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菸叶

张思齐

<p class="ql-block">菸狗儿,</p><p class="ql-block">硬是乖。</p><p class="ql-block">喜孜孜,</p><p class="ql-block">抱在怀。</p><p class="ql-block">市场上,</p><p class="ql-block">竞争来。</p><p class="ql-block">哎哟喂,</p><p class="ql-block">多乎哉!</p><p class="ql-block">价钱嘛,</p><p class="ql-block">你先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8年末至1973年末,我在四川省南川县南平公社盖石大队第四生产队(现重庆市南川区南平镇天马村四组)当知识青年。那里的小地名叫盖石沟。</p><p class="ql-block"> 盖石沟有过一个多种经营小组。</p><p class="ql-block"> 建立多种经营小组,这是生产队领导的巧妙安排:各家各户的自留地尽可能用来生产粮食,大宗的蔬菜由生产队的多种经营小组提供。那是一个物资相当匮乏的年代,农村的主要任务就是生产粮食。多种经营,虽然大家都说应当搞,但是很少有地方认真地去搞。盖石沟的多种经营,不但搞了,而且搞得相当不错。我在盖石沟当知识青年,渴望当一个 “全褂子” —— 精通全部主业即旱地和水田的一切劳作,并且精通当地的一切副业。这需要十年左右。我在盖石沟呆了五年。旱地和水田的劳作,我几乎全会,十几项副业,我只从事过其中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我在多种经营小组干过一年。红白萝卜,白菜青菜,茄子番茄,辣椒瓜豆等大宗蔬菜,由生产队定期分给各家各户。每隔三五天,或顶多每隔一周,就分一次。分蔬菜,其量按人头计算,独户适当多分。蔬菜的盛季到来,队里还组织人员,挑蔬菜到工矿商店去卖钱,以增加集体的收入。多种经营小组的大田劳作,由生产队派人来做;日常管理和分菜事务,由小组进行。小组由三人组成,四十出头的瘦高个子胡体坤担任组长。</p><p class="ql-block"> 除了种植蔬菜,多种经营小组还做两件事情。一是利用漫山遍野的橡树类杂木饲养山蚕即柞蚕,此按下不表。一是栽种和制作土菸,这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我在其中多少有点儿贡献。</p><p class="ql-block"> 土菸,当地叫做叶子菸。在我参加多种经营小组之前,每年都是赶场的时候去镇上购买菸秧。菸秧,三四寸高,根部带一小坨泥土,按株计价。菸秧金贵,单程十七八里挑回队里移栽,如果遇到大太阳,就死了。我问胡体坤:菸秧是哪里培育的呢?胡曰:公社里其他大队培育的。我又问:为什么不自己培育菸秧呢?胡曰:没有试过。我建议:咱们自己培育菸秧!胡答曰:要得。</p><p class="ql-block"> 我们来到生产队的保管室。墙角落旮旯就堆放有叶子菸的 “务务” (植株),那是去年的老株,结有菸果。菸果一捻,掉下粉末一般的种子。原来,胡体坤早就有自己培育菸秧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我们三人来到山上,找了一块荫凉地,细细做成畦,铺上鸡屎灰灰,那玩意是个宝,它富含磷肥。我们又轻轻撒上种子。然后,胡体坤找来一些蕨苴叶,密密地插在畦上,为即将诞生的菸秧遮阴。</p><p class="ql-block"> 不久,菸秧长出来啦,我们成功啦。</p><p class="ql-block"> 其实,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还有移栽和大田管理工作要做。</p><p class="ql-block"> 栽培叶子菸,有关的大田管理工作只有三项。一,施肥。生产队养牛场有二十五六头牛,牛粪尿随便我们取。二,打赘芽,不让叶子菸疯长。这是因为,疯长则叶片不厚实。打赘芽的时候,乳白色的汁液就出来,黏糊糊的,讨厌得很,手不一会儿就变黑了,用肥皂也洗不掉。三,捉虫。叶子菸非常爱长虫。我们每天用手捉虫,不用农药。</p><p class="ql-block">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p><p class="ql-block"> 天上,一群群大雁往南飞。</p><p class="ql-block"> 地上,我们的叶子菸丰收啦!</p><p class="ql-block"> 我们把收割下来的叶子菸夹在草绳上,像晾晒腌菜那样挂起来。不过,晾晒叶子菸毕竟与晾晒腌菜不同,每天晚上都要把一索一索的叶子菸裹成一个个圆锥体的样子,第二天早上再将它们展开晾晒。因势象形,那样的圆锥体,叫做菸狗儿。我们有一个绝招,即在裹菸狗儿的时候,使用一把由稻草做成的刷把,沾上牛尿,再轻轻地将它洒在菸叶上。这样,菸叶的色泽就会比一般的土菸深一些,它不是浅黄,而是深褐;而且,抽如此加工过的叶子菸的时候,其冲头(劲头)也要大许多,以至于老菸哥们,在抽我们生产的叶子菸的时候,其喉咙也要打嗝嘀。这时,老菸哥们就会啧啧称赞,说我们的叶子菸呀,真好!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五十:“牛溺,苦,辛,微温,无毒。主治水肿,腹胀脚满,利小便……” 牛尿,这可是一味神药呢。牛尿,据说还对身体有大大的益处呢。在道教医学书上,牛尿称为阴兽玄精、地强汁,良有以也。</p><p class="ql-block"> 老菸哥们可机灵了,在他们决定掏钱买叶子菸之前,会用大拇指和食指捻菸叶,测试厚实不厚实。</p><p class="ql-block"> 老菸哥们可机灵了,他们会展开几片菸叶仔细查看,看有没有虫眼。虫眼太多的菸叶,老菸哥们不要。没有虫眼的菸叶,老菸哥们也不要。</p><p class="ql-block"> 盖石沟的叶子菸,老菸哥们争着要,因为我们没有施用过化肥。</p><p class="ql-block"> 盖石沟的叶子菸,老菸哥们争着要,因为我们没有使用过农药。</p><p class="ql-block"> 叶子菸的价格,每斤三至六元不等。盖石沟的叶子菸,每斤可以卖到六元!*</p><p class="ql-block"> 盖石沟的叶子菸,尽管也在赶场时拿到自由市场去卖,不过主要还是卖给供销合作社,每年都有任务,订有合同。</p><p class="ql-block">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p><p class="ql-block"> 绿水青山生产的农副产品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注 1960s 至1970s 初,人民币 6 元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大家不妨比较一下。当时中学生的伙食费为每月6 元,供销社职工的月薪为14.5 元,全脱产民办小学教师月薪为12.5 元,生产大队三大长(大队书记、大队长、大队会计)每月津贴为6 元。</p> <p class="ql-block">叶子烟的植株</p> <p class="ql-block">大田的叶子菸</p> <p class="ql-block">一索索叶子菸</p> <p class="ql-block">这就是菸狗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