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荷塘。无月。悲凉的秋,一支荷叶垂下,呈倒挂半圆形。又一支荷叶垂下,身段有挣扎痕迹,仿佛不愿随风而倒。再见垂荷,光秃无叶。这荷垂姿让人心生凉意,叶子无全,被鸟啄食、还是被风撕裂?留下的只是空洞经脉。世间万物皆有趣,有喜欢圆满,有喜欢悲悯,有喜欢残缺。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大约属于后者,残破之美如碎片,亦聚积了无数文化因子,从残破碎片中可见事物发展脉搏,见证文化焊接轨迹。一花一世界,残荷亦布爱。落英缤纷,叶枯梗抻,腐败掉肉身,留下是魂灵。是么,只要精神尚在,物之质可长存。 可不,一支支荷梗出浴伸向天空,宁折勿弯的品质,随墨而舞伴韵而出。你看,焦墨破管洇出,浓墨舞蹈着,渐渐墨被宣纸吸收,现出丝丝缕缕飞白,飞白继续行进,捻管变换笔触,墨迹重现,继而墨色如烟,尔后,墨迹再淡至枯,再捻笔管,墨迹又现。一而三,再二四,墨迹从浓到淡,从清淡到寡淡,再又从淡复变到深,毛笔的如此反复提按转动,带来墨趣横生,气韵随之生动。 荷趣图中,李老善于经营位置,画面聚与散,密与疏,荷叶的叠加与独立;墨色的浓与淡,实与枯,以及用浅洚法赋以颜色,均表现出国画谋篇布局、骨法用笔、随类赋彩,达到气韵生动之艺术属性。把中国文人画的品质表现得淋漓尽致,恰似古贤谢赫《画品》“六法”之精髓。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朱自清散文《荷塘月色》来,文中表达的是静美与通达,而国画《残荷图》,掲示荷之生命轨迹,用荷趣之笔墨,拟人化之境界,以小喻大,以荷喻人,将荷花之贵气提升到与人格力量相匹美的高度。 时常去“以明轩”品茗、论画,李老对国画追寻的浪漫情怀,对国画境界的独有认知,无不引人入胜,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之所以常去,就是想去“以明轩”观竹赏月、抚石寄怀、碰瓷逗趣,点染求教。每上楼顶平台,登高望远,无不敬天畏地;青竹茂林,无不修心养性。一组组文化石,或题书,或明志,或怀古,无不妙不可言。 李老每次画画,都要洁衣净手,神清气爽,泡上一壶茶,点上一炷香,听上一佛音,从茫茫世俗杂务中脱胎换骨,完成从表象直至心象置换,庄重的仪式感,是通神一把密匙。沉醉于画,春暖花开。还记得和李老把酒聊天,他总是说些抬举和激励晚辈的话,说到开心时还称兄道弟。传统上讲,男大十岁为父,况且一个半生肖轮回,如何称道?笑曰:“这没有关系,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三国里有父兄之说,从艺之人有良师益友之说,我们是丹青同道中人,不用常人眼光,为么谈兄和弟,只表明学画先后顺序而已。”静听之,思之,他的世界观词汇,充满了豁达与慈爱。 是啊,思想有多远就能走多远。李老的国画,构图有高屋建瓴之境界,笔墨具石破天惊之气象…… 残荷几支,莲蓬几杆。荷残破,心颤栗,可换来莲蓬之饱满,果实之丰瑞。梦幻间,仿佛一束光从无月之夜升起,心儿始安,思索片刻,心底飞跃而出的是久违的东西,像风像雾又像雪,疼痛后的凉爽产生的快感无与伦比。嗬,元气浪漫,瑞德开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雪韵品画】44</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庚子仲夏端午前夜曾凡国写于鹏城十二橡胶庄园C4 _2吴会长别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甲辰冬整理于景德镇明风堂</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