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踏寻先父的足迹(一)沈家庄小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生于1934年7月15日(农历六月初四),祖籍:山东省泰安县崅峪(崅:音:雀,去声,土地贫瘠、荒芜。)公社鲁东冶村。因突发心肌梗塞,经抢救无效,病卒于2005年3月12日(农历二月初三),享年71岁。先父是一位普通的语文教师。他把毕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党的教育事业。先父任教的地方很多,足迹遍布了泰安地图的东部区域。自从先父去世后,踏寻先父的足迹,去拜访当年先父曾经教书的地方,去追寻先父那一代人的无私忘我的革命精神, 成了我的一个心愿,一直埋藏在我的心里。</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我,也已经退休一年有余。这个未了的心愿也愈发强烈。今年十月份,儿子送我一个礼物——一辆山地车,这一下,让我激动不已,于是,我开始购置户外骑行装备,调整车子,11月18日夜23:28 ,我终于骑上车子,踏上了寻访先父足迹的第一站——新泰市沈家庄小学。</p><p class="ql-block"> 历经三年的学习,先父于1953年7月从泰安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了新泰县沈家庄小学任教,时年十九岁。</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听到“沈家庄”这个地名的时候,还是在九十年代初,当时,单位派我和司机李师傅开着吉普车到临沂出公差,回到家后,我跟先父说起一路上遇见的风景,先父说了句“我在沈家庄小学待过一年”,“刚毕业就分(配)到那里教学了……”因为它和河北的石家庄地名有点相似,从此,我对沈家庄这个地名也感到很好奇了。</p><p class="ql-block"> 沈家庄距离泰安师范学校(今为泰安师范附属学校虎山路校区)74.1公里,位于新泰市区东南3公里,汶南镇驻地北6公里,北邻205国道张庄村,东邻柴汶河七星岭,南与中南辰西南辰相接,西和陈粮村及德泰集团相接,县道23路(沈汶路)贯通全村两个自然村。明朝洪武年间(公元1368——1398年)立村,因青云山下往南有一连绵不断的七星长岭,犹如晚上天空上的北斗七星,沈家庄就在七星岭下,且位于七星岭的北部,故一开始立村时称为“北辰”,北辰在传统文化中指的是北极星,它位于天空的北方,被认为是天帝的住所,因此也象征着帝王的权力和地位。后因忌讳,改为沈家庄。1912年沈家庄新泰县东平区,1941年属新泰县第九区,1955年属新泰县岙山区,1958年隶属新泰市汶南人民公社,1985年属新泰市沈家庄乡,1987年1月,沈家庄乡改镇,属沈家庄镇,2001年3月,乡镇合并,属新泰市汶南镇。现东周村与杨家洼、单家庄、太平村、西官庄等五村组成东湖社区,属新泰市汶南镇至今。</p><p class="ql-block"> 沈家庄域面积2平方千米,其中村庄居住面积500亩,耕地1200亩,河流100亩,丘陵薄地500亩,工业、事业单位用地400亩。</p><p class="ql-block"> 沈家庄地处柴汶河支流沈家庄河两岸,土地肥沃,水源充足。</p><p class="ql-block"> 沈家庄村有690多户人家,共有沈、刘、王、李、夏、朱等十余个姓氏。全村98%以上人口为汉族。</p><p class="ql-block"> 先父的工作履历中记载着1953年7月至1954年8月,在沈家庄小学任教了一学年就调动离开了这里。档案里记载着在沈家庄小学时的证明人一栏里有两位同事,一位是刘汶源,另一位是聂升阳两位我的老前辈。</p><p class="ql-block"> 新泰行之前,我求助了我的一位跑友,新泰本地人小傅,据多方打听,聂升阳老前辈已经去世,其子也不幸英年早逝。考虑到其遗属不一定知晓老伴他的一些同事,我也不方便打扰她老人家了,只好放弃。我觉得还有另一位先父的同事,那就是刘汶源老前辈也应该好找吧。</p><p class="ql-block"> 听说他在借庄,于是,在友人的陪同下,我们骑行到了借庄,但是打听到的确实是有一位80多岁的退休老教师,叫刘荣源。曾在沈家庄小学任校长,经友人的亲戚和乡邻反复核实确实是沈家庄的退休老师。