映在有关文学作品中。 </p><p class="ql-block">对大运河,隋炀帝充满期盼,建成开通后,更是心满意足,率先乘龙舟浮运河从东都洛阳游幸江南。为此他还创作了关于大运河的颂歌《水调》。《水调》诞生后,便历代传唱不休。</p><p class="ql-block">盛唐以降,《水调》仍然如大运河之水汨汩流淌,并成为词牌《水调歌头》的来源。苏轼的一阕中秋抒怀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成为千古绝唱。历代之人在咏诵这不朽佳句时,实际也是在默诵《水调》。直到明末清初,《水调》仍为诗人们念念不忘。 钱谦益《十月朔日抵广陵》称:“旧事明月空在眼,新愁水调欲沾衣。”纳兰容若《浣溪沙·红桥怀古》:“无恙年年汴水流,一声水调短亭秋。旧时明月照扬州。”</p><p class="ql-block">隋炀帝从大运河中所获可谓乐极,而当时的百姓则为之苦极。 </p><p class="ql-block">历史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人民群众是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然而,在封建制度统治下,这种创造是被强迫并常常是被奴役中产生的,创造的成果首先是统治者享用,而创造过程中的种种苦难,则皆由劳动者来承受,大运河的修建更是一个典型例子:当年隋炀帝动用百万民众开挖大运河时,沿线役死者白骨如莽,负责工程的麻叔谋素以残暴著称,不仅视开河民工如草芥, 并有喜食小儿的恶习,以至至今在江淮一带吓唬小孩儿的话仍是“马乌子来了!”“马乌子”者,“麻胡子”——麻叔谋多鬓之讹称也!</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b></p><p class="ql-block">反映大运河畔所发生的云诡波谲的历史风云,抒发千古兴亡胸臆的诗文中,南宋文天祥所作两度沿运河北行的系列</p><p class="ql-block">诗歌应为翘楚。 </p><p class="ql-block">南宋德佑二年(元至元十四年,1277年) 正月,元军兵临临安,文天祥奉命前往谈判, 被扣俘。不久,被胁挟北上,从临安沿大运河经苏州、无锡、常州达京口(镇江),乘机得脱,经瓜洲,奔真州(仪征)、扬州趋高邮等处,兴师抗元。其《指南录》中诗文对此段大运河之行多有记述。如《渡瓜洲》第一首:“跨江半壁阅千帆,虎在深山龙在潭。当日本为南制北,如今翻被北持南。”</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丰功天地同朽灭,尚祈万世不为灾</b></p><p class="ql-block">历史在流逝中拂去浮尘不断前进,当大运河的修建活动早已渐行渐远,而这条人间仙河却穿越时空巍然客观存在时,人们关注的焦点开始悄然改变:不再囿于对当年发端肇兴修建运河隋炀帝的评论、大运河畔的刀光剑影、兴废风云的咏叹,更多的则将大运河视为中国古代人民征服自然、改造自然、对中华民族发展居功至伟的伟大创举,视为人间仙境,从而引古往今来无数下里巴人和骚人墨客竞相折腰,诵咏撰写优美诗文淋漓尽致予以讴歌赞誉。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汴水春花邗沟月,脉脉常含万古情</b></p><p class="ql-block">当然,更多的诗词还是诵咏大运河自身的美景:它的春花秋月,它的冬雪夏雨,它的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它的袅袅炊烟、晚唱渔歌,它的亭台楼阁, 如诗如梦的幻境·从古至今,这类作品可谓汗牛充栋。大体来看,唐宋时, 骚人墨客对汴河和邗沟咏诵多,元代大运河改道直趋北京后,全景式的歌颂远迈前代。 </p><p class="ql-block">唐朝名人宦游汴河之上者众多,他们多留下了讴歌美景的诗文。</p><p class="ql-block">王建《汴路即事》:“千里河烟直,青槐夹岸长。天涯同此路,人语各殊方。草市迎江货,津桥税海商。回看故宫柳,憔悴不成行。”