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小木屋，难忘烟火香

清如水

小时候，我家那座小木屋，就立在村子边上，像个风里雨里默默扛着日子的老人。木板有的干裂，有的翘起，屋檐低低地垂着，好像在琢磨着过去的事儿，守着我和爷爷的小日子，满是旧时光的味道。

我爸是个老师，在老远的学校上班，山路弯弯，来回一趟不容易，还经常忙得顾不上家，大多时候，家里就我跟爷爷相互陪着。

那时候，我可盼着天亮和天黑了，为啥呢？因为烟囱里一冒烟，家就有了热乎气儿。清晨，天刚有点亮光，曙光像层薄纱，轻轻盖着世界，小木屋的烟火就冒出来了。要是爸爸不在，爷爷准在土灶前忙活。那土灶跟个贪吃的家伙似的，“噼里啪啦”吃着柴禾，火星乱蹦。爷爷先是挑出几根干柴枝，在灶底搭个像鸟窝的架子，再铺上枯草、松针，划根火柴一点，“呼”地一下，小火苗就蹿起来了，枯草很快成了灰，松针也跟着“热闹”，可柴禾要是湿的，那就麻烦大了。

记得有年冬天下大雪，外面白茫茫一片，屋里冷得像冰窖。爷爷抱回一捆柴，好多都被雪水浸湿了，沉甸甸的。他蹲在火炉旁，按老办法点火，开始还挺顺，小火苗挺给力，结果湿柴一添进去，浓烟“呼呼”地冒，呛得我直咳嗽，眼睛也刺得生疼。爷爷不慌，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扇，嘴里念叨着“别急，慢慢来”，那浓烟像被赶鸭子似的，顺着烟囱跑出去了，火苗也争气，挣扎着往上蹿，映红了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不一会儿，炉火就熊熊烧起来，屋里暖和多了。

白天，爷爷去地里干活，扛着锄头，脚步稳稳的，浑身带着泥土的味儿回家。到了傍晚，夕阳给木屋披上一层金晃晃的光，要是爸爸还没回来，爷爷就又钻进厨房。他把从菜园摘的菜、养的土鸡往锅里一放，点着火，灶膛里火焰像红绸子似的舔着锅底，香味很快就飘满屋子。我在旁边看着，肚子早就咕咕叫了，等着开饭的时候，爷爷就给我讲地里好玩的事儿，像野兔乱窜、蚯蚓松土啥的，听得我入神。

岁月匆匆，往昔的温馨时光却没能一直延续。后来，我去外地上大学，在城里努力打拼、就业，渐渐扎下根，有了自己的小家。本想着日子安稳了，能多些机会接爷爷和父亲来城里享享清福，可命运无情，他们先后离我而去，那些未曾实现的心愿，成了我心底永远的遗憾。

如今，城市的生活便捷又繁华，家中现代化的厨具一应俱全，可不知怎的，我却愈发怀念儿时小木屋的烟火。在忙碌一天后，偶尔静下来，脑海里总会浮现那袅袅炊烟，爷爷添柴生火的身影、父亲难得下厨时的专注神情，如同电影画面般反复放映。那烟火味儿，就像颗种子，在我心里扎了根，时不时冒出来，勾着我想起过去的日子，那时候虽然简单，但是暖烘烘的，亲人在身边，烟火气里都是家的味道。那些回忆提醒着我，即便身处都市喧嚣，也别忘珍视心底最本真的眷恋，让家的温暖与亲情的羁绊，在生命里延续流淌，永不落幕。