尽管名字中间的不匹配,但毕竟是沈家庄小学的,还是校长,又得知他已身患中风,在医院ICU住院已经好几年了,已不能辨别他人,更不能开口说话,乡亲们提供了一个线索,其子在中医院任书记兼副院长。</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们又返回到市区,骑行来到新泰市中医院。</p><p class="ql-block">敲门,自我介绍。我忙给一位主任室的一位医生说明了由来,这位主任很热心的拨通了刘荣源儿子的电话,经过电话与他核实,原来他父亲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位刘汶源老前辈。</p><p class="ql-block"> 连声谢过了主任,我乘电梯下楼,感到了些许释然。毕竟71年过去了。一切都在变。我心里也后悔,后悔来晚了,来晚了。</p><p class="ql-block"> 人没有找到,那就去寻访沈家庄小学吧!向导小傅在我前面引路,我们一路骑行直奔沈家庄。</p><p class="ql-block"> 近年来,新泰市区的城市建设发展很快,到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骑行在市区,我也无暇欣赏城市风景,满脑子却在想沈家庄是个什么样子的。</p><p class="ql-block"> 来到沈家庄村委的大门。我忙推车进门,看一个办公室有人。便敲门找村书记,一位体格较胖的刘姓工作人员热情接待了我,我赶忙说明来意,他说:“我父亲不在了,他知道以前的事情,这事情,还得问问那那些八十多岁以上的老人,还真没大有了呢”,想了一会儿,“我带你去东边,以前的小学在那边,都拆没了,成了好几家住户了,有个沈家八十多岁的老人”。</p><p class="ql-block"> 我跟随这位热心的刘姓工作人员骑行向村东方向。一会儿。来到一户大门前。刘姓工作人员用手指着大门和西面的墙角处,对我说,这个地方叫“进士第”,就是以前沈家庄小学的旧址,从东面这个胡同进去,一直向北,这一片,都是进士第以前的大院。除了这家大门口的路边还摆放着一块石桅杆,其它建筑构件等早已经荡然无存了。我仔细端详着这块石桅杆,四周没有装饰花纹也没有雕刻文字,断定它的年代应该是清朝的产物。“它应该是成双成对的,另一块呢?”我忙问刘姓的工作人员和周围的老乡们。“早就没有了。”众乡亲的回答很是轻松的,我也是很失望的。</p><p class="ql-block"> 这块进士第,是清朝新泰唯一的科举进士忠孝两全,一门英烈——沈毓寅的家宅遗址。</p><p class="ql-block"> 沈毓寅,字宾谷,清朝新泰沈家庄(今新泰市汶南镇沈家庄)人。少时父母双亡,与祖母相依为命。后遇恩师刘继修,刻苦学习。于道光辛卯(道光二十一年,即公元1831年)乡试中举,次年年(即公元1832年)联捷中进士。即授知县于广西。但沈以祖母李氏年高,呈请在家终养,得到恩准,在泰安、禹城、博山书院主讲。门下学士有成就的很多。</p><p class="ql-block"> 待祖母逝后服除,即赴官广西,丁未(清道光二十七年,即1847年),补镇安府天保县(今广西壮族自治区德保县)知县。下车伊始即除与民不便之弊,受到一县士民爱戴。</p><p class="ql-block"> 次年三月归。时顺州(今云南省丽江市永胜县顺州镇)盗匪黄天宋等屡犯县境,毓寅亲自率众赴剿,十九日遇贼于多乃村,毓寅所部寡不敌众,杀死数贼后被贼所害,年五十五岁。</p><p class="ql-block"> 其事迹上报朝廷,朱批“闻信先往,奋不顾身,以致遇害,可嘉可悯”,赠四品职,恤荫入昭忠祠。县人闻沈县令之丧,巷哭罢市。</p><p class="ql-block"> 毓寅之子庆祜、孙子屏,后皆以御贼阵亡,为一门忠烈。</p><p class="ql-block"> 如今,泰山山前西侧普照寺内的筛月亭,北面的石柱上还刻有时任广西天保知县沈毓寅题写的楹联:“收拾岚光归四爪,招邀明月得三分”。</p><p class="ql-block"> 先父给我提及有关沈家庄的话题极少,我只记得先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小学就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如今,遗址上连房屋院墙的地基都已荡然无存,只有这位刘姓村干部和村里八十多岁的老人还能指认已成为村民个人住宅的这一片区域就是沈家大院,沈家庄小学的遗址了。