1形象点明了汴河对人、物的交流所起的大动脉作用。 </p><p class="ql-block">白居易安史之乱前后皆曾从汴河往返,记载了不同的观感。在《汴河路有感》:“三十年前路,孤舟重往还。绕身新眷属,举目旧乡关。事去唯留水, 人非但见山。啼襟与愁鬓,此日成两斑。”《茅城驿》写道:“汴河无景思,秋日又凄凄。地薄桑麻瘦,村贫屋舍低。早苗多间草,浊水半和泥。最是萧条处,茅城驿向西。”2对比今昔,感慨良多。 </p><p class="ql-block">王维《千塔主人》:“逆旅逢佳节,征帆未可前。窗临汴河水,门渡楚人船。鸡犬散墟落,桑榆荫远田。所居人不见,枕席生云烟。”3此诗不仅禅意浓厚,“门渡楚人船”,也同样透漏出汴河承载的交流作用。 </p><p class="ql-block">沈亚之《汴州船行赋岸傍所见》:“古木晓苍苍,秋林拂岸香。露珠虫网细,金缕兔丝长。秋浪时回沫,惊鳞乍触航。蓬烟拈绿线,棘实缀红囊。乱穗摇鼯尾,出根垂凤肠。聊持一濯足,谁道比沧浪。”陆畅《夜到泗州酬崔使君》:“徐城洪尽到淮头,月里山河见泗州。闻道泗滨清庙磬,雅声今在谢家楼。”皆对汴河风光做了出色的描摹。 </p><p class="ql-block">人宋后依然如此。 </p><p class="ql-block">秦观的《泗州东城晚望》应是千古名句:“渺渺孤城白水环,舳舻人语夕霏间。林梢一抹青如画,应是淮流转处山。”6当时黄河尚未夺淮人海,大运河正借淮北上,这几句诗句,宛如勾勒了一幅准、运交汇处的动人淡墨山水画。 </p><p class="ql-block">入元后,对邗沟咏诵仍未停息。 </p><p class="ql-block">何中的《维扬道中二绝》:“香霏满棹渡长沟,浓著秋光浅著愁。”此长沟就是邗沟。而“多情唯有邗沟水,长送江南过客船”则呈现出一种惆怅。 </p><p class="ql-block">萨都刺作为著名诗人,所写邗沟诗一如其风格。《夜过白马湖》:“春水满湖芦苇青,鲤鱼吹浪水风腥。舟行未见初更月,一点渔灯落远汀。”《题界首驿》:“清气扑人湖面水,幽声到耳树头风。人家蚕老樱桃过,恰似淮南四月中。”</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银针蜿蜒缀锦绣,大珠小珠铺玉盘</b></p><p class="ql-block">当然,留存传世还有很多是赞美大运河所造就的城市繁华与经济富庶的诗歌。 </p><p class="ql-block">扬州是大运河南北交通的咽喉之地,隋唐大运河的开凿,成就了扬州的繁盛。早在唐朝,扬州就有“杨一益二”之说,即扬州的富庶天下第一。诗人杆牧在扬州长期留居,诗酒风流,这座城市给他留下了极美好的印象,《寄扬州韩绰判官》写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正人何处教吹箫。”《赠别》则写:“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遣怀》又写:“落餽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无限留恋,一往情深,凝练在这些诗句之中。元朝汤式的散曲《(双调)天香引·忆维扬》则写道:“羡江都自古神州,天上人间,楚尾吴头。十万家画栋朱帘,百数曲红桥绿沼,三千里锦缆龙舟。/柳招摇,花掩映,春风紫骝。玉玎珰,珠络索,夜月香兜。歌舞都休,光景难留。富贵随落日西沉,繁华逐逝水东流。”既不胜艳羡,也充满历史的沧桑感。 </p><p class="ql-block">到明清之际,扬州工商业更加发达,经济更加繁华,清朝著名戏剧家孔尚任寻访南明遗迹时特别赋诗道:“东南繁华扬州起,水陆物力盛罗绮。朱橘黄橙香若缘,蔗仙糖狮如茨比。”盛赞了清代扬州的物华天宝。 </p><p class="ql-block">扬州周边也是文人雅士心仪和讴歌之处。王士桢的《真州绝句》:“江干多是钓人居,柳陌菱塘一带疏。好是日斜风定后,半江红树卖鲈鱼。”郑燮郑板桥)的《渔家》:“卖得鲜鱼百二钱,米粮炊饭放归船。拔来湿苇难烧着,晒在垂杨古岸边。”都描写了仪征、兴化一带的渔家生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