</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这里目瞪口呆,我想用手去抚摸历史的尘埃,已是两手空空,我想看看当年沈毓寅在院子里如何吟诵诗赋,勤学苦读,已无法场景再现,我想看看这里曾经熙熙攘攘来求学的学子们在这里发出的朗朗读书声,也已悄无声息,我更想知道先父用一根草绳把随身的被子一捆,往肩上一扛,靠两只脚是如何从泰安县城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里。</p><p class="ql-block"> 我连声叹息,对这位刘姓村干部说:”这座古宅若是能保存下来该多好啊!可以为乡村生态旅游增加文化内涵,真是可惜了,可惜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只有在失去了以后,才知道珍惜。</p><p class="ql-block"> 记得先父曾给我说过,每逢周五下午,先父就早早的提前给校长请好假,提前调好课,安排好学生的作业后,学校领导就允许先父可以提前早走一会儿,从沈家庄走着回家,回泰安县崅峪镇鲁东冶村。为了走近路,就只能走小路,路上遇见放羊的老乡,就向他们问路,放羊人告诉先父,顺着山脊梁走可以到化马湾,再从化马湾到崅峪最近了。这一路荒山野坡,连个人影都没有,还不时有野狼出没。告辞了放羊人,先父边走边捡拾攥在手里比较舒服的石头,左右口袋里都装满了,以防野狼,给自己壮胆,有时候还真能听见远处野狼的嚎叫声。天气好的时候还能借着月光走路,遇到阴天的天气时,一个人抹着黑向前走。先父说,有一次走着走着都二半夜了,四周漆黑一片,没有月光和星光,又累又困又饿又乏,只好摸着黑来到一个村庄,也不知道是什么村了。二半夜里敲人家的门,自己也感到很过意不去,离天亮还早着呢,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先父只好硬着头皮敲开一个住户的门,求人家让他进去,找个地方趴一趴,避避风,等天亮就走。这户人家可怜先父孤零零的一人,就说,也没有闲屋,不嫌孬就去饭棚子里吧。先父连声谢过这户人家,在饭棚子里的柴草堆里睡下了。待天蒙蒙亮,先父就起身继续赶路回家。 </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先父只给我说过一次,还是在我去临沂出公差恰巧也经过先父当年走过的这个山脊梁,回来后给先父说一路的经过,因为好奇,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先父才说的,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1953年,时逢新中国刚诞生的第四个年头,国家战略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刚刚开始实施,各行各业百废待兴,人才、物资都十分匮乏,先父曾给我说过,五十年代那个时候,国家根本没钱,学校都是利用本村里的祠堂、家庙,有的是利用“打土豪,分田地”,从地主大户人家的老宅来当学校。农村里大部分人都没有文化,文盲很多,缺老师,到处都缺老师,先父那一代人,“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听党话,跟党走,个人利益服从国家利益,一个调令来了,那是说走就走,毫不迟疑,没有任何的怨言。这种无私忘我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这些后辈人学习和尊崇,父辈那一代人为国默默无闻,勤勤恳恳,一辈子教书育人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里一直没有忘记,也绝不能忘记。</p> 《1952年,先父学生证上的证件照》 如今的新泰市汶南镇沈家庄村委大门。 从南面村中的街道顺着胡同向北,呈长方形的建筑制式皆是进士沈毓寅的老宅,如今地面上的房屋大院等建筑早已荡然无存。 在街的路口北侧,一住户家大门口的路边还摆放着一块石桅杆 泰山山前西侧普照寺内的筛月亭 <p class="ql-block">北面的石柱上还刻有时任广西天保知县沈毓寅题写的楹联:“收拾岚光归四照,招邀明月得三分”。</p>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